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秦渡见他没了动静,心道真是睡了?
他不想打搅他,饮了这半杯茶,轻轻站起身,想要离去。
季寒衣突然诈了尸,“咕咚”一下翻回来,眼里的光锃亮:“你们在魔族里还安插了探子?!”
“……”秦渡看他这兴奋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这厮怕不是下一句就是:那把我也安进去,让我也去玩玩?
“那把我……”
秦渡“砰”地放下了杯子。
“知己知彼,我们修真各门中可能也有魔族的探子!”
“!”季寒衣心思立马转去了别处,把云衍宗里几个脾气怪的弟子挨个想了遍。
大登师弟爱掐慕仁师叔种的豆芽。
司音师妹整日搬着画本撵云寻师叔。
华康师弟最怪,上下必须要穿一个色儿,有日慕仁师叔给宗里订了一批浅绿色的云锦外袍,华康师弟竟跟师叔吵了起来,说他买不到绿色的里衣,非让慕仁师叔改成靛色的。
季寒衣想到这里,揪了揪自己的里衣,心道:靛色的里衣就能买的到吗?
不都是白色的吗?
不过好像这些和魔族的探子没有什么关系?
季寒衣皱起眉头。
“我知道了!”
秦渡眼睁睁看着他把手伸进了衣领里,还摸了摸,心道:他又是知道了什么?
“你记得那个疯了心吗?就那个从进秘境开始,一直对咱们翻白眼的什么什么首徒。”
“……是风乐心。”
“他说不定就是魔族的奸细!”
秦渡挑起一边眉头:“怎么说?”
季寒衣来了精神,翻身坐起来,开始给秦渡掰着手指数:“你看吧。第一,你以前不认识他,我也不认识他,对吧?”
秦渡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但是他却认识咱们,为什么呢?因为探子的情报很多呀。”
“……”
“第二,你看见他那个态度了没?简直就是瞧不起咱们呀!你比他高那么多,我也比他高,他为啥瞧不起咱们?”
“……”瞧不瞧得起和高矮有关系吗……
“咱们又没得罪过他,他对咱们态度这么差,那肯定不是对咱们有意见。”
“……”秦渡嘴角抽了抽:“那是对……”
“他是对正道人士有意见呀!”
“他是魔族的奸细,虽然要装成咱们的同类,可他心里不服呀。”季寒衣越想越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就是看见正道人士,觉得心里不平衡,才上来就对咱们翻白眼的。”
“……”是,是吗?
秦渡勉为其难的假装相信了他。
季寒衣摸了摸下巴,深思道:“你看,他还打扮的那么仙风道骨,摆明了心里有鬼。”
“……”秦渡实在是听不下去他的胡诌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又怎么说?”
“你要是坏蛋,会在街上大声喊我是坏蛋吗?那肯定要装自己是个好人啊!”
秦渡敷衍地应了声。
“那不就得了。他是魔教中人,才要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出尘,来掩饰他的身份呀。”
“你看,这样不就没有人把他想成魔头了吗?”
“……”
秦渡心道:这不是还有你吗?
“如此说来,贵宗的云寻长老,举手投足间似是更像仙人。”
季寒衣,你快醒醒。
谁料季寒衣毫不在意:“他呀,得了吧!都是装的,装还装不像嘞!”
秦渡:“……”原来季寒衣的装模装样,是云寻长老手把手带出来的吗?
他总能在这人身上,给自己找到无法攻克的难关。
秦渡毫无越战越勇的精神,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
反正也翻不出什么花来,随他去吧。秦渡心想。
闲的发慌的季寒衣没过一会儿就翻出了文房四宝,要给那风乐心所在的念清宗写匿名信。
被崩溃的秦渡给按住了。
秦渡脚一抬,纸笔就被摞到了季寒衣够不到的书架顶上。
这人闲了那么多天也没作出什么妖来,当真是委屈死他了。
“唉……”季寒衣叹了口气:“秦渡——”
秦渡聋的彻彻底底,坐在桌前想:是该给他找点事做,还是让他赶快睡觉?
睡觉怕是不会睡了,云寻长老同他在信里说,季寒衣闲来无事,终日赖在床上懒着,铲都铲不动他。
“哎——你别不理我啊,你说我师父和你爹他们在谈什么呀?还把咱们赶出去,神神秘秘的。”
秦渡撇了他一眼:“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呀?”季寒衣坐直了,理直气壮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秦渡长舒了一口气:“时候到了,自会与你说。”
季寒衣狐疑的盯着他:“看样子,你好像知道?”
秦渡冷静的抿了一口茶:“不知。”
看样子是死活不愿说了。
季寒衣不想强人所难,不说便不说吧。
“只是……”
秦渡的心又提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
“我去哪?”
“你……爱去哪去哪啊,我不是给你收拾了房间吗?”
“你要做甚?”秦渡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急切。
“嗯……”季寒衣撇开头闭上眼,不去瞧他,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指头比了个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洗…澡澡。”
秦渡:“……”
“云寻师叔走了以后,我都两三天没洗了……我不干净了,我要洗澡,你快走。”
秦渡不可思议道:“你让你师叔帮你洗?!”
季寒衣心道,师叔就替我倒个水,扶我进个浴桶,有什么可惊讶的?
“我师叔一把手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帮我洗洗澡怎么了?”季寒衣腆着脸:“秦渡,你思想有问题!”
秦渡也知道自己刚才反应有点儿大,可他一听到被别人看见季寒衣的身子,心中就一阵烦躁。
他下意思忽略了季寒衣的指责:“有热水吗?我给你调水。”
季寒衣愣了愣:“没。我现在烧。”
“罢了,我来吧。”秦渡去院中烧水去了。
季寒衣坐在床边,盯着地板,陷入了沉思。
秦渡是不是对他有点太好了?
还是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他总是一副板着脸的模样,却是面冷心热的。
实际上他的心思应该很细腻吧。
季寒衣有点愁。
人太善良的话,是统领不了众人的。
秦渡将来可是秦氏的宗主。
他继位以后会不会被手下给欺负?
秦渡烧了几壶水,又往浴桶里添了冷水,用手舀了一勺水,水温正好。
季寒衣这厮还在屋里发什么愣,怎还不过来?
殊不知,季寒衣已经帮他操心到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