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离章猛地站起来:“那秦公子,救人心切,季寒衣我先借走了,告辞,秦公子后会有期!”
秦渡默默喝茶,一副任君去留的样子。
“等会!”季寒衣不可思议地问道:“就咱俩?”
“不然呢?麻烦人家秦公子跟咱跑,多不好?”盛离章疯狂地给季寒衣使眼色。
季寒衣瞎子附体,这会儿也察觉不对了,偷偷跟盛离章比口型:你,对,秦,渡,有,意,见,啊。
盛离章以口型回道:我对他有意思个头,季寒衣你是不是缺?
季寒衣:对啊,对啊,他付了钱的。
盛离章:什么?他讹你钱?
季寒衣:他买我一年呢!
盛离章:你欠了他七千?七千上等灵石?盛离章咬咬牙,哥哥替你给了!
季寒衣:不是灵石灵石花不出去的!他给我的可是金子!
二人一个驴唇,一个马嘴。
秦渡:……
“你们商量好了吗?”
“没没没我俩闹呢。”盛离章虚伪地摆摆手,对秦渡扬起公式化的微笑:“您看,这个债…”
“秦渡,你认识路吗?”季寒衣可怜巴巴地瞅着。
“嗯?去秦都的路吗?”
盛离章一听不妙,赶紧插嘴道:“季寒衣!让你别麻烦秦公子了。”
季寒衣斜眼道:“莫非你认识路?”
盛离章:“不认识。”
季寒衣:“那我认识路吗?”
“你认识个腿儿…”
季寒衣一拍手:“那不就得了。秦渡,带路,去秦都。正好。”
季寒衣被自己编绕口令的聪明才智给折服了。
盛离章对这二人充满了怀疑,说谁认路他都信,除了季寒衣这个没下过山的二傻子,可另一个找季寒衣这个傻子给自己带路的…盛离章冷静地想:不可能,长老们吹了秦渡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是个徒有其表的憨憨娃子。
秦渡: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盛离章小心翼翼地确认了秦渡的确知道秦都所在之处后,为了自家师弟的安危,只能暂且放下把季寒衣拐走这件事了。
秦渡道:“秦都距此路途遥远,你们二人想好了吗?”
“有多远啊?”季寒衣探出头。
秦渡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某个方向道:“季寒衣,你看那里有几根柱子?”
季寒衣伸了个头,比出手指头:“三根!”
“错了,那是三根枯树。”秦渡冷冷地转回头:“你可知这说明了什么?”
季寒衣机械性地重复道:“说明…了什么?”
盛离章把他按回床榻:“我忘了,你酒还没醒,我心急了。”
“我酒早醒了盛离章!我这……呜呜呜!”秦渡一把捂住他的嘴,对盛离章道:“方才我所指方向,你可先行前去,那秦都非在此大陆上,且需到了此方土地的尽头,再过了一片海,御剑的话十余日方可到达。”
“待他烧退了,我便带他追上你。”
“呜呜呜呜!”
秦渡松开手:“说。”
“我烧退了!”
秦渡继续道:“他烧糊涂了,你且上路吧。好走不送。”
“额…”盛离章瞧瞧塌上躺得跟大爷似的的人,又瞧瞧床边冻人的冰疙瘩:得,这儿不需要我,我别在这儿碍眼了。“告辞。”
门一关,季寒衣抓住秦渡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秦渡!我…我烧真退了…真的。”
秦渡敷衍地伸出两个指头探了下:“没有。”
“退了!”
“季寒衣,你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季寒衣猛地住了嘴,终于发觉自己今日心气的确不同往常,心中一股躁郁之气堵在丹田,经久不散。他费力地反思了一下,小声说:“那我再喝包药吧…”
秦渡按住装药的纸包,道:“此方间隔不能低于三个时辰,戌时再服。”
“那什么时候才能走…”
“倘若明日清晨你烧已退,我们便上路。”秦渡无视季寒衣幽怨的目光,又补了句:“此为最低限。”
“……”季寒衣拽过被子,把头蒙住,不说话了。
——
天蒙蒙亮,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昏暗的房子,秦渡正在静静打坐。
一根手指悄悄伸了过来,戳在秦渡肩膀上。
秦渡猛地睁开了眼,扬手掐住了来人的脖子,又迅速松开:“你干什么?”
季寒衣立马离得他远远的:“你干什么!”明明就想叫叫他…
秦渡怔了一下:“你是季寒衣。”
“我不是啊,我是落北村的村花季小微。”
“看来是好了。”
“那是。”季寒衣美滋滋地道:“那我们走吧?”
