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他把食盒递给季寒衣,又把怀里抱着的一叠公案放到台子上。
季寒衣得了吃食,搬着食盒几步跳回了床上坐着,也不计较镣铐不镣铐的了。
他打开食盒,馨香扑鼻,季寒衣看着食盒里色泽发亮的点心,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他蹲坐到床边,防止把碎屑掉到床上,拿起一块山楂羹咬了一大口。
山楂的酸甜立马充斥在嘴里。
唔,这山楂羹做的不错,就是怎么有点齁甜?
有的吃,季寒衣就很高兴了,他又咬了一口,见秦渡埋头在书案前:“秦渡!又甜又不要钱的龙须糖啊!来一块儿?”
秦渡抬头看他一眼:“自己吃。”
“你干什么呢?”
“处理宗门事务。”
“……”季寒衣的眼珠子转了转,他还能处理宗门事务?那他到底是疯还是没疯?
季寒衣边吃东西,边时不时偷看他一眼,快被察觉时又迅速挪开。
折腾了一会儿,秦渡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抬起头来有些不耐:“你看什么?”
季寒衣立马把头埋到食盒里,佯装没听见。
“季寒衣。”
被点了名了,季寒衣只能抬起头来,面上仍是一片茫然:“啊……秦渡你说什么?我方才没听见。”
“……”秦渡不悦的看了他一眼,又开始低头处理公务。
季寒衣的心思又开始转了。
方才秦渡这些反应,和几年前的秦渡没什么区别,怎么看,都不像是快要疯魔的人啊……
可秦渡上次看了他一眼就把他丢到牢里的时候……那个反应也确实是不太正常。
难道秦渡的疯病还是间歇性的?
季寒衣觉得,他得豁出去,跟秦渡聊一聊。
秦渡这会儿看着挺正常的,现在就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秦渡……”季寒衣放下点心,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秦渡头也不抬:“有事说事。”
“嗯……那个…秦渡啊……咱几年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呀?”
秦渡用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
“我是说…就我回来这阵哈……我也听见了不少的传闻……听说你已经步入大乘了,恭喜恭喜哈。”
秦渡低头看着公案,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寒衣话锋一转:“不过……我好像听见了一些别的什么啊……”
秦渡仍是很不配合的,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季寒衣:“……”
他顶着尴尬,心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我听外面的人都说你疯了!”
秦渡笔一顿,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季寒衣硬着头皮:“我说,外面的人都说你疯了……”
秦渡平静的看着他:“那你觉得,我疯了吗?”
季寒衣咽了咽口水:“没有…吧……”他低头盯着手上坚固的镣铐,心想,这到底是疯了……还是没疯啊……
秦渡又低下头,不理他了。
“秦渡——秦渡——”季寒衣扯着嗓门,不让他结束这个话题:“那为什么外面的人都说你疯了啊?”
秦渡冷冷道:“谁?”
“……”刚才那句外面的人其实是他随口说的,他哪知道是谁:“呃……是雨淖停!”
那个想对狗剩图谋不轨的瘪三,就应该这时候出来顶锅。季寒衣毫无心理负担的想。
秦渡闻言,眼中冷光一现:“好,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秦渡面色不善的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等会,你干什么去!”季寒衣心中生出几分不妙,立即喊住他。
秦渡看他一眼,哄道:“你在这里等着,很快。”
“什么很快?”秦渡一靠过来,季寒衣立马手脚并用的扯住他,不让他走。
秦渡任他扯着:“解决他,很快。”
“解决谁???”季寒衣面露恐慌。
“雨淖停。”秦渡云淡风轻的说。
“……”季寒衣用锁链把秦渡缠了两个圈,才道:“不,我开玩笑的,不用…不用解决他……”
“但…”
“没有但是!我可喜欢停停了!你不准对他下手!”
秦渡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立即就冷了下来:“你喜欢他?”
“不喜欢!”季寒衣反射性的就喊了一声。
“那我去解决掉他。”
“不行!”
秦渡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季寒衣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啊。
“我跟你开玩笑呢,咱不提这事,不提这事了,好不好?”季寒衣忙转移话题,把他拉到床边,强行按坐下:“秦渡你累不累啊,我给你捏捏…”
“不累。”秦渡冷着脸。
“……那我给你…唱首歌?”
