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衣和一只猴对上了眼,四眼懵逼。
“……”季寒衣抽了抽嘴角。
这是什么?猩猩?人猿?林中土著?
那猿猴看他看了一会儿,又默默转过身,走远了。
“……”我这是……猴都嫌吗?
季寒衣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一看,那猴子竟然又回来了,爪子里似乎还捏了些什么东西。
“吱——吱——”那猴子冲他叫了两声,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季寒衣一看,是几个竹筒。
他不明白这猴哥是什么意思,学着它方才的语调,也吱了两声做回应。
“……”那猴子看了他一眼,默默撇开了头。
季寒衣:“……”我好像又被一只猴子嫌弃了……
在季寒衣紧紧盯着的目光下,那猴子慢吞吞的走到他旁边,手一勾,递给他一个竹筒。
季寒衣茫然的接过来一看,里面装着满满一壶透明的液体,他低头嗅了嗅,没有什么味道,好像是水。
猴子又对着他“吱”了一声。
什么意思?是要我喝点水吗?季寒衣满脑门子问号,作势要把竹筒往嘴边递。
猴子一把抢回了竹筒,看了他一眼。
季寒衣觉得它眼里好像有些不耐,他心道,这猴哥是成了精了,怎么表情跟人似的?
下一秒,他就被泼在伤口上的水激的呲牙咧嘴。
“干嘛啊!”季寒衣疼的眼泪汪汪,纵使觉得这猴子听不懂 他也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那猴子按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另一只爪子还抓着那竹筒往伤口上泼水。
季寒衣疼木了,就不怎么疼了,他呆呆的看着这猴子的动作。
它不会是在给我清理伤口吧?季寒衣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哪有那么聪明的猴子,成精了吧?
对啊,这树林如此反常,这里的灵力还如此浓郁,生出只开了灵智的猴子,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猴哥,猴哥?”季寒衣试探着叫了叫。
那猴子正拿一团棉花状的东西给他吸着伤口上的血水,听到声音抬起了头看着他,仿佛在等下文一般。
季寒衣十分信了五分,继续道:“猴哥,你这是干嘛呢?”
猴子听完便又低下了头,理也不理他。
“……”季寒衣确定了,这猴子对他就是很不耐烦!就是!
“猴哥,猴哥,我称呼您这个可以吗?请问这是个什么地方?您知道要出去该往哪走吗?”季寒衣一口气就问了一大通。
那猴子被他吵的不耐烦了,放下手中的活看着他,大声的“吱”了一声。
季寒衣:“……”叫我闭嘴是吗?好的,小的知道了。
若不是这家伙长得一副“猴”样,他又觉得这是秦渡披着皮过来折腾他了。
最近怎么看个猴都像秦渡……
季寒衣咂了咂嘴,一定是秦渡管他管的太多了。
一股尖锐的疼痛唤回了季寒衣飞出天际的思维,他一看,那猴子竟拿着一截磨的极细的木刺,扎进了他的腿,那木刺后边似乎还连着一根透明的线,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猴…猴哥……”
猴子按着他的腿不让他动弹,一下子把木刺拉了出来,又扎了下去。
季寒衣疼的一个哆嗦:“缝…缝伤啊……呵呵……”他挤出来一个苦笑,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就算是没有麻药的生缝,也比他就这么等着强。他的腿要是再不处理好,可能真就要废了。
那到时候他就是云衍宗唯一一个单腿修仙的弟子。
季寒衣想了想那画面,咬着牙:“缝吧!”
其实他就算不说这句,那猴子也已经缝了好几针了。
但说完这话,季寒衣只觉得豪气顿生,仿佛就站在了沙场上即将慷慨就义一般。
然后木刺往肉里一戳,季寒衣顿时撒了气,疼的捂着嘴“呜呜”的哼唧。
还不好意思哼唧出来,他嫌丢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寒衣却是度日如年,那猴哥冷漠的很,能动手绝不跟季寒衣废话,“唰唰”十几针,给他把腿上的伤口缝了个密密实实。
咬断了线,它又从季寒衣身上迈过去,拎起季寒衣那只因为被放血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的胳膊。
季寒衣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方才遭的罪,他真的不想再受一次了。
那针就跟扎进了他的神魂一样,每一下都疼的他脑袋直发晕,让他怀疑自己熬不到下一针了。
他打着商量,虽然也不知道这猴子到底听不听的懂:“胳膊…就不用了吧?”
