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衣笃定道:“肯定是狗,我亲耳听到它叫唤的,‘嗷’的一声,跟慕仁师叔养的那只哈巴狗没人陪它玩的时候叫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用灵力查探过,那壳子里装的应当是一只狼妖的元灵。”
“胡说八道!就是狗!嗷呜…嗷呜…这样叫的!”
“……季寒衣,狼也是这般叫的。”
“……”季寒衣生气的不说话了,任秦渡说什么也不理睬。
“哒哒”的声音响起来,村长独身一人,竟拄着拐杖,爬上了这块高地。
还未去通风报信,村长就敢一个人出来找他们,想必是知道狗妖…狼妖被杀了,这村里人果然有猫腻,季寒衣心道。
村长一直走到了两人身前才停下步,面色依然透着青白,但季寒衣鼓足了勇气定睛一看,发觉他的身影竟有些透明。
他对着二人认认真真地作了个揖,放下手,又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掉了。
季寒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人嘞?就这么走了?
他爬起来往山下望,上来的那条小路上哪还有人?
倒是…季寒衣变了脸色,又开始往后倒退,被秦渡稳稳扶住:“怎么了?”
“秦…秦渡…你看…”
山下成片的村庄,现在空无一座,只余下一块块雪白的墓碑,整齐的摆在季寒衣印象中建着民间小院的地方,一个半透明的老头,在墓碑间游来游去,一会儿给这块墓碑擦擦土,一会儿给那块墓碑清清草,瞧那面容,正是和他们相处了好几日的村长。
“死的…都…都是死的…”季寒衣流了那么多血仍撑着一口气立着,这下却真快要撅过去了,他有气无力的倚着秦渡,全靠秦渡的手撑住才没滑下去。
季寒衣快崩溃了:“那他…到底是死的活的啊?”
秦渡冷静道:“都不算,他生前受了太多鬼气的影响,肉身逐渐腐化,魂魄却靠执念撑着没有消散,久而久之就练成了鬼修之体。”
“执念…什么执念?”
“看他方才的动作,应当是想要除掉那杀害了他全村人性命的狼妖元灵吧。”
“啊…”季寒衣捂住脑袋:“不对啊,人要是都死光了,那狼妖为什么还在这?况且我之前看到的都是什么?鬼吗?”
秦渡耿直地点点头:“是鬼,那狼妖不知是何缘故,以修为强大的元灵存活,本体可能曾经遇见过什么被毁了去,它若是初入这里,只能食人血肉,魂魄它是消化不了的。”
“这些魂魄大多会成为地缚灵,永远被拘在这里,只不过那成了鬼修的老人家似乎用了什么手段,让这些魂魄生前的记忆得以保存。”
“可我跟那狼妖对上的时候,他分明化出了一副血肉之躯啊,你看看这血”,季寒衣指指自己身上,又指指秦渡身上:“都是砍它溅出来的。”
秦渡耐心道:“狼妖将数百个村民吞吃入腹后,自然修为涨了一大截,那副身体,是它用吞噬的村民的血肉拼凑成的临时品。”
季寒衣不寒而战:“所以,它吃光了活人,本事大了,又开始捡着吃之前硌牙的魂魄?”
秦渡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好家伙……那他追我作甚?”
“你是修士,若能吃了自然比吃个凡人要强很多,也许是你的血味儿刺激了它。”
“……我还有个问题,为啥它只抓落单的?”
“……不清楚,或许与它生前的习性有关。”
季寒衣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依旧不想下山,山下都是密密麻麻的墓碑,他看了心慌。
“哎,咱的出口,什么时候开启啊?”
秦渡茫然道:“什么?”
“出口啊。你看,怪物咱也杀了,级你也升了,村长都来谢谢咱们了,那秘境出口怎么还不开?还让不让人走了?”
“……”秦渡咬牙切齿地说:“季寒衣,你以为这是闯关游戏吗?”
季寒衣皱着眉,十分费解:“我连前因后果都分析出来了啊!为什么不能出去?”
“……”秦渡扯了扯嘴角,懒得跟他细细解释了:“出口没有,出村的路倒是有。”他指给季寒衣看,原本上山的陡坡上竟然多了一条窄窄的土路,一直通下山。
季寒衣被坑的多了,怀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出村的路,万一是另一个陷阱呢?”
秦渡放开他:“那你要从原来的路回去,进墓群里走一遭吗?”
季寒衣怂了:“哎呦,你刚才说什么我听不见,秦渡我头晕,咱快点走吧,我要不行啦。”他伸着脏兮兮的爪子给秦渡看:“我这洁白如玉的小手—啊,都成了猪蹄啦。”
秦渡垂眸看了一眼,当真……挺白的,修长的手指被划出了一道道的小口,掌心也破了好几块皮,还有砂石蹭进了伤口里,确有几分可怜。
他不知不觉中心又软下来,问:“肩上的伤口还疼吗?”
季寒衣立即蹬鼻子上脸:“疼!”
秦渡眉心蹙了蹙:“你是水灵根,自行引点水来,把手上的伤口冲一冲,我替你上药。”
季寒衣不依不饶道:“好累,没灵力了,引不了。”
秦渡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取出一罐消毒用的白酒。
艳阳高照,山林中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惊得群鸟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