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衣的算盘再一次给落了空。
哪怕他走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这林子依旧是深深的望不到尽头。
什么林子能有这么大?莫非自己又遇到了另一种形式的鬼打墙?
这鬼也太勤快了吧?是大半辈子没见过活人了还是咋滴,就没完了?
不让人出去?季寒衣一巴掌拍在河面上,水面立即被激的掀起三层巨浪,气势汹汹的朝季寒衣盖过来。
“哗啦!”
季寒衣被自己一时手贱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还是单腿鸡……
水退下去后,几条鱼被留在了岸上,垂死挣扎的蹦来蹦去。
季寒衣盯着不断翻滚的鱼,心道:不生气,不生气,今儿个的晚膳可以加餐了。
傍晚,他坐在火堆前,,心不在焉的往火堆里添着柴,旁边土里用棍子插着几根被刨个了干净的河鱼。
季寒衣拿起一支,放在火上慢吞吞的烤。
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儿飘得到处都是,连没事就跟在他屁股后头看热闹的那几只傻子松鼠,都忍不住从树上下来,凑到了他的脚边,眼巴巴的看着他。
“……看什么看,你们是吃素的。”季寒衣把碍事的松鼠往外拨弄了两下。
靠着火堆这么近,也不怕被突然窜起来的火撩了它们的尾巴毛。
几只松鼠被季寒衣赶了下,却也不走,像是不想放弃。
季寒衣吓唬他们:“再呆在这儿,我把你们一道烤了。”
松鼠闻言离远了些,却没有窜上树,似乎在判别季寒衣话的真假。
这个口是心非的人类,上次还说是红烧的呢!说换口味就换口味!
“……”季寒衣看着松鼠们叽叽喳喳的瞅着他,总觉得这几只松鼠没好话。
被松鼠吵的不得安生,季寒衣只能弄下一条烤好的鱼,给松鼠丢了过去。
松鼠跳着躲开了。
季寒衣:“……”
他盯着地上那条沾了泥沙的烤鱼,原本它该是一条香喷喷焦的流油的烤鱼,可是因为他的一丝善念,它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半晌,他爆发了,指着那几只叽叽喳喳的小松鼠,又委屈又生气:“不给你们吃你们非要!给你们吃你们又不吃!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你们是麻雀生的吗?!”
松鼠:“……”
几只松鼠宛如定格了一般,蹲在季寒衣脚边开外几步,一动不动的听季寒衣教训。
季寒衣话出了口才觉得不对,我跟几只松鼠吵什么?它们听得懂吗?
他收回手,默默把视线挪回火堆,继续烤鱼,佯装刚才的丢人事不是他干的。
过了会儿,他余光往旁边偷偷一撇,那几只松鼠没了影。
他悄悄松了口气,身子放松了许多。
说实在的,被几只奇怪的松鼠天天盯着,他也够难受的。奈何撵又撵不走,打又打不得。
他心满意足的吃完了烤鱼。
去河边洗洗手吧。
季寒衣走到河边,俯下身往水里。
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那双翠绿的眸子尤为瞩目。
季寒衣叹了口气,伸手去拨弄了几下水,把自己的倒影打散。
这些天,他时不时就来照照自己,可眸子丝毫没有变回来。
自己不会真的要变成一棵树吧?
季寒衣忧心忡忡地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脚边传来吱吱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几只松鼠一只挂在他脚边不让他走,另外几只拖着一条加起来有他们三个身子长的大鱼,费力的举了起来,仿佛在向他邀功一样。
季寒衣不敢置信的看着它们,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几只松鼠蹦蹦跳跳的叽喳起来。
季寒衣伸出两根指头,把那条鱼拎了起来。
这与和他刚才烤的那条长得颇为相似,应当是一个品种的,只是比他的大了许多。
这是什么意思?它们在向我赔礼道歉吗?
一帮松鼠向我赔礼道歉?
季寒衣的眼神更加诡异了。
算了。猴子都能听懂人话,还帮我包扎伤口了,在这林子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反正到嘴的鱼不要白不要。
吃饱了才有力气接着找路嘛。
时间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季寒衣数着树干上的划痕,他已经在这林子里待了两个月有余了……
他腿上的伤基本要好了。
可是出去的路依然无处可寻。
哪怕他一直沿着河流走,最终回到的还是原点。
这林子的确有问题。季寒衣终于确信了。
世上怎么会有流成了一个圈的河?那根本不可能。
他怀疑这林子里是有某种他看不破的阵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出去可就难了。
季寒衣盘算着,他现在伤好的已经差不多了, 先找一棵树爬上去,从顶上远眺一下这个林子,看看这个林子的整体情况后,再做打算。
万一就能看到路呢?
