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
漫长而又愉快的假期过去之后,就迎来了开学日,还要迎来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公布。
A中作为湖城的重点高中,向来对成绩抓得很紧,月考开榜可以说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各个班级还要组织进行成绩分析和动员班会。
谢忱抓耳挠腮的不舒服,与之相对的是,赵凛竹非常淡定。
又或者说,她压根就没有不淡定的时候。
大概是受到氛围渲染,苏恬恬也感受到了紧张,非常颓废地趴在桌子上:“现在是每个楼道厕所,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考得咋样。”
“你担心什么,之前不是说还能拿得出手吗?”
“连咱们班最刻苦学习的人都担心了,我能不担心吗?我一个混日子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来个痛快好不好,为什么非要到第三节课才能公布成绩?”
赵凛竹从抽屉里抽出下节课要用的书,看到陆巡一戴着帽子从外面回来,又移开视线说:“你觉得自己能考多少?”
“我要求不高,中等就行。A中的中等我爸妈就非常满意了。”
“你这目标不行啊,”陆巡一贱兮兮地凑过来,“中等是不是太没有斗志了,为什么不去争取一下榜首?”
“你清醒一点,”苏恬恬送他一对白眼,“丫还不一定能拿到中等,冲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着丢人不能丢面的原则,陆巡一挺直脊背,非常骄傲地说:“那你可瞧好吧,我怕你惊掉下巴。”
“我且等着。”
被陆巡一这么一闹,苏恬恬就觉得没有那么紧张了。毕竟陆巡一的实力她是清楚的,这丫都这么自信,她担心个什么劲儿。
不过,苏恬恬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凛竹啊,你说他真的不会发愤图强学习,然后一鸣惊人吧?”
“不会的。”
“可是他的作业什么错误率好像真的蛮低的。”
“那是我的作业。”
“看来一哥还是那个一哥,所以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说成绩能超过你啊?”
赵凛竹耸耸肩,谁知道呢。
谢忱也有相同的疑问,陆巡一丝毫不介意跟他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这叫输人不输阵懂不懂,即使没有水花,也要诈一诈对方,达到心理战胜的程度。”
“……”
谢忱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相信陆巡一有底气。
什么底气,这人完全是盲目自信好不好。
陆巡一接着说:“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高中都是新的知识,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也没缺课,智商摆在这里,不说碾压赵凛竹吧,怎么着也不会输得太惨。”
谢忱递给他水杯。
“哦,谢谢,我不渴。”
“我没有让你喝,是让你浇头上清醒一下,怎么剃完光头之后你更疯癫了呢?”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你兄弟我吗?”
“不是不相信你,兄弟,”谢忱一把揽住他,“这一个月以来,你写过作业吗?”
“……”
“我不为难你,你就说你写过笔记吗?”
“……”
“还上课听课,咱们两个同桌,你哪节课没撑住睡着了,我不是门儿清么?”
“闭嘴吧你。”陆巡一恼羞成怒。
第三节课很快就到了。
他们班主任是个中年男子,跟万千普通老师一样喜欢穿着T恤和西装裤,手里捧着保温杯和一沓子纸就进来了。
看到那一堆白纸,苏恬恬立刻捂住胸口:“完蛋,我心跳一百八十迈了。”
老班神神叨叨的,连句话都没说,直接把纸发下去,然后又走回讲台上,高深莫测地看着底下的人。
成绩单发到每一个同学的手里,班里立刻纷乱起来。
赵凛竹拿到就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就听到苏恬恬低声叫道:“我靠,年级第一啊,在A中你都能年级第一,我顶礼膜拜。”
赵凛竹没搭话。
“我在哪儿呢,哦,十五名,我的天,”苏恬恬立刻瘫倒在桌子上,“上帝保佑!我保住我的性命了。”
终于放下心来的苏恬恬开始格外兴奋地找陆巡一的名字,边找边嘟囔:“我都看到谢忱了啊,怎么还没有看到陆巡一啊,不会是倒一吧。”
“不是倒一。”赵凛竹的声音很冷静,“是倒三。”
“我看到了,总成绩……我去,数学成绩还不如你的零头吗这是!”
谢忱已经爆笑了,和苏恬恬对视了一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兄弟,你的策略非常好,我觉得你心理战打得不错,回头教教我。”
“滚。”
陆巡一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知道自己可能会考不过赵凛竹,但也没有想到会输得这么惨烈,怎么说他也算是凭借一己之力考上A中的吧。
在本班都是榜首和榜尾的差距,在年级榜里肯定就是人山人海了呗。
数学怎么能连赵凛竹的零头都没有?
