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后的一个星期,苏恬恬才约上赵凛竹一起出门玩儿,赵父今年提早回家了几天,赵凛竹心情一直都不错,和苏恬恬一人举着一杯奶茶在街上闲逛。
苏恬恬一只手提着奶茶袋子,另外一只手抓着钱包,忍不住说她:“你和陆巡一密谋什么呢,放了寒假就找不到人影。”
“让他做题,一天总结一天写题。”
“有效果吗?”
“没有,不怎么用心,”赵凛竹摁着奶茶的塑料盖,“没有危机感。”
“是他的风格嘛,你也不要逼自己太紧。”
苏恬恬一直都很了解赵凛竹,女生的心思都比较细腻,赵凛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看着他们交往半年的主旋律一直是在努力学习上,就知道赵凛竹很发愁这个。
女生就会想的长远一点。
“已经高二了,”赵凛竹说,“没多少时间了。”
陆巡一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话是不能给他说的,说了也不会明白赵凛竹在担忧什么,只会安慰她,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这种乐天派,偶尔真的会让人头大。
一想到这件事情,赵凛竹就忍不住叹气:“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不知道。”
陆巡一的蜜汁自信,是个玄学。
两个人一路玩一路逛,根本没买多少东西,就是打发时间聊聊天罢了,等赵凛竹回小区,恰好看到陆巡一靠在小区的门口,在等人的样子。
赵凛竹装作没有看见一样,走得离他远了一些,刚进小区门,就被陆巡一一下子揽进了怀里。
赵凛竹叹口气:“怎么知道我来了?”
“方圆百里,你一直出现,我一定是第一个警觉的。”
“你是狗吧。”赵凛竹一把推开他。
“苏恬恬回家了吗,我们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
“卷子写完了吗?”
“你杀了我吧。”陆巡一哀嚎,“地主放过我吧,我也挺可怜。就让我过个年吧。”
他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在外吐着哈气,看得赵凛竹有些恍惚。
“你想买什么?”
怎么哄赵凛竹,是个非常难攻克的题,但是陆巡一就是能把她吃的死死的。
陆巡一是去买创口贴的,刚刚赵凛竹一直没发现,他左脚那边有个伤口,不大,但是还在流着血,看样子伤口很深。
“怎么弄的啊?”
“做体能训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家里没有创口贴,我就出来买来着。想想你也该回来了,就在这边等你。”
赵凛竹掀开药店的门帘,铺面的一股热气让她舒服了些,于是靠在一边的墙等着陆巡一出来。
陆巡一买的快,存了逗弄她的心思,指着旁边的一个货架问:“你看那是什么?”
赵凛竹连头都没有扭:“你幼稚吗?”
小时候一直误以为是口香糖或者是糖类的零食,自从被陆巡一点破以后被嘲笑到现在,她有些挂不住地反驳:“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吗,学习上倒是不见你这么博学。”
陆巡一伸出食指摇了摇:“错了,我只在喜欢你上博学。”
“……”
这个家伙究竟是跟谁学的!
赵凛竹涨红着脸往前走,出了药店,有些凉的风也没能给她降温,兀自走半天也不见有人追上来,犹犹豫豫地一回头,就看见男生好整以暇地走在后面,一脸欠揍的表情。
神经病!
她的脸腾地又红了,立刻往前冲,陆巡一知道这是真的生气了,于是立刻跟着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我错了。”
“神经病啊,别动我啊,手冷。”
陆巡一用了劲儿把她的手拽出来,然后用自己的大手裹住:“还冷吗?”
赵凛竹跟看神经病似的:“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
“我才不看言情剧呢。”
“那你就是跟苏恬恬请教过了。”
“也没有啊,不信你问苏恬恬。”
“那你……之前有过女朋友?”
陆巡一蹙起眉头:“我之前有没有,你难道不知道吗?”
也是,几乎每天都是在一起度过的,陆巡一显然没有交女朋友的时间,她以前也觉得只有瞎了眼的人才能看上他。
打脸。
“那你怎么……”赵凛竹搜索了半天词都没能说出来。
“怎么这么帅气?”
