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水流潺潺的声音,季寒衣醒了,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终于是彻底瞎了。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季寒衣往身下摸了摸,自己好像躺在一摊水的旁边,脚边那里水汪汪的,肩膀这边就只是有些潮湿的土地。
他揉着自己发疼的后脑勺,好像是撞在石头上了。
不过他没立即起身,浑身衣服好像都湿透了,再脏一点他也无所谓了。
他有点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掉到了什么地方。
季寒衣心道:我这不会是被大山给埋了吧?
常言道:青山底下埋枯骨。
季寒衣呼吸有些发紧,他倒不觉得自己一个修士能成了这青山底下的一具枯骨,大不了他多费点劲,用灵力强行在这山石中炸开一道口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反正再怎么说也是困不住他的。
但这底下有没有别的枯骨就不好说了,季寒衣想起了那青年口里那些进了山洞都再也没回来的村民。
季寒衣储物袋里只放了先前拿出来的那两盏灯笼,还是预防自己起夜时候看不见才放进去的,这些天一直都在宗门里憋着,他也没想过往储物袋里备些东西。
腰间挂着一个从师叔那里摸过来的火折子,应该都被水给泡了,也不知道还点不点的起来。
他躺在那里,等头不那么疼了,才缓缓爬了起来,摸了摸腰间的火折子,还好,没被水给冲走。
季寒衣摘下它,摸索着打开了盖子,吹了吹气,火折子里一点火星都看不见,显然是进了水。
季寒衣心念一动,手里散出了些灵力,引导着火折子中的水分缓缓析出来,他又吹了口气,火折子里隐隐有了一点亮光。
又吹了几口,火折子终于是重新燃了起来。
季寒衣心道:我可真是个学以致用的小天才。
可惜火折子的光对于季寒衣来说实在是太过微弱了,季寒衣四处照了照,还是几乎什么都看不见,这点光对他只能是聊胜于无。
季寒衣只得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拿着这小小的火折子到处照。
反正这破地方,也没人看得见他,没人看得见,那就是不丢人!
这地方不怎么平整,地上坑坑洼洼的还有很多石头,坑洼处大多聚着一些积水,方才他就是躺在了一个大水坑边上。
季寒衣摸了摸腰间,遭了,我的剑呢?连着我一起也被水冲走了?
那师叔呢?师叔不会也出事了吧?
不,冷静,师叔修为高深,又看的清楚,一些小风小浪的怎么可能奈何的了他?自己都没事,师叔更不可能有事。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或许师叔早就离开了这里,正在外面焦急的找我呢。
他想:那我可得尽快出去。
季寒衣好心疼自己的剑,心道我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若是东西找不到,自己的剑又丢了,回去还不是得让师父师叔给笑话死。
正想着,几步开外想起了嗡嗡的声音。
季寒衣瞬间汗毛直立了起来,弓着腰盯着前面的黑暗。
“嗡嗡”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听了一会儿,季寒衣感觉这声音怎如此熟悉?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火折子往地上照了照,地上黑漆漆的,隐约好像有点反光。
他往前踢了一脚,脚尖刚碰上东西,季寒衣就感觉出来了:他的剑!
他忙蹲下身,摸索着把逐微剑捡了起来,总算舒了一口气,心道,还是我的剑对我好,我都掉到这种地方了,你还是对我不离不弃。
想着想着,季寒衣对着剑身“啵”地亲了一口。
逐微剑嗡嗡的对他的动作表示极大的抗议。
有剑在手,季寒衣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将剑抱在胸前,靠着边上坑坑洼洼的洞壁一点一点摸索着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能去哪,只是想着先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光亮的地方,或许就能找到出口呢。
黑暗中静悄悄的,季寒衣的每一步都发出“沙沙”的声音,衣服沾了水黏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不过现在也只能先凑合一会儿了。
他将耳朵贴在洞壁上听了听动静,好像又有水声。
往前摸索着走了一阵,的确有水流声逐渐清晰了起来,季寒衣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前摸索,这水声听着动静还不小,不是那种涓涓细流的声音,听起来是很湍急的。
季寒衣心想,我这不会是摔到了师叔所说的,这山里的地下河附近了吧?
越往前走,季寒衣心里就越确信,耳边那轰鸣的水声如雷声阵阵,季寒衣虽然看不见,但也想象到了这条地下河是有多壮阔。
可别掉下去了。他想。
想罢,脚下忽然就踩到了一处松软的土,季寒衣来不及惊愕,迅速收回脚,哪知后脚踩着的土也迅速软了下去,一瞬间,季寒衣就在一片黑暗中失了重,朝轰鸣的水声中跌了进去。
“扑腾”季寒衣摔进了一片冰冷之中,他这下早有预料,早早的屏了息,死死抱着自己的剑,冰冷的水迅速淹没了他。
季寒衣感觉自己就像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被汹涌的水流冲的晕头转向。
若是他看的见,或许还不必这么惨,但四周黑到一点光都透不出来,他想抓着点东西都不知道该往哪抓。
好在他一个修士,不至于因为在水里多闭一会儿气就被憋死。
七八月的天虽然有些转凉了,但这水也不该这么刺骨啊,季寒衣心想,这里怎么鬼气森森的,回去定是又要着凉了。
季寒衣放任水流将他冲去了不知什么的地方,约是过了一刻钟,水流终于缓了下来,季寒衣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凉凉的石壁,心道,终于是到头了。
这里水声小了许多,但依旧没有一点光,季寒衣在水里睁了睁眼,又闭上了,反正也看不见。
他抬腿胡乱蹬了蹬,身体跟着他的动作在水里浮了起来,他一伸手,感觉手好像出了水面。
这么浅?
季寒衣立即在水里一转身,一蹬水底,如水鬼般从水里脱了出来,“砰”的一声,头就磕上了顶上的岩石。
季寒衣摔坐在水里,捂着头顶的包,疼的哼唧唧的:“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