他找到了一棵他觉得能找到的最高的树。
站在底下拍了拍树干,这棵树的树干要四个人合抱才能抱过来,不知道已经长了多少年了,这个树种他也没见过。
管他呢,季寒衣来不及想那么多。搓了搓手,几步就登到了第一个树杈上。
不过半分钟,他就爬到了树顶,心道:都是小意思。
他把挡到眼的树叶掀了掀,站起来往周围望去。
“嚯!”季寒衣差点儿惊的从树上掉下来。
从他这里几乎可以看到这个林子的全貌,那郁郁葱葱的树木在他眼前化作一片绿色的海洋。
季寒衣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周围都是望不到边际的树。
他感觉自己已经要被树淹了……
远处的地平线也被树木给覆盖了,根本看不出到哪儿是个头。
恍惚之间,季寒衣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全是树,走到哪儿都是树的世界。
这可怎么办啊?
他不指望别人来救他了,这么大的林子,要从里面找个人,不就是大海捞针吗?
若是不行,那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
书上记载,渡劫期的大能,随手一挥便能撕裂空间,想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非常轻而易举。
若是自己能够修炼到渡劫期,他一定能找到办法从这个林子里出去。
只是……若要等到自己修炼到渡劫期,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记得他小时候听过,他们那个飞升了的师祖,花了几千年时间才得道飞升。
就算这里灵气充足,自己天赋也不算低,修炼到渡劫期……
那至少也得一两千年吧?
不,他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还是个问题。
他修不修的到渡劫期也是个问题。
他若是每天砍一棵树,花上几千年,是不是也能给自己砍出一条路来?
季寒衣盯着树干,心道:我就算砍树都比在这儿苦命修炼要靠谱。
季寒衣跳下树,五指并做掌,把灵力往手心一聚,一手刀向树干砍去。
“嗡”的一声,季寒衣想象中树干断裂开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他,被震得神魂都跟着晃悠,季寒衣懵了一下,被冲击波猛然倒灌了出去,七荤八素的摔在地上。
季寒衣慢吞吞的爬坐起来,一脸呆滞的看着刚才他要劈的那棵树。
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的吧!
他低头看了看手掌心,我一个金丹修士,现在……连棵树都劈不动了?
季寒衣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自己的灵力运转很正常,那问题就是出在树身上。
方才他那一掌的力道,劈山都能给震下一半来,可况劈一棵树呢?
这林子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季寒衣蹲下来,用灵力聚在指尖,又去划另一棵树的树干。
很轻松的,他在树干上划出一道痕迹。
季寒衣心道:这不是挺容易破坏的吗?
可能是方才那棵树有问题,试试这颗吧。
季寒衣再次凝聚灵力,然后如愿以偿的,再次被拍飞了……
“……”季寒衣拍了拍身上的土,这些天他在林子里上蹿下跳的,衣服都磨得起了毛,可他就这么一身衣服,本来装了换洗衣服的储物袋被那绑架他的狗贼不知道丢去了哪里,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丢净身诀。
这树太邪门了,划一下就很容易,劈却怎么也劈不断,跟有灵似的。
天要亡他季寒衣啊!
罢了,再多的挣扎都是无用,他还是借此地的灵气好生修炼吧,或许等着等着,就找到出去的办法了,又或许有人能寻到他呢?
他阖上眼,将一切杂念清出了脑海。
时间如白驹过隙,季寒衣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呆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里,或许是他为了出去而心切,也或许是此地的确适宜修炼,他修炼的速度有如神助一般,竟跨过了金丹、元婴、一举修炼到了出窍期。
雷劫过后,阴云乍晴,季寒衣周身散着一层薄薄的光晕,他睁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
迈进了出窍期,这感觉与曾经全然不同,他闭上眼,就能听见几里开外的虫鸣鸟叫,一时之间,这感觉好不神奇。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进展能这么顺利,若是能在此突破到大乘期,自己是不是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虽说到出窍期他没受到什么阻碍,但到大乘期可就不好说了,他还没自信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修真界无数人一辈子没能跨越的鸿沟啊。
连他二师叔都在那里翻了船。
五年都等下来了,已经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忍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