“唱吧。”秦渡看着他,仿佛在期待似的。
“……”季寒衣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子。
他心不甘情不愿,故意掐着嗓子嚎:“太阳出来呦——唱山歌,唱山歌,太阳出来呦——唱山歌,唱山歌……”
“妹妹啷个哩个有……带着那哥哥山里走……走来走去走到了头啊…”
季寒衣快被自己难听哭了,可是秦渡为什么还不叫他停。
他一偏头,秦渡竟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阖着眼仿佛睡着了。
季寒衣闭上嘴,屏气凝神的看着这张俊脸。
真睡了?
这个姿势也能睡着?
季寒衣想动不敢动,怕链子的响声会把他惊醒。
好家伙……我这泣鬼神的调调,死人都能让我唱活了,秦渡居然能睡着?
季寒衣合理猜测:他不会是被我举世罕见的歌喉唱昏过去了吧?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低头就瞟见了秦渡腰间被衣服遮着,隐隐露出两把剑柄的模样,季寒衣看着那形状有些眼熟,把衣服轻轻拉了拉,露出他极其熟悉的剑柄,和另一把有些眼熟的剑。
这不是我的逐微剑吗?那另一把是……
季寒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好像是秦渡碎掉的那把银川剑啊……已经修好了吗?
也是,这么多年了,早就该修好物归原主了。
但秦渡把我的剑带在身上干什么?还真的是要睹物思人吗?
季寒衣没忍住轻轻碰了碰逐微剑的剑柄。
逐微剑似乎感知到了主人久违的气息,开始嗡嗡作响。
“嘘……嘘……”季寒衣连忙制止这没长眼的傻剑。
逐微剑却是不停的嗡嗡,还有愈演愈烈之势,像极了刚找到家的孩子。
季寒衣无奈,只能伸手摸了两把。
手刚放上去,秦渡就睁开了眼,看着近在眼前的季寒衣,眼里竟生出几分茫然。
直到秦渡的目光顺着季寒衣的胳膊,一直向下,停留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秦渡:“?”
季寒衣被烫了似的收回手,逐微剑也跟怂了似的,安安静静了,这让季寒衣觉得自己百口莫辩:“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秦渡慢吞吞的扯了扯有些凌乱的衣服:“你怎知,我想的什么?”
“……”季寒衣张着嘴,卡壳了。
“说话。”
“我……我……”季寒衣结巴了两句,索性不解释了,趴到床上埋着脸装死鱼。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秦渡忽然开了口:“所以,你是心悦我的,是吗?”
季寒衣从被单里抬起半张脸:“?”
“说话。”秦渡的语气有些急躁。
他这样问,季寒衣反而不好意思说了,可他正准备接着装听不见的时候,一只手提着他的后领就把他扯了过来。
“干什…”季寒衣被秦渡拎到眼前,忽然看见秦渡眼里多了些明显的血丝。
他神情一凛,秦渡该不会…是要犯病了吧?
他也算见识过了,秦渡这病时不时的,不疯的时候跟平时没区别,可哪句话不顺他意,秦渡接着就不正常了。
“有话…我们好好说?”季寒衣看着他眼里的血丝,试探着说了句。
没想到,下一秒季寒衣就被他发狠的吻住了。
唇齿之间的交缠,却不给他留一丝的空隙。
他涨红了脸,大脑一片空白。
秦渡却不放过他,桎梏住他的手腕,啃食着,撕咬着,仿佛在宣泄着怒意一般,将他牢牢按在榻上,如待宰的羔羊。
而等到季寒衣双手不动了,躺在榻上眼神迷蒙的看着他的时候,秦渡却放开了他,一言不发的站起来走了。
季寒衣目送着他离开,又把视线缓缓挪到了天花板上。
他放空一般的盯着天花板,盯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万象归宗。
季寒衣的脸逐渐涨得通红。
秦渡…秦渡刚才……他刚才那个我了!
他的心后知后觉的开始小鹿乱撞。
原来这就是秦渡的疯病吗?
这么好!
多来几回……他…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可刚才秦渡亲完就跑是什么意思?
害羞了?
哎呀我都不害羞他害羞什么。
季寒衣抱着软乎乎的被子晃来晃去,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