猴子看着他,“吱”了一声。
这是……同意了?季寒衣心中一喜。
谁知下一秒,那猴子一巴掌拍向了他的脑门,刚把这猴子精认了哥的季寒衣,完全没想到这一手,躲闪不急,被一巴掌拍晕了过去。
闭上眼前,他凄凄惨惨戚戚的想:连个猴子都欺负我……
秦渡……还是秦渡好……
他心心念念的秦渡这次没有出现,他睁开眼的时候,林子还是那么片林子,猴子却已经不知所踪了。
他慢吞吞的爬起来,发现自己胳膊和腿上的伤口处,都被一层黑绿色的植物碎屑裹着。
季寒衣用手指挑了一点闻了闻,一股子草味儿,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许是疗伤的药物,是那个猴子给他抹上的?
猴哥呢?他四下望了望,没看见它的踪影。
“啪”的一下,季寒衣头上一疼,他伸手去摸,一个松果噼里啪啦滚下来。
季寒衣茫然的抬起头,看见一颗树的枝丫上蹲着几只小松鼠,正瞪着一双黑豆眼一齐的瞧着他,有的爪子里还抓着个“作案凶器”。
这松鼠长得像极了那天踩他脸的那几只,虽然松鼠好像长得都差不多……
季寒衣生气的把松果丢了回去,松果“啪”的一声打在树干上,又在树枝间弹了又弹,精准无误的砸回了季寒衣的脑门。
季寒衣:“……”
几只松鼠动也不动的站在枝丫上看着他,仿佛在笑他一样。
季寒衣默默往边上挪了挪:好丢人……好丢人啊……
他不要理这些松鼠了。
他倚在树根上,暗自神伤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感觉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恢复了些,他又抬起头,发现那几只松鼠居然还在那枝头上瞧着他。
季寒衣余光往树上撇了几眼,真的假的……这松鼠在那儿呆那么长的时间?不是死的吧?
正想着,一只松鼠嫌太挤了站不开似的,“吧唧”跳到了另一个枝头。
季寒衣:“……”
这帮子破松鼠,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光鲜亮丽的大活人吗?
季寒衣低头看了看自己沾着血和泥,还蹭的皱皱巴巴的衣服,心道:我这还真不是光鲜亮丽啊……
唉……看就看吧……我还怕一帮松鼠看我吗?
这林子这么古怪,既然有成了精的猴子,那多几只爱盯着人看的松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才怪呢。
可别让我逮到你们,若是被我逮着了,不论好吃还是不好吃,我一定生火把你们都烤了!
不过这林子里的生物都这么奇怪,说不定它们都互相认识呢?
他对着树顶上的松鼠喊了句:“喂——你们知道那只猴子去哪了吗?”
那猴子虽然动不动就不耐烦,但他想了想,这林子又不像是有除他以外的活人的样子,若是非要选一样生物沟通,让它们带他出去,似乎那猴子是最容易沟通的了,又通人言,又会疗伤,甚至还会凶他。
那几只松鼠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挪窝,仍是瞪着眼瞧着他。
季寒衣有些失落,看起来这些松鼠并不像是能听懂他的意思的……
看来找路这事儿,还得缓着来,而且他一时半会也站不起来,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作用。
先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扶着树站起来,把这周围走一圈,看看这周边环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吧。
然而他就卡在了这第一步上。
大量的失血让他的腿稍微一用力,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连带着眼前也开始花,别说站起来了,坐久了他都需要躺一会儿,气血才能逐渐恢复过来。
那几只松鼠终于是看腻了他,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没“人”盯着,季寒衣稍微自在了些,大大咧咧的倚在树根上,心想: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他脑袋“嗡嗡”的响,再不休息一会儿,季寒衣觉得自己就要命陨于此了。
他小睡了一会儿,睡得也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阖上了眼,没过多久,一阵鸟叫声,又把他惊醒了。
季寒衣睁开眼,恍惚之间,仿佛已经不记得今夕是何夕。
山中无岁月,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掉进这里多久了。
外面又是怎么样了?狗剩儿和秦渡会不会都在找他?
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一想到这些,季寒衣就烦的有些喘不过气,他拍拍自己的脸,心道:积极一点,积极一点。
快些恢复起来,快些找到出去的路,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救自己。
先让自己能站起来。
季寒衣给自己打完了气,有了些许信心。
头顶上又有不明物体偷袭,季寒衣这次学精了,反手一把就接住了它。
摊开手心一看,是个苹果。
季寒衣端详了片刻:应该……就是个普通的苹果吧。
看着绿不溜秋的,还不太甜的样子。
季寒衣抬起头,树枝间有一只小松鼠窜过去。
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感动。
不是吧?现在小松鼠都学会给人送饭了?
他把苹果掰成两半。
啃了其中一半儿一小口。
还行,凑合。虽然不怎么甜,不过还是可以入口的。
季寒衣“咔哧咔哧”几口,把两半儿苹果都啃了个干净,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继续研究该怎么让自己站起来。
研究了好几天,季寒衣的各种方法都以失败告终,还是靠着恢复了差不多的体力, 慢慢单腿撑着,逐渐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