英语刚刚好考了赵凛竹的一个零头……
不是说女生的数学成绩都不怎么好吗?
算了,他怎么又把赵凛竹当成女生了。
谢忱叹口气:“看来你把狗屎运当成了你的实力。”
“谢忱!”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咱们A中高手如云,那是你能随随便便超越的吗?你中考完的暑假在干什么,旅游躺尸网吧,人家在干什么,预习补习复习。你还超过赵凛竹,你先超过我吧你。”
说到这个,陆巡一更疑惑了,决定不耻下问:“跟我去网吧的不是你吗,怎么你还比我高三名,摆脱了倒五的境地呢?”
谢忱故弄玄虚地看他一眼:“唉,哥这不是隐藏实力么,低调低调。”
“……”
老班观察了很久全班人的表情之后,才用手敲敲讲桌:“安静。”
全班立刻安静下来。
“这次咱们班考得,还算不错。有特别好的地方,比如我们班的赵凛竹同学,也是年级排名第一,考得非常好,年级主任点名表扬的一个孩子。”
苏恬恬带头鼓掌,陆巡一也跟着不情不愿地鼓了几下。
赵凛竹面无表情地看着讲台。
“但是呢,成绩两极分化非常严重,好的很好,坏的也真是不高。才刚刚开学一个月就能拉开这么大的差距,我也是没有想到……”
陆巡一耷拉着他的光头,陷入绝望。
完了,差一点半点就算了,还没有考过赵凛竹的零头这件事,足够让他沮丧一段时间了。
好不容易下课,陆巡一撑着脑袋看着面前的成绩单。
“别看了,”苏恬恬好心安慰他,“这个结果我们心里都是有预料的,你也不算太丢人。”
赵凛竹回头看他一眼,才发现陆巡一是真沮丧。
明明是特别丧地瘫在椅子上,偏偏加上那个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就看得格外喜感。
她知道虽然陆巡一是个单细胞生物,但确实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于是敲敲他的桌子说:“我采访你一下,请问你的数学是怎么考的。”
陆巡一怨念地看他一眼。
那幽怨地小眼神像极了没有吃到骨头的小狗,赵凛竹没忍住,“扑哧”一笑。
不笑的时候一个冰山,那笑起来的赵凛竹可是十乘十的灵动美人,她弯着眼睛说:“你真以为自己能考的特别好啊。”
“不然呢?”
刚刚老班上课总结说了,有些人自我认知不清楚,不能充分发现自己学习上的问题和漏洞,所以会有一部分的心理落差。
陆巡一就觉得是在说他。
可这落差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输人不输阵,这话就是说你的。阵仗没输,人输了个精光。”赵凛竹总结。
“风凉话就你会说,咱们好歹也算是邻居,前几天我还叫你去我家喝鸡汤了呢。”
赵凛竹眼睛一转,坏心眼儿就出来作祟:“行吧,看在鸡汤的份儿上,我给你提个解决方案吧,怎么样?”
“说!我洗耳恭听!”陆巡一立刻来了精神,眼睛瞪得老大,巴巴地看着赵凛竹。赵凛竹总觉得他身后有条尾巴正在疯狂晃动。
苏恬恬和谢忱也在一旁凑近了一些,看年级第一能提出来什么建设性意见。
赵凛竹一脸正经地说:“你先想办法把脑袋里的那些水和浆糊都去掉,才能进行下一步治疗。”
果然,他就知道赵凛竹没有那么好心。
谢忱笑趴在桌子上:“我觉得凛竹说得非常有道理,我们必须从根源出发,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苏恬恬竖起大拇指:“损还是你损,我还真以为有什么秘方良药。”
“客气了。”赵凛竹虚心接受夸奖。
“靠,你们合伙嘲笑我啊。”
赵凛竹挑眉看他。
“你们这是在质疑哥的智商!”
“我不是在质疑,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智商。”
“那是哥没有用尽全力。”
赵凛竹问:“还用尽全力,好吧,我问你,月考前几天晚上你都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网吧……
“作业都是谁写的?”
她写的……
“幸亏你没有用尽全力,是连猜带蒙考的试,你要是用尽全力,我琢磨倒一非你莫属。”
“靠!”
说完赵凛竹就转了过去,丝毫没有给陆巡一反驳的机会,陆巡一刚想把她叫回来,就看见她又转过身,一字一顿地说:“别忘了冰激凌。”
得嘞,都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