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瑛故意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满肚子委屈地反击道:“妹妹这是在指责本宫故意派恶奴来刁难你?本宫有那么恶毒吗?”
这话说的,你可不就是那么恶毒。
还反咬一口,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真是高啊!
裴云上心里在骂,表面上却还得装出惶恐的样子,回道:“姐姐这么说可就误会妹妹了,妹妹只是天性软弱,不像姐姐那么有本事,上能得到皇上的荣宠,下能降得住里里外外几十个奴才。妹妹无能啊,全指望姐姐能够帮衬着妹妹一些,告诉妹妹该怎么应付这些奴才,妹妹定然感激不尽!”
裴云上说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自己,抬高容瑛。
这马屁拍的容瑛尾巴都翘上天了,原形毕露:“对付那种奴才,打便是,不用客气!”
她抬手便做出了抽打的动作,裴云上假装听得认真,其实视线停留在屋外。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缓步走近,不疾不徐,尽显帝王之气。
正是当今圣上,长孙晋康。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看到长孙晋康出现在门口,裴云上立马跪地行礼。
这是皇上来了?
容瑛一转身,刚好对上长孙晋康不悦的眼神,顿时,她的心脏跳出了嗓子眼。
自己刚才凶狠的样子是不是被皇上看到了?太失礼了。
容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迎了上去。
“皇上怎么来了?没人通报,走路也没个声音,吓臣妾一跳呢!”
脸上原本恶毒而猖狂的表情僵了片刻,转瞬被惊慌和委屈取代,好像自己才是受害者。
这变脸的速度别说裴云上了,就连长孙晋康都暗暗吃惊。
他的容儿不是一向乖巧吗,怎么人前人后像是两个人?
他本来只是突然来了兴致,想看看新册封的云贵人,谁知一来,就看到了这场好戏。
“真精彩啊,这名宫女怎么了,要遭此毒手?”长孙晋康不悦地扫了眼被打肿了脸的沃雨。
沃雨张嘴想说话,被长孙晋康的天威震慑住,又把到嘴边上来了诉苦话吞回到了肚子里。
她什么身份,哪有资格向皇上诉苦。
要是说出真相,岂不是要落得一个以下犯上,编排主子的罪名。
她可不敢,这次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了。
“皇上赎罪!”知叶早就吓得跪了下去,也没敢再继续打人了。
至于更多的话,以她的身份,自然也不敢乱说了。
皇上问话,有主子在,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奴才插嘴。
容瑛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云上先说了:“是妾身不会管理下人,导致这个奴才屡屡犯禁,容妃姐姐心太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来帮了妾身一把。为了鼓励妾身,她还故意装出凶狠的样子,其实自己都被吓坏了。姐姐真的太善良了。”
裴云上说着,故意扑哧一笑,像是回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没忍住。
容瑛方才本性流露的凶恶竟然被她说成了故作凶狠,这下长孙晋康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容瑛会是那副被吓坏的表情:“真是委屈容儿了。”
长孙晋康心疼地走过去,拉起了容瑛的手,以示安抚。
刚才是他误会了她,把她吓到了,是他的错,他认。
容瑛迅速摆出了惯常的温柔模样,摇了摇头:“臣妾不委屈,能为陛下解忧,还能帮助同在一个宫里的姐妹,臣妾就算受了再多的委屈,也甘之如饴呢!”
她说着,低下了头去,一副受了表扬之后不好意思的娇羞模样。
犹抱琵琶半遮面,气质诱人。
长孙晋康最好这一口,欣喜地将美人拥进怀里,笑道:“还是朕的容儿最会为朕着想了,不像某些人,处处想着刁难别人。”
容瑛一听便知道,这个某些人指的是高潇媚,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如今在皇上的眼里,她已经远远把高潇媚比下去了。
不过上次被她算计,高潇媚落了个陷害皇子的罪名,皇上只罚她禁闭三个月,并不见其他的动静,也不知道是在顾忌什么,后续又怎么处理。
容瑛故作不经意地反问:“说起来,今天的封后大典还能如期举行吗?”
她并没有听说要取消封后大典,难道封后大典还要如期举行?那她不是白忙活了吗?
长孙晋康微微颔首,回道:“当然,这件事情已经昭告天下了,难道要朕失信于天下人?”
这说来说去,高潇媚还是要被封后啊!
容瑛不舒服地心里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面色如蜡。
长孙晋康敏锐地注意到了:“容儿莫不是真的惦记着后位?”
容瑛一听,这罪名可承担不起,忙摆了摆手,娇嗔道:“哪有,臣妾只是在为钰儿不值,钰儿险些丢了性命,作为凶犯的高潇媚竟然能安然无恙,还继续做她的皇后,也太令人寒心了。”
容瑛说着抬起帕子,就要为宝贝儿子心疼地抹眼泪。
长孙晋康不知怎的,突然爽朗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她可不是安然无恙。”
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暗夜中点起的一盏明灯,那样惹人注目。
“这是怎么了?”容瑛不解,也笑了起来,拉着长孙晋康的手,连连追问,“皇上别卖关子了,快给臣妾说说,这是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长孙晋康还是那样大笑着,回道:“昨夜有人潜入长春宫,将她两边脸都打肿了,今日她顶着猪头脸,也不知道怎么去受封,想想就有趣。哈哈哈……”
作为皇上,知道自己的皇后要顶着猪头脸受封,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可见高潇媚有多不受他的待见。
然而他还是执意让高潇媚去做这个皇后,也不知道在抽什么风。
裴云上想不通。
长孙晋康的心思一向比大海还深,要想摸透他,除非先学会海底捞针。
联想到当年的自己,似乎比高潇媚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心里对长孙晋康的恨意又更深了些。
长孙晋康这会儿在笑高潇媚,给她的感觉跟笑她差不多。
心里原本已经结痂的伤痕,像是被人又硬生生地揭了下来,裴云上强忍着,眸中潋滟着一层厚重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