秦渡冲他勾勾手,抓住了季寒衣瘦削的手腕。季寒衣大大方方地站着让他试,秦渡却道:“的确是金丹初期无疑。”
“什么啊,你怀疑我骗你啊?”
秦渡眼含疑惑:“为何你靠近我时,我丝毫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季寒衣心虚地摸摸鼻子:“啊…那个…我忘了跟你说:我这个人啊,体质有点特殊,就算修为比我高,一般观测也是察觉不到我的修为的。那的确是我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秦渡眼含怀疑地看着他。
“干嘛这么看我呀?我先说好,我可没修炼什么魔功啊!”季寒衣撇着嘴:“走吧走吧我们走吧。”
“烧退了?”
“退了呀,你不是试过了吗?”
“既然烧已退,那有些事情该清算一下了。”秦渡眯起了眼。
季寒衣想起了这两日撒的泼,心中警铃大作:“你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啊!”
“这是你能决定的?嗯?”
秦渡一个尾音上扬的“嗯?”,把季寒衣的魂儿吓到了九霄云外。
季寒衣试图讲道理道:“我跟你道歉!你肯定没嫖我!都是那个杀千刀的盛离章!你看他不来,咱俩好好的不是?”
秦渡站起身,把季寒衣吓得连连后退:“谁,跟你好好的?谁,嫖…嫖你了?”
季寒衣慌不择路的同时口不择言:“你!”
季寒衣猛然捂住了嘴,讪笑着解释道:“不是…我说岔了,你当然没…那个我,嗨呀,这不是都过去了的事嘛?再说了,听师弟们讲:那给了钱才叫嫖,不给钱那叫…那叫…诶,秦渡,不给钱叫什么?”
秦渡站在窗边,眺望远方,看见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季寒衣,我们出发吧。”
“哦哦,行。狗剩还等着咱们呢。”季寒衣咽下一口茶水:“那不给钱到底是叫…”
风口大开,将季寒衣有些散乱的长发扬起,只见秦渡飒气地从窗口跳下,黑色的衣带在风中飞舞,他于空中召出长剑,踏着晨风而行,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季寒衣。
这人有门不走,竟比我还着急,原来秦渡表面不显,内心却是如此善良之人啊!
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召出逐微剑追赶上去。
他们不眠不休地御剑七日,终于追上了盛离章。
此时季寒衣正捂着肚子,坐在秦渡的剑尾一脸郁卒。
盛离章与之并驾齐驱,问道:“秦公子,他怎么了?”
“少废话,御你的剑去!”季寒衣嚷嚷着。
秦渡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灌风。”
“什么?!”盛离章没听清。
“他路上话说太多,灌了风。”
“……”
“秦渡…士可杀不可辱…”
“再说话,自行御剑去。”
……季寒衣立马没了声响。
盛离章问:“秦公子,我们还有多远能到?”
秦渡道:“还早,但再过半日,应当就能看到那片海了。”
“海?”季寒衣闻言,立即探出了个头:“我们要飞过那片海吗?”
秦渡没什么温度地说:“海上雾气重,你看不到的。”
季寒衣缩回头,没了兴致:“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缓急的人嘛…”
“哎,秦渡,你跟着我们耽搁这么久,你要找的东西怎么办?”
盛离章礼貌地御剑向前探路去了。
秦渡:“灌风,闭嘴。”突然感觉腿边的人动了动,季寒衣努力地在狭窄到飞剑上调转了方向,改成背着身盘腿坐着:“这下不灌风了,你接着说。”
……秦渡十分腿痒,直想把腿边这人踹下去。
“不急于一时,我已派人寻了许久了,均无成果。”
“那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写着地名的小纸条是?”
“那是我离开宗族前差人去查的,有传闻出现长生翠的地点。”
季寒衣闻言“唔”了一声:“我还没问过你,你要这东西干什么啊?”
秦渡静了一下。季寒衣连忙补充道:“不能说就算了啊,当我没问。”
“不是什么秘密,我得到一张药方,以其入药,可助长修真者三百年仙寿。”
“诶…秦渡,你这么着急准备的吗?也太早了吧。”
“……”秦渡无语:“你在想什么?是替我师父准备的,他…仙寿无多,若是不能寻得外力相助…”他顿了顿:“可能…余下的时间是无法突破了。”
季寒衣背对着秦渡,感动地点了点头:“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秦渡刚涌现的几分伤感之情立马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