散修?这凡俗小镇居然有散修在此游历?不过就算有,这散修也未免太落魄了吧?
啊,不对,人家落魄散修出手就是三千两白银,我竟有心思操心别人。
丢人!
“什么大师啊,我就一算命的,在下李逐微,叫我李半仙就行。”
“大师,您这……是否太过不拘小节了……咳,那这位又是……”
“哦,这是我雇主,出手大方着呢,对了秦渡,你不是有事吗,怎么……”
“他在盯着你。”
“啊?”
秦渡走到李木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对着季寒衣道:“他,在,盯,着,你。”
季寒衣猛地转头看向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对着摆着张臭脸的秦渡没什么反应,反而被季寒衣突然扭头吓了一跳,怯怯地躲到老者身后,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仕安连忙半抱住他,安抚地拍拍他,无奈道:“大师莫见怪,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小,有点风吹雨动的就吓得不轻,淖淖,跟大师打个招呼。”
少年慢吞吞地探出身子,对着季寒衣拱了拱腰,细声细气的:“我叫李淖,字木休,前辈……叫我淖淖,或者木休都行,刚刚冒犯前辈了,请前辈见谅……”
“没事没事,你们既是散修,还是尽早离开此地去别处游历吧,免得再被参与了拍卖会的人盯上。”
“多谢大师好意,那我们就拜别大……”
“等等。”
“秦…大师?”
“我有话问你”,秦渡道:“你去取剑时候,举办拍卖会的人,可曾跟你说过什么?”
老者茫然地想了想:“似是……没说过什么。”
“未曾说过?”秦渡微微睁大眼睛:“丝毫未曾说过?”
“额,我仔细想想,好像说过一句…哦!他说包起来要加二十文,我没让他包!”
“……”
“你走吧。”
“那二位大师……江湖再见啊!”
季寒衣跟人摆摆手,秦渡苦大仇深地冷着脸。
季寒衣立马狗腿道:“秦大哥?有啥烦心事?”
秦渡低声说:“不应当。”
“什么不应当?”
“不应当……什么话都没有的。”
“不是……您老想听什么,能不能让在下听个明白?”
“……我听闻……在拍卖会上,见识真正宝物的机会都会私下留给花钱最多的人。”
“……”此行涉及季寒衣知识盲区,季寒衣憋了半天,憋住一句:“要不我给你算算?”
“罢了,总归还有许多地方未找。”
“……”季寒衣已经放弃了去好奇他要找的东西。
“那要不您先找着?您与在下的委托既已完成,在下先行告退喽?”
“嗯?”秦渡眉毛猛地一皱。“你要走?”
当然了,再不走卖花糕的要收摊了。
再说,我除了算卦样样不能,再在这儿多赚几天黑心钱,我李半仙的业界良心还要的不?
见季寒衣不出声,秦渡很认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遂:“是我给的钱不够?”
“够了,够了,我只是……”
“我知道了。”秦渡在储物袋里摸了摸,拿出一锭金闪闪,递给季寒衣:“一年份的,定金。”
季寒衣第一次看到金子做成的元宝,眼都直了,靠着本能勉强拒绝道:“不……不了吧……”
秦渡早有后手,手中立刻生出了一个木匣,送到季寒衣眼前,木匣自动开启,一匣子的金灿灿晃进了季寒衣心头:“定金。”
季寒衣吞吞口水:“要不……也行。”
“不!不行!”季寒衣一个激灵缩回了手。
“大哥!我说实话!算命我行,带路,真不行!”
“嗯?你不认路?”
“我刚来这个镇几天,哪里认得路啊……”
秦渡百思不得其解:“可你是百晓生。”
“停!”季寒衣手一指,“我先问个问题,你为什么叫我百晓生?”
“你的幡子呢?”
“啊?幡子…幡子…诶?!我幡子丢哪去了?”
……你自己在幡子上写过的。
秦渡想了想,又道:“算命的,着装怪异,蹲在角落里,都对上了。你不是百晓生,你是什么?”
季寒衣一个字也没懂,诧异地瞅着秦渡。
秦渡补充道:“我听闻……符合以上三点的,就是当地兜售信息的小贩,俗称‘百晓生’。”
“百晓生精通各路消息来源,对我这种刚入世的人必有所裨益。”
“呃……不是,我早就想问了,你这个听闻听闻,整天都是听谁说的?”
“我师父。”
“……”季寒衣把插在草堆里那个晕过去的大汉拎出来,丢到旁边,自己找了个地坐下:“算了……我说实话吧,我不是你口里那个白小生,我是家里被丢出来历练的,论经验和门道呢,可能连你也不如,要不,那个……您另请个高明?”
“……”
“银子退你一半……不能再多了!”
“好好好七成行了吧!”
“你不是会算卦吗?”
“所以……呢?”
秦渡弯下腰,把整盒的金锭放在季寒衣膝盖上:“定金,一年,买你。”
“干什么……”
“算卦。”
“不愿意?”
季寒衣赶忙狗腿道:“愿意愿意!”闲着也是闲着,有冤大头包吃住的日子谁不想过。
“收拾东西,准备启程了。”
“诶,去哪?”
秦渡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他:“你卜算一下,哪个近一些?”
季寒衣接过纸条,拍拍土站起来,晃悠着走进拍卖行后门:“哎!朋友,跟你打听个事儿,这个五算谷、赤山,还有落北城,哪个离这儿近?”
秦渡:……
“呦,是您啊,嗯……我想想啊,赤山我听都没听说过,估计离我们这儿远了去了,从这儿往西一百里,就是落北城,那个五算谷,还得再往西南了走,走上多远,我就没数了。”
“行,谢谢您了。”季寒衣走出来,把纸条还给秦渡:“那咱,是去落北城?”
“嗯。”
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亚子。
“现在就走?”
“嗯。”
“那怎么走?”
秦渡扫了他一眼,还能怎么走?用腿走。
“不是!这么远,走着去啊?!”
秦渡站定,疑惑地问:“你不是修士吗?”
“!”季寒衣蹭蹭退两步:“你怎么知道?”
“你,难道有掩饰过?”
“没……没吗?”
秦渡扫了眼他袍子下若隐若现的灵剑,决定,闭嘴,上路。
季寒衣却不依不饶的:“哎,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别不说话呀?”
“大哥?兄弟?秦老哥?”
“李逐微,闭嘴。”
“那是谁?秦渡你连我的名字都记错哈哈哈哈……”
秦渡:……
季寒衣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不是……那个……听…听我解……”
“呵。”
季寒衣一蹲,头一捂,认错态度良好:“那不,我听……听闻,行走江湖,都要起个道号嘛……”
“听闻二字,不要提。”
“哦。”
“真名是什么?”
“季寒衣……寒衣的寒,寒衣的衣……”
“表字。”
“你刨根问底好过分…”
“表字。”
“表字渐微!老子是季渐微!成了吧!”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