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让我听听看你的说辞。”
办公室里，陈洁洁抱着胸脯，翘着二郎腿，看着苏人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愠怒。
她的愠怒很大程度属于羞怒，身为警察，她听信了苏人之前怪力乱神的说法，在之后半个月里连环杀人案的确没有下文，她抱有侥幸认为连环杀人案就到此为止了。但是现在又发生一起命案，死者的死亡方式与前面连环杀人案受害者死亡的方式一样，这让她感觉自己被苏人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每次来到警察局，苏人都会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捏着手指，慌张时抬起头看一眼陈洁洁，然后又立刻躲闪目光。
“能跟我说一说案件吗？”
苏人的声音很小，他也觉得自己对不起陈洁洁，不过事关重大，他需要了解清楚案情本身。
陈洁洁狠狠的瞪了眼苏人，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告，扫视几眼后，她说道。
“死者名为赵孩，今年二十一岁，死于自己所租的公寓里。
“至于死亡方式我就不想多赘述了，想必你也很清楚，连环杀人案之前的死者是怎么死的，他就是怎么死的。”
苏人没有看陈洁洁，也就看不到陈洁洁眼里的嘲讽，听到死者名字后，他立刻闭上眼睛回忆自己认识的鬼魂，光市有很多鬼魂，其中他知道不少鬼魂的名字，现在他在回忆哪些鬼魂姓赵，根据之前李老头、唐糖他们的行为思维，死者很有可能是某个鬼魂的亲人。
不过光市实在有太多鬼了，短短十几秒的时间，苏人就想起至少有八个姓赵的鬼魂。
陈洁洁蹙眉疑惑的看着苏人，苏人闭着眼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她不知道苏人在做些什么，不由得大怒，手掌重拍桌面，喝道。
“苏人，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
“我很清楚你知道连环杀人案的内情，之前我尊重你的个人意愿，所以我没有强迫你，但是现在为了光市其他市民着想，我希望你能配合警方，提供实质有效的线索协助破案。”
人脑毕竟不是电脑，凭一个名字就想猜测出是哪个赵氏鬼魂委托怨鬼杀人是不可能的，反而弄得苏人自己脑壳疼得厉害，苏人托着额头，还是不死心，对着陈洁洁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多一些有关死者的信息，拜托了。”
陈洁洁的胸腔里立即充满怒火，她刚想站起来指着苏人大骂，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怒意也随之消失，她喘了几口气，重新坐下来，像是妥协了般说道。
“死者赵孩，二十一岁，目前物业，死于光市白云区佳林公寓，从死者的衣服、鞋子以及放在抽屉里简历判断，他应该是来光市求职的年轻人，目前我们正在调查死者的背景身份，很快就能得知死者的家庭情况。”
苏人连忙颔首，低声的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父母应该接近五十岁，家境一般，姓赵，符合这几点的鬼魂有……
“等一下！”
苏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尽是惊愕之意，他站起来走到陈洁洁身边，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你刚才说……死者住在什么地方？”
陈洁洁被苏人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她犹豫了片刻，见苏人的表情非常认真，她在心里琢磨了一会，说道：“死者住在……白山区一个叫佳林公寓的廉租房。”
苏人的耳边再次响起“嗡嗡嗡”的声音，他保持不动盯着陈洁洁看了很久，陈洁洁再次被苏人吓到，不敢多动，也是惊愕的看着苏人。
就像是电影被按下暂停键，只有渲染着紧张气氛的背景音乐还在响起。
最近发生的许多事让苏人焦头烂额，但也仅是让他焦头烂额，只要把事情捋清楚，鼓足勇气，他终究有把握应付难题。
但眼下的事情他却是完全看不清楚脉络。
那天在网吧发现一个能看到鬼魂的小伙子，苏人一路跟踪对方回家，小伙子便是住在白山区，他住的廉租房叫佳林公寓。
苏人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觉得死者就是那天他跟踪的小伙子。
“陈队长，你有死者的照片吗？”
陈洁洁从文件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苏人面前。
苏人看了照片一眼，立即苦笑起来，摇晃着身体坐回椅子上。
死者，就是那天他跟踪的小伙子。
原本他以为这次命案和之前连环杀人案一样，极个别鬼魂死后怨念不散，从而找到怨鬼帮它们杀人除怨，一般情况下鬼魂想杀的都是自己生前的亲朋好友，就像李老头，就像陈而还。
