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屋内静等了一段时间之后,蓝雨凡终是提着一个小木桶走了回来,一进门,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打开了木桶的盖子,从里面掏出了一碟子切好的草药和两块烤好的兽肉。
摆好之后,则是看也不看邬流川一眼,自己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草药来,看得一旁的邬流川口水直流的同时又是一阵忐忑。
“你不吃的话,我现在就端走?”蓝雨凡将所有的草药全部吃光之后,见邬流川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当即淡漠地说了一句,作势去拿那碟兽肉。
听到蓝雨凡终于出声,邬流川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嬉笑着抓起一块兽肉,就是一阵狂塞。
“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蓝雨凡低喃一声,眼底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邬流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心下更是安定起来,而后突然撕下了一块兽肉递到了对方的嘴边:“要不要尝尝?”
“我们蓝族的女子不吃肉,更何况我还是……”
蓝雨凡话没说完,顿时感觉嘴里出现了一股子肉香,那邬流川竟是直接掀开了她的面纱,将兽肉塞到了她的嘴里。
“昨晚不是还吃的挺开心的吗?”邬流川瞥了瞥嘴,打趣一声,随即直接将剩下的这块兽肉放在了蓝雨凡的面前,自己则是又拿起了另一块兽肉,“你不是要跟我出城吗?到了外面,没有那么多能当饭吃的草药给你,能够吃到这样子的烤肉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你若是真想出去,现在最好试着改变一下你的食谱!”
“真的吗?可我听婆婆说外面到底都是草药,倒是变异动物的肉,很少能碰上可以食用的!”蓝雨凡狐疑地看了邬流川一眼,语气间有些不相信。
邬流川微微点头,继续道:“三长老说的对!外面的肉食确实很难获取,所以我刚说的是能得到肉食就是幸运,在我刚出城的时候,常常一两天都吃不到半点东西,饿极了随便找到东西充饥也是常有的事情!但你相信我,像树城每天这么多能食用的草药,外面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一直到现在为止,邬流川都还没有搞清楚蓝雨凡她们所吃的草药是什么,他只能从食用后的感觉上推断出这是一种温和滋补的草药,长期食用对人体的体质应该会有不小的好处。
蓝雨凡眼底露出一道思索之色,而后似乎是相信了邬流川的话,缓缓将面纱取了下来,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登时又出现了在了后者的视野中。
“雨凡,你喜欢戴这个面纱吗?”尽管之前已经见过对方的容颜,此刻邬流川眼中还是闪过了浓浓的惊艳,而后眉头一皱,低声询问道。
蓝雨凡摇头,秋水一般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无奈,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它,可没办法,我是圣女,必须时刻带着它!”
“以后在家里,就摘了吧!你很美,美是不需要任何掩饰的!”
闻言,蓝雨凡眸间骤然亮起了一道精芒,喃喃道:“你说这里是……家吗?”
“难道不是吗?我们俩的家!”邬流川没有否认,反而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案,刚刚的某一个刹那,蓝雨凡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温暖,跟她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内城的日子,他,邬流雪,穆天华,只属于他们三人的日子,他很清楚,那就是家的感觉。
看着邬流川温暖的眼神,蓝雨凡嘴角的动作微微一滞,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家了……爸爸妈妈,忽然就死了!然后是爷爷和婆婆,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我就像个没人的孤儿,直到婆婆将我带回来,可我心里清楚,我一直都是一个孤儿!”
“三长老她……不是你的亲婆婆吗?”听到蓝雨凡突然之间的爆料,邬流川不由得心脏一抽。
“她是婆婆的妹妹,所以,我也叫她婆婆!”
邬流川恍然,继而轻声安慰道:“但三长老不是也抚养了你这么多年吗?我看的出来,她是真心疼你的!”
蓝雨凡面色一暗,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道:“她如果是真心疼我,就不会利用我的婚礼去扳倒四长老了!就算以前疼过我,她也不过是把我当作了妹妹的影子!”
“妹妹?你是说……”
“婆婆曾经也有一个孙女,比我小一点,后来也死了!所以她一直把我当作妹妹来看,小时候甚至还会叫错我的名字!”
