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竹回到家里的时候也不算晚，手里拿着平板把东西都做的差不多之后，就已经天黑了。
早前喝的那几口汤肯定是顶不住饿的，从冰箱里翻出来方便面煮了小半包喝了两口，觉得舒服了不少。
她以为陆巡一会放弃。
毕竟当初那一句算了吧，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陆巡一现在卯足了劲儿，就跟当初高中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论这个方法对还是不对，适合还是不适合，都一股脑地去试。
不是没有想法。
但是如果要付诸实现，还是几多犹豫。
几次帮忙就能收获的心动，总觉得有些廉价，他们两个说到底，还是有缝隙。
年少时支付不起的信任，长大了也未必支付得起。
赵凛竹翻了翻手机，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最后还是关上了灯，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天还要去医院呢，这些事情再说吧。
早上赵凛竹是被敲门声叫起来的，看看表也已经七点了，于是起来开门一看，陆巡一站在门口，还带着早晨的寒意，把早饭往她面前一放，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赵凛竹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
话这么少，倒不那么像陆巡一了。
赵凛竹把早饭拿进去，吃了几口就收拾收拾准备去医院。
到医院以后也没看到陆巡一，赵父看到她一直环视的眼神，神在在地说：“陆巡一走啦，说你快到了，不想见他，所以就走了。”
“我没找他。”
“哦，那我多话了。”
赵父认错态度特别好。
等中午的时候，赵凛竹犹豫着去哪里买饭，陆巡一又跟个快递员似的把饭放下就走，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凛竹给苏恬恬发信息说：“陆巡一是不是找了个美团外卖的工作？”
苏恬恬看到之后乐得在床上直不起来身。
赵父则是对陆巡一这个小伙子赞不绝口：“人家又细心，行动效率又快，脾气还好，不像你，说两句话就不说，害我一个人无聊。”
“天天在学校不说话也没有见你无聊。”
“对你的老父亲好一点，”赵父吃着苹果，“我现在就盼着晚上陆巡一来呢。”
“你给他打电话让他现在来呗。”
“那多不好意思。”
“怎么突然对他印象这么好啊？”
赵父神神秘秘地说：“偷偷告诉你，他前段时间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照顾我来着，我觉得还行，这个小孩长大了，比小时候好多了。”
“行吧。”赵凛竹帮他把苹果核扔掉。
晚上陆巡一又来替班，赵凛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一直两边奔波的原因，陆巡一看起来又有点瘦了，有些憔悴。
每天晚上在医院都睡不好，早早的就要起床买东西，肯定是休息不行。
赵凛竹看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住了说话的想法，转身离了病房。
刚出去没一会儿，陆巡一就追了出来，递给赵凛竹一个袋子，然后又回去准备守夜，赵凛竹低头一看，是晚饭。
她对吃饭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可以，健康性什么的要求都不大，这几天一直都是应付过去的，但是陆巡一倒是挺上心。
赵凛竹没有扔掉，拿着回了家，准备吃饭。
他还是跟之前一样，有了目标就一定要做下去。
几年当兵时光，磨掉了以前的棱角，不再像是以前一样自信膨胀到爆炸。
她吃完饭之后，刚准备关灯睡觉，就听见手机响了，看到苏恬恬的名字立刻接起来：“回国了？”
“对咯。回国了，想我没有？”
“没有。”
“和陆巡一进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进展。”
“那不能啊，送美团外卖一来二去的没有进展吗？”
“没有。”
“那就让顾天诚上吧，我现在觉得顾天诚比陆巡一帅一点。”
这话刚说完，那边就出现嘈杂的声音，苏恬恬立刻大叫：“完了，我刚嫁出去就发现自己是同妻，千万别喝陆巡一在一起，搞不好他正和谢忱地下恋呢。”
“你也真是不怕被打。”
“我现在是老大行不行，我回去看看你爸爸呗。”
“陆巡一看着呢，不用了。”
苏恬恬惊叫：“这个家伙怎么突然开窍了，这招挺高啊。”
“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你真是对我太冷漠了。”苏恬恬哀叹，“你一个人在家吗？”
“是啊。”
“要不要我去陪你几天啊。”
“不用，反正也习惯了。”
“那行吧。”
苏恬恬挂了电话以后，立刻给陆巡一打过去：“赵凛竹一个人在家呢，赶紧杀过去，什么都不要问，赶紧杀过去。”
“……我在医院呢。”
“我知道，那就等天亮了再杀过去。”
“干嘛啊？”
“听军师的没错，去陪她，她一个人在家呢，这是多好的攻克机会啊我问你。”
“知道了。”
被自己闺蜜在后面阴了一道，赵凛竹浑然不知，早上起得挺早，刚从床上起来，就听到门铃响，大概就知道是陆巡一。
陆巡一把早饭拿到之后没有走，赵凛竹看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让开了路，自己跑到卧室里面去吃饭。
