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在医院里待得好不耐烦，一天要问个十几次什么时候能出院，等到出院的时候陆巡一特地跑过来接他。
本来赵凛竹还不愿意，想想陆巡一开车也方便一些，就让他开车过来。
陆巡一格外高兴，服务周全地把赵父带上车，赵父高兴得不行，对赵凛竹说：“你看看人家陆巡一，多会说话，又体贴，你跟人家学学。”
赵凛竹没理他。
“你看你又不理我，人家都说女儿比较体贴，到这儿反而是陆巡一更懂事一点，主要还是我们陆巡一脾气好。”
“爸。”
“哎呀，我说的都是实话。”
赵凛竹懒得回话，就靠在门边看着窗外。
估计是故意的，原本根本挨不上的地方，陆巡一直接就绕到高中所在的地方，故意放慢了速度。
她看着学校门口，看到自己的照片，还挺开心的。
那时候照相的时候，她都没想到要挂这么久，因为心情不好，所以随便照了一下就走了，没想到在门口挂了这么久。
陆巡一这个人，心机可真深。
赵凛竹手里握着手机，出神地看着高中的操场。
陆巡一从后视镜看一眼，问一句：“叔叔，你晚上想要吃什么啊？”
“不知道，出去吃是不是太麻烦了？”
“那这样吧，我晚上给您做，专门给你接风洗尘怎么样，在家里也舒服一些。”
“哟，你还会做饭呢？”
赵凛竹瞟他一眼。
“会啊，当然会，你看我妈做饭多好吃，名师出高徒，我手艺肯定可以。”
“那行，那不错。”赵父赞不绝口，“凛竹，你看看人家，多懂事儿啊。”
陆巡一笑着说：“您别说凛竹了，等我回家准备准备。”
“好，都行，让凛竹帮你去吗？”
“好啊。”
赵凛竹瞪了赵父一眼。
回到家以后，冰箱里剩的东西不多，陆巡一先出去买了一趟东西，然后就进了厨房。
看到赵凛竹还坐在沙发上，赵父点点遥控器：“诶，你，赶紧进去帮帮人家，人家还是客人呢，你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在厨房待着啊？”
“他那不是自己想要进去的吗？”
“去帮帮忙嘛，快点啊，听话。”
“……”
赵凛竹终于无语了。
收买了赵父，能得到这么多便利条件，他倒是利用得挺彻底。
赵凛竹不情不愿地进了厨房，陆巡一看她进来，拿着铲子说：“你不用做太复杂的东西，洗洗菜，切切东西行不行？”
赵凛竹没搭话。
她对陆巡一的手艺存在着一定的疑惑。
嘴上说的最好，这是陆巡一一贯的毛病，做出来的东西好吃不好吃另说，赵凛竹主要是怕他把这个厨房给炸掉。
陆巡一这些年进部队，退伍，能有什么时间去学习做菜？
赵凛竹洗洗买回来的青菜，又切成一块一块的，那边陆巡一倒是有模有样地把油给倒上了，还炫耀地说：“你知道老抽和生抽有什么区别吗？”
关你屁事，赵凛竹在心里吐槽。
“我知道你不知道，你除了能快速地解开数学题，其他的生活技能基本为零，在P城都是点外卖为生对吧？”
赵凛竹沉默。
“要是咱们在一起，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
还是沉默。
“这道菜马上就能做好，你要不要先尝一尝味道？”
赵凛竹把切好的东西放进盘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按照要求做好了，我先出去了。”
话痨还是一样的，一点都没能改进。
之前觉得冷淡了，沉稳了，实际上都是错觉。
还是说的比做的快的陆巡一。
赵父看到赵凛竹出来，立刻站起来说：“你干嘛呢，让人家客人一个人在厨房？”
“我东西都弄完了，厨房太小太挤，你就让他自己在那儿弄吧。”
赵父嘟囔两句，接着坐下看电视。
陆巡一弄出来了五菜一汤，看起来还有点好吃的样子，赵父一开始也存着疑惑，看到卖相倒觉得还行，对着陆巡一说：“卖相可以打一百分啊。”
“色香味俱全，要么你先尝尝？”
“行，”赵父拿起来筷子，“赵凛竹，你赶紧过来尝尝，人家陆巡一做的，看着真不错呢。”
赵凛竹从冰箱里把可乐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坐下来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凛竹，我不喝可乐。”
赵凛竹抬头，瞪了陆巡一一眼。
陆巡一被瞪还特别高兴，给她夹了一块菜：“尝尝这个，这个特别好吃，是我的拿手菜。”
赵凛竹没反驳，只是夹起来尝了一口，意外的觉得还不错。
真挺不错的，虽然没有达到神级的地步，但是还是挺好吃的。
赵父也立刻高兴地拍拍手：“好吃诶，陆巡一你什么时候学的啊？”
“也就这段时间，跟我妈学的。”
