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衣现在这个位置的水不过三四尺深，他坐在水里，水也只是没过了他的半个胸口。
不过这里的空间很是促狭，他把剑重新别回了腰间，一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慢慢的站起来，另一只手试探着往头顶上探，还未站直，上边就抵到了头，他只好弓着腰，勉强站了起来。
这下火折子是真的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心生烦躁，最后一点光源都没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季寒衣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开始考虑。
地下河的水流涌向的方向，一般就是出口的方向，自己任水流推着漂了这么久，停在了这里，而这里的水流这么平缓，很可能出口就在这附近了。
不过也有可能，这里是山里一处低洼积水的地方，自己这里水虽然比较浅，但也可能是处在积水边缘的位置。
无论如何，他得往前挪挪，先找个能站直身子的地方，总这么弓着腰，他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掉了。
逐微剑这次又沦落成了季寒衣的拐杖，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水里往前挪。
挪了几步，顶上好像宽阔了些，季寒衣终于能站直身子了，他松了口气，轻轻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腰。
忽然感觉没在水中的小腿间蹭过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滑滑的。
季寒衣瞬间汗毛直立，惨白着脸动也不敢动。
那东西好像不愿放过他，静了一会儿，又轻轻缠上了他的脚腕。
季寒衣之前在水里挣扎的时候，把一只鞋给折腾丢了，剩下一只，他嫌穿着鞋在水里走路太沉了，干脆连袜子一起，也给蹬了。
所以他现在，清楚的感觉到，几根软软凉凉的东西缓缓的缠上了他的脚腕，弄得他还有些痒。
是…是鱼吧？季寒衣一动不动，自欺欺人的想。
难…难不成…是水草？这水草…应该不会自己动吧……
黑暗中，季寒衣咽了咽口水。
总不能是…先前那人说的……妖怪细细长长的手吧……
季寒衣越想越慌，冷汗顺着水珠一同淌了下来，他微微低下头，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半晌，那东西似乎趴在季寒衣的脚腕上没了动静。
季寒衣终于给自己做完了长达半刻钟的心理建设，他摸索着弯下腰，手探进水里，哆哆嗦嗦的往脚腕摸去。
就在快要碰到那东西的时候，许是水的波动惊醒了它，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季寒衣感觉自己手边有东西飞速擦过，脚腕上已经没了东西。
季寒衣猛地站起来，大喘了一口气。
是鱼吧，肯定是鱼吧。他安慰自己。
被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碰，季寒衣现在感觉这水里不干不净的东西太多了，若不是他找不到没水的地方站，他是万万不想在这水里呆着了。
可想要出去，他还是得克服心里的压力，淌着水往前摸索。
往前走吧。他想。
反正已经没有比被鬼手抓着脚腕更糟的事了。
只要我看不见，鬼怪就吓不死我。
他挺了挺胸脯，接着往前摸去。
腰间的逐微剑忽然嗡鸣了两声，季寒衣脚步一停，摸上了自己的剑，轻声问：“怎么啦？”
逐微剑又“嗡”了两声。
季寒衣的指节扣了扣剑柄：“你该不会找着那石头了吧？”
逐微剑又“嗡”了声，像是在回应他似的。
季寒衣心中一喜，忙问：“在哪呢？”
逐微剑没动静了。
季寒衣把它拔出来握在手里：“方向，大概的方向你总是知道的吧？快带我去。”
逐微剑动了动，季寒衣忙放开它，“滋溜”一声，剑自己钻进了季寒衣腰间的剑鞘里，再没了动静。
季寒衣：“……”
“你出来……”
逐微剑：嗡嗡嗡——
“出来，给我指道。”
逐微剑：嗡嗡嗡嗡——
“……”季寒衣有些不敢置信：“你连大概方位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你感觉到了？”
逐微剑羞愧的缩在剑鞘里没了动静。
“算了。”季寒衣不想理它，既然它感应到了，那估计离自己要找的那个东西也就不多远了，他把附近挨个摸一遍，就不信他找不到。
反正他有大把的时间在这儿耗着！他可是被鬼手抓过的男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季寒衣提着胆子往黑暗里探，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在往哪里走，长时间的黑暗让他的感觉模糊了许多，只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往偏东的方向走。
但愿不会原地打转，遇上鬼打墙吧……他乐呵呵的想：不过这地方都黑成这样了，就算他真的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那又怎样，反正他也看不见，根本就认不出来。
他跺了跺脚，感觉底下还挺平整的，似乎是一些沙子，细细软软的，不怎么硌脚。
地下河里有细沙啊……看来应该是形成有段年头了。
这边的水感觉比之前他落下的那段水温要高一点，好歹不刺骨，季寒衣泡的时间长了，已经有些适应了这里的水温了，冰冰凉凉的，他觉得好像还挺舒服的。
季寒衣也不伸手摸索了，走一步，就用脚往前踢一踢，感觉前面没什么阻挡，他就再往前走两步。
走了半天，脚底下还是细细软软的沙子，连块硌脚的石头都没遇上。
季寒衣心想，不妙啊，这水底下能摸到的地方都是沙子的话，那…他要找的那什么鬼骷子石，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石头埋在了河里的沙子地下，另一种是它就长在季寒衣头顶不知道哪块的石壁上等着他来摘。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个季寒衣也搞不定啊。他也不能把沙子都撅一撅看看底下有没有，更不可能闭着眼把石壁摸了遍，不，就算他能摸个遍，黑咕隆咚的，摸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不是啊。
季寒衣犯了愁，拍了拍腰间的剑，叫道：“还没感应出来在哪吗？”
逐微剑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了。
季寒衣心里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