卧室的门一关，陆巡一就坐在外面的地上：“凛竹，你这些年有没有想我啊？”
没有回应。
“我这几年挺想你的，不是想你，是特别想你。你知道我去部队吧，特别苦，每天忙得只想睡觉，沾上枕头就睡，就这样我还每天都在想你。特别想。”
赵凛竹把早饭打开又合上，跑到洗手间里去洗洗脸，朦胧的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哪儿，想你在学习的时候有没有苦恼，大学生活是不是特别美好，但后来一想，你都已经在美国了，那么光明的未来，肯定过的一天比一天好，我又放心又难过。”
赵凛竹鼻头一酸。
那边陆巡一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赵凛竹看看手表，差不多已经到了时间，打开卧室门就出去，没有赏给陆巡一一个眼神。
她又在医院呆了一天，三餐都是在陆巡一给送过来的。
这次看陆巡一的黑眼圈又比之前严重了不少，赵父都有些心疼：“陆巡一啊，要么你今天晚上就别在这儿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情，你晚上休息休息。”
陆巡一摇摇头：“不用，没事儿，这跟我当兵那会儿差远了。”
赵父看一眼赵凛竹，摇摇她的手，说：“快说啊。”
“你走吧。”
赵父不满地看她一眼。
陆巡一想了想：“那叔叔我给您找个护工吧，凛竹也别在这儿守着，也不是很方便。”
“也行。”
陆巡一就先准备着回去了，赵凛竹等安排好之后，跟赵父说了几句话才回家，刚回去就看到陆巡一站在她家门口，像一条流浪狗。
这个人。
赵凛竹把自家房门打开，并没有关上，陆巡一进来的时候才关上，她转身进了卧室。
陆巡一就非常憋屈地坐在门口：“你大学生活都是怎么过的啊，凛竹，你想不想我啊？”
“不想我也行，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不对。”
赵凛竹本来不想听，但是声音就这么直愣愣地传进来，她想不听都不行。
过一会儿苏恬恬打过来电话，赵凛竹直接就给挂了，给她发了信息：“陆巡一在门口。”
“干嘛，打算骚扰你吗？”
“不知道。”
“他最近天天以你们为中心转啊，也不工作。”
赵凛竹看到这条才反应过来，听着外面陆巡一在外面喋喋不休，突然问出来：“陆巡一，你很闲吗？”
“我挺忙的，但还是很想你。”
她摁亮手机：“你不工作吗？”
“有工作，但是已经请假了。”
“你回去工作吧，反正我爸已经稳定了，你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用。”
陆巡一靠着门说：“我知道我在这儿挺多余的，毕竟事情不是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放你一个人。”
赵凛竹沉默着。
“之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放你一个人在这儿，”陆巡一轻声说，“我在这儿陪着你，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你重要，所有的事情也没有你重要，当初能选择理科不是因为学理科更容易，而是这个世界上你最重要。”
“如果能够一直陪着你，什么事都可以。”
赵凛竹咬着嘴才没能哭出声音。
眼泪就像是豆子一样往下掉，一开始还能默默地哭，后来就开始委屈地抽泣，哭得声音越来越大。
陆巡一在外面听着声音特别揪心，敲门说：“凛竹，你开门，我错了，你别哭了行不行？别哭了。”
赵凛竹拿着纸巾擦擦眼泪，哑着声音说：“陆巡一，你走吧。这件事情肯定是卡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我肯定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面对你。”
“凛竹……”
“你走吧。”
“我不想走。就算这是一根刺，那咱们就一起把它拔掉，你跟我试试好不好？”
“你和林衫难道不一样吗？”
陆巡一沉默了。
这话他确实没有办法反驳，对于赵凛竹来说，他做的事情确实和林衫差不多。
“对不起，凛竹。”
“没事，你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没有必要。我当初是怎么对林衫的，现在就会怎么对你。”
那边没有声音，赵凛竹仔细听了听，靠在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之后，赵凛竹觉得有些饿了，跑去冰箱那里找东西，刚一开门，陆巡一直接就从外面倒了进来。
“呀。”赵凛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几步才发现这是陆巡一，立刻扶他起来，“你怎么在这儿睡的啊？”
陆巡一刚清醒过来，揉揉眼睛：“没事，我就在这儿陪陪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一个人在家二十多年了，你不放心些什么？”
“怕你难过。”
“我什么时候难过过？”
陆巡一看着她说：“悲伤能用什么衡量呢？”
赵凛竹愣了一下：“我爸跟你说的？”
“恩，”陆巡一点点头，“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我去医院了，你随便吧。”
陆巡一站起来：“你不吃早饭吗？”
“去医院外面吃去就行，你先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