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离开审讯室后，助理连忙来到陈洁洁身边，询问对苏人的处理方式。
“先把他以嫌疑犯的身份拘禁起来，这次的案件很奇怪，我相信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来警局替凶手认罪，而且他透露出几个很重要的线索，一是凶手只有右臂，二是凶手接下来的行凶目标，你先追着这两条线索查下去。”
陈洁洁忽然停下来，沉吟好一会后，又说道：“另外你联络其他部门的同事，让他们帮忙调查苏人和张伊的身份背景。”
“好。”
助理有些为难的颔首应下来，他看陈队长要离开，犹豫一会后，追上去踌躇着说道：“队长，既然有人主动承认自己是凶手，我们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市里连续发生三起命案，局里的压力很大，不如我们先拿里面的家伙交差，先给领导和市民一个交代，之后如果调查清楚苏人无罪，我们再翻案，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走了没几步的陈洁洁停了下来，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助理，眉宇间尽是厌烦。
“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警方找不到凶手，就把罪名随便安到别人头上？或者说苏人说谁是凶手谁就是凶手，如果是这样，我们警察有什么用，摆着好看？
“你也在审讯室里，目睹了全过程，我想你应该知道苏人的表现有多诡异，明明知道到处透露着疑团，睁着眼却视而不见，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破案更加需要证据，现在苏人主动找上我们，说明我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根据已有线索继续查下去，而不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别让我再从你的嘴巴里听到刚才的混账话，知道吗？”
助理心虚：“是！”
陈洁洁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往前看去，正好与前面坐在椅子上的张伊视线交汇。
张伊很累，累得憔悴，看到审讯室的大门打开，她立刻站了起来。
看到陈洁洁，她第一时间走过去，紧张的问道：“苏人呢，他怎么没出来？”
陈洁洁眯起眼开始观察张伊的面部表情，同时回答道：“苏人是嫌疑犯，目前由警方进行监管。”
张伊瞪大眼，不满的抗议：“你们是疯了吗，他怎么可能是嫌疑犯。”
“你也知道，他向警方自首，你应该庆幸我们没直接把他看作凶手。”
“可是……他……
“他……”
张伊很像说些什么，可是苏人自首时她就在旁边，一方面她能够理解警方的处理方式，但另一方面……
她咬了咬牙，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抓住陈洁洁：“我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苏人真的不是凶手。”
然后张伊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放苏人出来吗，求求你了，什么办法都可以，我家里有几万块，全部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苏人出来，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
“等等！”
陈洁洁打断张伊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她反过来双手握住张伊的手，表情非常严肃：“你别慌，如果苏人无罪，那他肯定无罪释放，我们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你现在回家好好休息，等我们的消息就行了，知道吗？”
张伊看了眼审讯室的方向：“那……苏人要多久才能出来啊。”
陈洁洁：“看情况吧。”
张伊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之内可以出来吗？”
陈洁洁一怔，随后摇头苦笑起来：“不行，就算最后证明苏人无罪，他也会因为报假警而被我们处于十天以上十五天以下拘留。”
本来陈洁洁以为张伊已经冷静下来，不过她的话刚说完，张伊脸色大变，眼神惊慌不已，说话甚至带着哭腔：“不行啊，不行啊，不能这么久啊，求求你求求你，想办法让他出来吧，十五天……十五天太久了啊。”
“你先回去休息吧，别担心，人在警察局里不会有事的。”
把张伊送出警察局后，陈洁洁回忆着张伊刚才表现出来的各个细节，只觉得处处都透露着难以理解的疑惑。
当苏人走进拘留所时，他感到无比的平静。
洁白的铁杆，一目了然的环境，照射进光芒的小窗口，所以当警察关上铁门时，苏人没有半点慌张，如同得到上帝恩施的虔诚教徒。
不知为何，他所在的牢房里没有其他犯人，这样也好，身上的囚服是耻辱柱的标志，苏人在床铺躺着，视线穿过窗口看到湛蓝的天空，他向往窗户外的世界，但他很清楚自己暂时不配那个世界。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张伊的感受，但他实在没办法，内心的煎熬让他不得不任性的自私一次，他和张伊总是计划着将来，于是他们跟鬼做生意，于是他们为了拿酬金不择手段，于是他们忽略了不经意间埋下的地雷。
苏人只希望能够获得当下片刻的安宁，他要在安宁中寻找救赎。
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而惩罚未尝不是一次救赎。
不久后将出现的痛苦和折磨，或许是苏人和张伊都应该承受的惩罚。
他起身盘腿坐着，面对着斑驳的墙壁，脑海里闪过了李燕儿、梅丽姐和柏美的脸庞。
苏人与梅丽姐的关系甚至称不上泛泛之交，两人见面时苏人总是拿着外卖，然后梅丽姐拿过外面后，两人便分开。
苏人与李燕儿唯一的联系是保险柜里的五万元，苏人没见过李燕儿，李燕儿甚至不知道苏人。
苏人跟柏美有过一次愉快的交流，那是苏人遇见过最洒脱的鬼魂，网络上有着许多心灵鸡汤，试图用一两句话诠释世间真理，而柏美用实际行动向苏人诠释了生死的真理。
就是这么三个人，因为苏人而失去了生命。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苏人或许是那片最重最厚也最蠢的雪花。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苏人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样，但无论什么结局，他都罪有应得。
“陈队长，苏人和张伊的身份背景资料出来了。”
助理手里拿着两份文件匆匆来到陈洁洁的办公室里。
陈洁洁正坐在电脑前查看监控录像，在信息化全面覆盖的今天，有许多方法可以获得重要的信息，警察没必要在外面跑来跑去只为了一点信息化的线索。苏人在审讯室透露出几个重要的消息，其中关于黎渡以及黎渡父母的信息，陈洁洁已经派人去调查，目前还没得到反馈，现在陈洁洁在查看的时之前三起案件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
她要找的目标很明确，一个只有右臂的男子。
“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陈洁洁的目光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她没有打算看一遍苏人和张伊的背景资料，而是让助理把背景资料里值得注意的地方告诉她。
助理忽然尴尬了起来，他支支吾吾的一会，走到陈洁洁旁边，把文件放在桌面上。
“陈队长，我建议您还是亲自看一看。”
陈洁洁顿时好奇的看过来，特别是注意到助理脸上尴尬的表情时，她不禁更为疑惑。
苏人和张伊的背景资料很少，一人一张文件，而没有一张纸上的内容是满的，内容都只占了纸张三分之二的面积。而一般情况下，光是简略介绍父母背景应该都占了一页纸才对。
陈洁洁首先拿起张伊的文件，内容很少，她很快就看完了。
然后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接着她拿起苏人的文件，差不多长度的内容，看完之后陈洁洁蹙眉看着自己助理，意思很明显，她是在质疑这两份文件的完整性。
助理慌忙解释：“我问过相关部门的同事，苏人和张伊的资料的确只有这么多。”
随即陈洁洁怒不可遏的抬起手锤桌子：“苏人和张伊都有精神病史，这件事我们居然现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