“怎么这么恶心。”
“知道你口是心非,”陆巡一用力捏捏她的手,觉得手感好极了,又细又滑,“在表达喜欢你这件事情上,我无师自通。”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从开始朦朦胧胧觉得顾天诚不顺眼,到后来突然顿悟他喜欢赵凛竹,看清自己的心后,他好像是在突飞猛进的增长。
每一刻都想要告诉赵凛竹自己的心意,好让她开心起来。
“你这个人……”赵凛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就闭了嘴。
回家的漫漫长路,伴随着街道两边干枯的树干,陆巡一攥着赵凛竹的手,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寒冬的风像是刀一样的刻在脸上,回家的时候赵父还问为什么她的脸这么红,这些赵凛竹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了。
只记得被羽绒服包裹的男生稚气的脸,带着认真的表情。
在赵凛竹的记忆里,这个冬天并没有很冷。
和陆巡一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溜走的太快,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这么到了开学的时候。
高二下学期很紧张,几乎所有的老师都在赶课,等着最终的全市大联考,他们终于嗅到了一点点高考到来的威严感。
下课以后,陆巡一侧着脑袋看书,看到赵凛竹被叫了出去,有些疑惑地目送她。
老师很少会叫赵凛竹去谈话。
陆巡一神神秘秘地问后桌:“老师叫凛竹干什么?”
“说大联考的事情吧,好好发挥什么的,好学生总是比较重视吧。”
“这样啊。”
等赵凛竹回来,陆巡一把刚刚写好的卷子递给她:“老师找你去说大联考的事情吗?”
“恩,说要放平心态。尽量拿到全市第一,这是咱们学校的尊严,只有这样才能彰显咱们学校的实力。”
对于这种事情,赵凛竹一贯不太挂心,她不经常和别人比较,到现在年级的前几名也未必能背出来,能够影响她的,只有自身能力的高低。
至于成绩,都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被赵凛竹关照太久,陆巡一都快忘了她是个有点淡漠的人。
陆巡一看看日历,总觉得不太放心:“这个考试很重要啊听说,要不要你最近别总是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好好准备这个考试,来个一鸣惊人的成绩。”
赵凛竹一票否决:“你浪费不了我多少精力。你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联考要考到什么样的成绩,准备准备划线。”
“划什么线?”
“推算一下看自己能上哪个学校。”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呗。”
“我大概率去P大吧。”
赵凛竹很早之前就想的很明白,她的成绩不冲击一下最高学府实在是太可惜,更何况她想学的专业P大是第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赵凛竹这么慢条斯理地说出来,陆巡一还是吐吐舌头:“那我就在P大里卖早餐。”
“你不想去吗?”
“想啊,P大在咱们学校的录取人数,一直都是个位数,我削尖了脑袋也挤不进去,所以就算了吧。”
赵凛竹低着头:“所以你还是接着写卷子吧。”
陆巡一一声哀叹:“我这个恋爱谈得啊,每天都跟打卡做任务一样。”
为了准备大联考,学校都没有允许高二年级参加运动会,反而是高三借着放松的借口参加了,但也没有让参加剧烈的项目,只是去凑个热闹。
苏恬恬端着餐盘,在食堂看了半天才找到赵凛竹和陆巡一坐在哪儿。
刚一过去,谢忱就跟看见救星似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晚?”
“我在教室里写了一会儿作业,想着在这站着等也是等,不如晚点来。”
赵凛竹把刚刚买好的矿泉水递给她:“压力很大?”
“还好,没有很大。就是班里的气氛太紧张,我就忍不住也写了一会儿。”
“放平心态,就是个小考试。”
苏恬恬点点头。
谢忱:“你究竟什么时候升级到了学霸那一层?”
“在不用学物化生之后,我打通了任督二脉。”
赵凛竹抿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吃饭的陆巡一,没有接话。
不知道陆巡一不用学物化生的话,会不会也能打通任督二脉。
在陆巡一选择了理科之后,赵凛竹觉得自己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责任,就是监督他,要他比之前更好。
四个人吃完饭之后,路过略显热闹的操场,陆巡一哀叹几句,就认命一样地赶紧去上课,等待着联考的降临。
联考是校内分考场考,赵凛竹和陆巡一没有在一个考场里面,一到考试的时候,赵凛竹会睡得稍微早一点,等起床的时候,外面天还是蒙蒙亮,赵凛竹拿起校服就去洗手间洗脸刷牙。
考试的难度对她来说一般,等到出考场的时候,陆巡一早早地就站在教室门口等她。
说来也是奇怪,陆巡一基础不行,成绩一般,但是写卷子的速度尤其快,写完还不爱检查,直接就交卷走人。
偶尔还会有女生在身后低低地感叹一句校霸的风采。
赵凛竹把书包递给他:“你写的好快。”
“会的都写的差不多了。”陆巡一一脸求夸奖的样子。
赵凛竹摸摸他的头:“明天还有一天,继续努力。”
陆巡一点点头:“熬过英语就算我功德一件,大联考赶紧过去吧。”
“陆巡一,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赵凛竹问他。
陆巡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会啊。当然会了。”
人一旦开始奢求永远,就是开始软弱的表现。
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就必然要有失望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