但是这一次不同，死者不是普通人，死者和苏人一样，都是能看到鬼魂的人类。
一个能看到鬼魂的人类，一个劝鬼魂去投胎的人类，被怨鬼杀了。
苏人的第一反应是有鬼魂被死者吓到，所以拜托怨鬼杀了死者，但仔细去想，就会发现这个猜测不符合事实，根据之前李老头、陈而还和唐糖的事例，光市鬼魂拜托怨鬼杀人，大多数是因为生前有着巨大的委屈，生前的委屈随着死亡变成怨念，怨念导致了杀心。
现在已经有很多鬼魂害怕其他能看到它们的人类，但是鬼魂没有去找怨鬼，而是来找苏人帮忙，说明鬼魂害怕归害怕，但它们没有因此产生足够导致杀心的怨念。
那么怨鬼为什么要杀害死者。
因为死者能够看到鬼魂？可是苏人和张伊也能看到鬼魂，而且他们在光市生活了十几年。
苏人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当中的脉络，而且死者不是普通人，从某种方面讲，死者和苏人是一类人，都是能够看到鬼魂的人类。
当族群里有成员死于外力，对于其他同类而言，无疑是一次警告。
“陈队长，如果你们查到死者的背景资料，可不可以通知我一声？”
“为什么？”
陈洁洁反问：“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帮助？”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陈洁洁的助力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队长，死者的资料出来了，情况很特殊，我建议你立刻看。”
苏人条件反射般站起来，认真的看着陈洁洁。
陈洁洁瞥了苏人一眼，没有作出回应，她走过去把文件拿过来，也没有让苏人离开，而是直接把文件在桌子上摊开看了起来。
苏人见状，稍微踌躇片刻，他站起来走到陈洁洁身份，弯腰偷看文件。陈洁洁并没有阻止她，苏人心里随之松了口气。
死者赵孩的资料非常少，不过就像苏人和张伊的资料，短短几行字却是记载着出乎意料的内容。
陈洁洁看完后茫然的抬起头看向身后的苏人。
苏人则是满脸呆滞。
他们两个都想不到，死者赵孩以前也是个精神病人，只是现在恢复正常，所以才来到光市工作，文件里记载了死者赵孩以前在哪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下面还有该精神病院医生的诊断治疗书。
苏人看到了死者赵孩以前所在的精神病院的名字——太极精神病院。
陈洁洁看完死者的资料后，第一时间想到了苏人和张伊，因为苏人和张伊以前也是精神病人，年纪和死者差不多，而且资料也是非常少，唯一的区就是苏人和张伊没有在精神病院待过。
苏人发现死者赵孩以前也是精神病人后，他能确定赵孩跟他属于同类，是同一个族群里的成员，转念见他又想到杨老和巴康霖说过的话，现在光市里有很多能看到鬼魂的人类，所以对于苏人和张伊而言，眼下是绝好的机会，是一次回到族群的机会。
陈洁洁看向苏人的眼神慢慢多了怀疑和审视，她问：“死者和你有关系？”
苏人下意识的咽唾沫，退后几步，用力地摇头。
……
生死即阴阳，不久前还在一起抱怨工作麻烦，谁知道一晚上过去，便阴阳相隔了。
钱康看着面前赵孩的鬼魂，唏嘘不已。
赵孩看着好友失落的眼神，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比谁都清楚生和死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伤心的。”
一个刚死去的人安慰一个活人，让活人别以为死人的死亡而伤心，钱康揉了揉僵硬的脸庞，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虽然你死了，但是也可以继续留下来，我记得公司有个部门的成员全是鬼魂。”
赵孩想了想，道：“待会我先回公司一趟，我觉得怨鬼杀我的事很蹊跷，我要把这件事报告上去。”
钱康微微眯眼，厉声问：“你有什么看法？”
赵孩：“你觉得怨鬼之所以杀我，会不会是在向公司挑衅，毕竟光市一直是怨鬼的地盘，而我们公司来到光市还不足一年。”
钱康脸色微变，如果事情真如赵孩所说，估计再过不久，他们公司和怨鬼之间将有一场恶战。
赵孩顿了顿，皱着眉头略显踌躇地说道：“而且有件事我没想明白。”
“什么事？”
“为什么怨鬼偏偏杀我呢，我们部门的人都住在佳林公寓，如果怨鬼的目的仅是挑衅公司，他可以多杀几个，为什么只杀一个。而且真的这么巧吗，怨鬼杀的人恰好是我。”
钱康听不明白：“什么意思。”
赵孩说：“你说过，之前苏小哥曾经跟踪我回来，过了一天怨鬼就来杀我，你觉得是巧合？”
钱康听完后豁然开朗，他沉着下来思考其中关系，想了很久他却没得出任何结论，如果说怨鬼是因为苏小哥才杀赵孩，那么怨鬼目的是什么？
怨鬼憎恨苏小哥？那么怨鬼可以直接杀苏小哥啊。
怨鬼喜欢苏小哥？这点完全没有可能。
赵孩也没想明白原因，他耸了耸肩，对着好友钱康说道：“行了，我先回公司跟领导报告这件事，如果领导让我下去我就下去，如果领导把我安排到其他岗位那我就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