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衣拉拉仍在深思的秦渡,看起来十分的懵:“师叔跑了,怎么办?”
秦渡:……
还不是你气走的,问我怎么办?
“季寒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季寒衣好像会错了意,当着他的面,摸了摸胸膛,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蛋:“我觉得好像没什么异常,没变异。”
“……”秦渡也默默喝了杯冷掉的茶,站起身来:“有些账该算算了……去找那老者谈谈。”
关着老者的屋子要严密许多,好几个弟子在周围守着。
弟子上前给他们打开锁:“季师兄,请。”
里面黑漆漆的,季寒衣瞧了一眼:“秦渡!”
“……”秦渡把门完全打开,又点上了桌子上的灯。
墙角上缩着两个人,看见光瑟缩了一下。
季寒衣提着蜡烛走过去,吓唬道:“呦,该不会死了吧?怪了,我们也没怎么你啊?”季寒衣对着外面喊:“哪个不长眼的给他动用私刑了吗?”
众弟子立马道:“哪有啊师哥!我们哪敢啊!”
老者的眼珠子动了动:“大…大师……”
“别,别叫我大师,担不起。”季寒衣把烛台往桌子上一放,自顾自的坐下了,玩转着桌子上的空杯子:“木休已经走了,他说他再也不会来人间了。”
老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没有说出话来。
“你现在可是满意了?”
两行浑浊的泪跨越过沟壑流淌下来,老者跪着向前了几步:“他…他可有提到过我?”
手里的杯子一停,季寒衣看了他一眼,转回了头:“没提过。”
“是……是吗……”老者缓缓地伏在了地上,弓起的腰像一座枯朽的山峰。
季寒衣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老者猛地抬起了头,指着季寒衣,又指着倚在墙边的秦渡:“没到我这个年纪!你们怎么会懂?!”
“我修仙修了大半辈子,没有丝毫成果!足下又无一儿半女!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什么也留不住的死了吗?!”
季寒衣盯着他:“活着就活着,非得找点什么意义才能活吗?”
“你懂什么?!你不愁吃不愁穿,生下来就是老天爷眷顾的,哪能懂我们这些人的难处!”
“……”季寒衣看了看半躺在墙角那里的那个所谓李仕安的“亲生儿子”,他看起来也同李木休差不多大年纪,正痴痴地张着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他也不动,一双瞪着的眼不知道在看哪。
老者发觉季寒衣在看他,连忙爬过去,把他护在身后。
季寒衣失了兴致,笑了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别一副我是魔头一样的模样。”
“跟着魔头走的,可是你呀。”
“我……”老者脸上有了几分愧意:“我怕他们抢走淖淖……”
“你怕什么?”季寒衣耳朵聋了似的。
“我说……我怕他们把淖淖给带走。”
季寒衣猛地站起了身:“笑死了,淖淖不是你亲手送进去的吗?”
“我那是……”
“你那是为了你的亲儿子,对吧?”
老者不说话了,他回头看看儿子脏兮兮的脸,放低了语气:“大师……你看,我当时没有把你真正的身份说出去……我只是说你有长生翠……你……”
“我什么我,莫非还要我谢谢你?”
老者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大师!您的血里有长生之效,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点儿?”
季寒衣脸一抽,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还没张嘴,秦渡就把他揽到了身后,问道:“你想做什么?”
老者道:“大师,我知错了,真的,但他…他被换回来后就一直不说话,我才知道他因为是当年我与百善宫中的炉鼎女子诞下的血脉,养到八岁就被那些该死的当了炉鼎……多少年折磨下来,心智早已痴傻,我曾得过一张能救人心智的药方,上面有长生翠……您也知道甘木的血脉现在只有您了……求您……赐我一些血…不不!几滴血就可以!我只想救救他!”
季寒衣听罢,道:“秦渡,我们走吧。”
“!!”老者猛地抬起头,吓得气都不敢喘了:“大师!您不能!您…您若是不帮我……我这辈子…是图了些什么……”
季寒衣背过了身:“没有人需要替你分担,李仕安。”
“可这对您不过是举手之劳啊!”
“对。”季寒衣偏过头:“那我也不愿意。秦渡,走了。”
“大师!大师!”
门缓缓关上。
“李仕安,你要问你活这辈子到底干了什么——你…不是教出来了一个好孩子吗?”
屋子又重归于黑暗,连带着老者眼中晶莹的泪珠。
良久,屋子里传出一声哀鸣。
季寒衣的心情很不美妙,他对看守弟子们道:“找个机会儿,把这俩人踢下山去,别让他们在这碍我的眼。”
弟子为难道:“可是云寻师叔说,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准让他们离开这间屋子。尤其…尤其…”弟子小声说:“尤其是季师哥的命令。”
季寒衣:“……”行吧。
“秦渡,我们快回去,我觉得我要是再听这几个烦人精说几句,我脑袋真的要被烦成木头了。”
几个“烦人精”弟子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了季师哥,纷纷默默了远离了几步,心道:明日早课,保佑季师哥不要来不要来。
“……”秦渡状似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陪你走走,散散心。”
季寒衣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十分不解:“你不要耽误我时间。”
“……你要回去做甚?”
季寒衣嘴角一勾:“当然是做实验。”
“……”秦渡稀里糊涂的被他一路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