“真是厉害。”赵父说着，突然觉得有些熟，“最近晚上做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吧？”
“叔叔还挺聪明的。”
赵父笑眯眯的：“我一吃就吃出来了，诶，真是，我们陆巡一真是长大了，跟以前一点儿也不一样了。”
“以前不听话是吧？”
“不是不听话，就是小孩子气。”
赵父瞥一眼赵凛竹：“你们两个少说也有五年没有见了吧，两个人现在是不是生份了不少啊。”
“没有，我和凛竹关系还行。”
“是吧，那你们两个，之前为什么不说话啊？”赵父八卦地看来看去。
“爸，”赵凛竹立刻打断，“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东西，干嘛问些有的没的。”
“我就问问，你们突然不说话了，我还担心了好久，不能问问吗？”
赵凛竹总觉得，赵父这次生病之后幼稚了很多。
“我们就是好朋友。”
“哦，那就是好朋友吵架了，所以才不说话了啊？”
“我们没有不说话，”陆巡一说，“我那不是要去当兵了，不能用手机嘛。”
“你还能瞒得住我们呀，之前我跟你爸妈还说要一起出去玩，最后都没能实现。”
陆巡一吐吐舌头：“叔叔，咱们换个话题吧。”
“行，就不说你们了。”
赵凛竹这才松口气。
赵父的求知欲太强，也不知道跟谁一样，她抿了一口可乐，一抬头正好对上陆巡一的眼神：“凛竹，多吃一点啊。”
赵凛竹：“……”
恶心真的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真是懂事，”赵父说，“你爸妈呢？”
“我爸妈出去吃饭了，今天有事儿。”
“这样啊，诶，你现在是在哪儿工作啊？”
“我在P城。”
赵凛竹心里一叹气。
完了。
赵父果然又兴奋起来：“哎哟，一样，你跟我们凛竹在一个城市呢，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在那两个人照应一下，你知道吧，大城市，她一个女生自己在那儿，我总觉得不放心，你帮忙着我也能放心点。”
“您放心吧，这都是小事儿，你不说我都帮忙。”
赵凛竹说：“不用了，我们小区安保条件挺好的。”
“唉，哪能有有个人帮衬着放心？你看看人家苏恬恬已经结婚了，你不着急就算了，现在连个跟你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苏恬恬不是还活着吗？”
“她都结婚了，谁还理你啊。”赵父冷哼一声，“我们陆巡一，身边就是蛮好的小伙子，可以跟我说一说。”
“爸！”
赵父见赵凛竹反应这么激烈，终于不再说这件事情，转而说别的其他的事情。
早在赵凛竹长大的那段时间里，赵父一直都没能明白该怎么对待一个孩子，总觉得赵凛竹放心，所以不用太多的时间，给足了钱，她自己就能够茁壮成长。
但是没想到，赵凛竹不是个机器人，没有给足了陪伴，赵凛竹就慢慢变得冷漠。
生了一回病之后，赵父躺在医院里，突然想起了赵凛竹那句悲伤究竟应该怎么衡量，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她很伤心。
这个孩子不是不需要陪伴，而是装作不需要陪伴。
不论是林衫，还是他，如果能够坚持一点，不要一碰壁就退缩，赵凛竹或许会改善一点。
赵父迟来的，想要陪伴一下她，了解了解她之前的生活。
虽然笨拙，但是足够真诚。
赵父和陆巡一两个人聊得特别投机，两个人吃到饭局结束都没有动，赵凛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坐在旁边等着。
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赵凛竹就沉默地听陆巡一的当兵岁月。
那是她之前蛮好奇的一段时光。
赵父听得特别入迷，一直问着然后呢然后呢，不停地催着陆巡一往下面讲，讲的差不多的时候，赵凛竹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
赵父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赵凛竹把手机往他眼前一放：“别说了，睡觉去。”
“哎呀……”
“你不睡觉，至少让人家睡觉去。”
“那好吧。这样，凛竹你送送人家，人家一个人在忙活这么久，送他回去。”
“哦。”
赵凛竹应了下来。
她伸手拿了钥匙，随意踩了一双鞋，准备准备就开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