邬流川不敢妄加评价,他不知道蓝雨凡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也看不透三长老的为人,只得轻轻将蓝雨凡搂到了怀里,安慰道:“放心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对了,你不是要出城去找婆婆吗?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
“真的吗?”蓝雨凡陡然张大了眼睛,正色道。
“当然!对了,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咚咚――
邬流川正打算开口询问有关于青魔的事情,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敲门声。
“谁?”
“我!”
一声质问后,门外顿时响起了三长老的声音,只不过声音似乎比之前沧桑了一些。
邬流川赶紧收起兽肉,帮蓝雨凡擦去嘴角的油渍后,缓缓打开了木门。
一打开门,邬流川顿时感到了一阵寒意袭来,而这寒意的来源正是三长老那对深陷眼窝的眸子。
一日不见,三长老似乎比在婚礼上还要苍老了许多,如今脸上满是皱纹,甚至还长出了不少褐斑,完全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妪无异。
“您……是……”尽管声音有些相似,但见到本人,邬流川却是有些不敢相信起来。
“羽凡!”直接无视邬流川的疑惑,三长老缓步走到了蓝雨凡的身前,忽地声音一颤,“是你偷了我的灵液,对吗?”
蓝雨凡眼神呆滞地望着面容大变的三长老,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回答,但眼泪却是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原以为两次的量一起使用可以让我坚持更长的时间,没想到……真是天意啊!雨凡,婆婆不怪你,只是想到很快你就要独自面对大长老,婆婆心里……”
“婆婆,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小瓶子里……我以为它只是用来治伤的药……婆婆,你的脸……”看着三长老苍老的面孔,蓝雨凡顷刻间将刚才口中的抱怨全都抛在了脑后。
“是禁药的副作用吗?”邬流川回想起昨天在神殿内听到的对话,顿时眉头一皱,联想到了原因。
“报应而已!”不知是不是在回答邬流川的问题,三长老陡然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其中已然蓄满了泪水,颤声道,“只是为什么既然要报应在我头上,当初又要带走我的孙女!”
邬流川不敢插嘴,静静地等在一旁,待两人冷静下来。
终于,老泪纵横的三长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转身望向了他:“你的手现在应该好了吧!”
邬流川点点头,没有隐瞒:“那个小瓶子里的液体是我喝了,喝的第二天,手上就能使出力气了!”
“好啊!看样子,雨凡是找到了一个真正她爱的人!你跟他很像,都是一来就俘获了我们蓝族女人的真心!他,还活着吗?”三长老眼中收敛起对邬流川的那股子寒意,但随即却是抛出了一个让后者一脸茫然的问题。
“您说的他,是谁?小子不是很明白!”
三长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物,递到了邬流川眼前。
邬流川骤然张大了眼睛,这东西不是他物,正是那本原本应该被扔在了裂谷中的他师父的手札。
“它,它不是在裂谷中吗?”邬流川瞳孔一缩,惊骇道。
“我之后又将人将它捡回来了,这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了吗?或者说,你根本也不知道他,只是无意间得到了他的东西!不对,你曾经说过,你也是医师,他,是你师父吗?”
随着三长老不断地追问,邬流川已然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了,当即喃喃道:“这本手札是我师父的!可是,您是怎么知道这手札是我遗落的?您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那日我之所以说手札上的字迹模糊了,是因为她也认识你师父的字迹,至于为什么知道是你遗落的,你忘了吗?当初是我将你从裂谷中带出来的,我一早就看到了你身上的那半本手札,只是不曾看过里面的内容,直到在裂谷中看到了那半本手札……而我跟天华的关系……”三长老嘴角忽地闪过一道凄厉的微笑,低喃道,“就像现在的你跟雨凡一样!”
邬流川呆立当场,他从来不曾在树城提及过自己师父的名字,但如今却从对方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已然证明了对方上面所说的那些内容的真实性!
“您的意思是,您是我的师母?”
邬流川震惊地望着三长老,如真如对方所说,她跟自己师父是那种关系,那对方便确定无疑是自己的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