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掀开帘子,好整以暇问她:“沈将军,你不上去护驾吗?”
“陛下,臣不就是在护驾?”
意思是,她站在他马车边上了,谁还能近他的身。
沈时清在回答顾九洲问话的一瞬间,程白在众杀手的掩饰下现身。
很可惜,沈时清没看清他撕开夜行衣之前穿的是什么衣服,她只眼尖的发现,程白似乎还带了假人皮面具。
他现身的时候就眼疾手快的撕了下来,快到沈时清没看清那副假模样。
蹲点失败。
沈时清心里想。
随后看了眼顾九洲,又看了眼现场的混乱,耳边已经是程白的怒骂声。
她无论出不出现,护不护驾,顾九洲该死还得死,在时间循环的节点,任何事情都是无意义的。
沈时清一双眼却盯在众刺客身上,她数了数,一共是一百二十个刺客。
顾九洲那边已经掀开门帘开始和程白废话。
她老老实实远离顾九洲的车马,她想看看这次顾九洲会怎么死。
心里的想法刚落下,地面突然传来响动,一阵的地动山摇。
顾九洲所在的位置晃得异常剧烈,沈时清透过那晃动的门帘,看到顾九洲处变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紧张。
真难得,还能见顾九洲害怕。
随后,在众人的呼天抢地中,长安街地面塌陷,处在塌陷正中央的顾九洲和他的雕花鎏金马车,掉进了无底深渊。
“啊!!!”
顾九洲……怪可怜的!
#时间循环第三次#
再睁眼,时光倒流。
沈时清在鸡鸣中翻了个身。
本想再眯上几分钟,又想到今日的进度是要查一查程首义那件案子的始末,革命尚未成功,怎可偷懒睡觉!
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关上房门。
在院子里,沈时清想了想,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抛向屋檐:“两位大人醒醒!”
放哨放到睡着的某暗卫立即一个激灵,看向下面向他们示好的沈时清,笑容春风拂面。
他们心下一紧,他们什么时候暴露的??
暗卫一揉了揉眼睛,驱散睡意,正要往下跳,却听沈时清道:“二位日理万机,很是辛苦,你们就睡吧,我要去藏书阁看看前朝的历史,就不用费心跟着了。”
二人皆是一懵,不知如何作答,他们做暗卫这么多年,自诩在这方面无人能敌,除非自己现身,不然不会被人发现。
见沈时清讲完就走了,他们也做不准他们被发现会不会被皇帝怪罪,再看沈时清也没有恼怒的模样,还好心叫他们休息一二。
二人面面相觑后,果断选择听她的!
沈时清一路轻功来到目的地,牌匾上写着三个苍遒有力的字:日月阁。
沈时清心道一个书阁,为何要取个这么不相称的名字?
日月阁,更像女子的闺房吧?
这是顾九洲的私人藏书馆,据说里面有许多了不得的书画作品,还有许多不流于世的书。
沈时清一路轻功走近一瞧,门口站着两个禁军,门上落着石头那么大一看她就劈不动的大锁。
沈时清心下一恼,直道自己猪脑子。
皇帝的书阁肯定也是派人重兵把守,这么一来,还得去找顾九洲要钥匙了?
她在门口踌躇好一会儿,最终转身去了乾和殿。
这个点皇帝或许还没起,今日免了早朝,而祭天之行又定在辰时,肯定是要睡个懒觉的。
沈时清脚下生风,当她来到乾和宫的时候,伺候的宫女已经忙前忙后进进出出。
平日里总是帮她打下手的清灵端着水盆刚出来,见沈时清已经到了,不由诧异:“沈将军,您怎么来了?”
皇帝昨日特意免了沈时清今早的问安,清灵是知道这女将军是不爱往这跑的。
沈时清走上前反问:“陛下醒了?”
“对啊,陛下都是卯时前就起了。”
沈时清进去的时候,顾九洲正在用早膳,她左看右看没看到梁皇后,一般这种大日子,不都是帝后同寝,第二天一道出宫的吗?
沈时清上前问安,顾九洲正举着瓷勺喝汤,闻言嗯了声。
沈时清:“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允准臣借您的日月阁一用,微臣想找几本史书……”
“不行。”
沈时清话还没说完,顾九洲却想也不想的拒绝。
强硬的语气让沈时清倏地对上他深邃的眉眼,对视的那一秒,她捕捉到了顾九洲眼里转瞬即逝的慌乱。
他慌什么?
沈时清正纳闷,见顾九洲眼神似有闪躲之意,好像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被发现似的。
不过这种错觉只持续了几秒,沈时清再定睛看顾九洲,他已经换回了那疏离的高深莫测模样。
她一定是眼花了。
顾九洲却沉吟道:“日月阁里的藏书都是从先秦开始失传的儒学孤本,现正在修复中,没有存放史书在内。”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皇帝的藏书阁怎么也会放点什么正史的,看来还得去一趟大理寺看卷宗。
顾九洲看沈时清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敲了敲桌面:“沈爱卿一大早的起床找书,是有何事?”
沈时清也不打算隐瞒,直言想了解前朝“程北之乱”的详细情况。
顾九洲听完顿时就来了好奇,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了解前朝的谋逆案了?
沈时清见顾九洲面露疑惑,随便扯了个借口,说日前遇到个百姓不知程北之乱为何,所以想多了解这桩惊天谋逆案的细枝末节,得空了讲给她听。
顾九洲听完,突然笑了声,紧接着摇摇头,又高深莫测的看了眼沈时清道:“这件事才过去十八年,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每年朝廷举行的民间历史讲学,爱卿以为是白讲的吗?
上到女子,下到孩童,她们可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如何写,但是绝对不会不知道当年的谋逆案的前因后果。
朕要的就是天下臣民都牢记历史,每一个为君者都要引以为戒不可过于宠幸权臣,每一个为臣者也当有前车之鉴,牢记谋逆的下场。”
“不过,听爱卿这么说,此人恐怕不是大周臣民吧?”
顾九洲的语调突然降下,眼神凉凉地打量着沈时清。
沈时清知道他疑神疑鬼的毛病又发作了。
盯了她几秒后,她见皇帝没有其他话要说,只是转头吩咐人再上些早膳,下令沈时清坐下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