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杵应该为玄天上帝所看管,为何会到下界?
仙道杵在连德手中毫无半分抗拒,仙家法器向来认主,区区一个修道士却能手持仙道杵而不被伤分毫,个中道理已经不言而喻。
定是有人有意为之。
她与玄天上帝八竿子打不着,如此看来,非他那一对好儿女所为不可。
她本为半神半魔,看见神器与自己距离如此想近,体内也不禁有些忌惮,连德莫不是要拿仙道杵来杀她?
若是真如此,也是有些大材小用。
连德拿了仙道杵满心的陶醉,倏的一回头看向清河,清河被看得浑身发麻。
空中乌云未散,一女子腾云而下,她生的温柔,面容清丽,一双杏眼眼波荡漾,美的恍如观世音下凡,又着一身粉色霞衣,她的鼻尖有一颗小痣,显得整个人更为楚楚动人。
碧霞元君步步生莲,周身自带淡香,将台下一圈男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德手握仙道杵,毕恭毕敬的走到她的身边,碧霞元君绕过连德,直勾勾的走到清河身边,满是胜利者的目光看向她。
原来处心积虑引她上钩的人是她。
清河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倒不怕这位娇滴滴的仙子,这对姐弟两,都是得理不饶人的刀子嘴,实则外强中干,若是她就地服软应也能求得一条生路。
碧霞元君接过仙道杵,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神情骄矜残忍:”你说我在你的脸上哪里先划一下呢?“
真是毒辣!
好在刚刚连德接过仙道杵的时候,她就发现绳子虽捆得紧,用的却是普通的麻绳,她挣扎几下还有可以松动的空余。清河单手结火铃印,怕动作太大,只敢小小的用手指去勾烧绳身。
清河与她周旋:“你费了那么大周章就为了将我捆在这?”
“哪有费什么事,不过是多鼓动了一些人找你罢了,帝江之女、妖女九重,多好的讨伐名头。”
那扶灵又是怎么一回事? 清河心头涌上更多的谜团。
“你可知,这万年来,他从来没有骂过我,他都不曾和我大声说过话!我自小便看着他的身影长大,他每一次出征我都担心受怕、夜不能寐,我每日都在佛祖前跪拜盼着他平安归来,就算是千年前他下凡渡劫,我日日守在他的府里,生怕他的住落哪一处生了尘,可是你!区区帝江之女,你又算什么?你告诉我你凭什么!不过是他在凡间时在那腌臜之地收的妖女,被冠了徒弟的称号就自以为是他的红颜知己了?你不过是被天界利用的一个棋子罢了!棋子用完就应该被扔掉,而不是越俎代庖,做着攀附上神的美梦,你记好了!你不过区区一个妖女而已!“
”我从未想过你和你抢什么,如果要他你尽管拿去便是。“清河淡淡的说道,一个猛烈的巴掌”啪“一声打在了她的脸上,打的清河脸颊火辣辣的疼,清河忍着疼痛看向碧霞元君,此女喜怒无常,下手也是狠毒。
碧霞元君的脸气的通红,一把扯住清河的衣领,双目睁圆靠近清河的耳畔,声音激动的微微颤抖:“那你去死吧,死了他就忘记你了,我会告诉他,你是被这群愚蠢的修道士折磨死的,仙道杵一落,就算他有天大的本领也没有办法将你的元神拼凑起来了。”碧霞元君笑得放肆:“妖女,今日我便替天行道!“说罢,扬起手中仙道杵就要落在清河的身上。
千钧一发往往在瞬间,麻绳应声被烧断,远处传来昌黎的疾呼:“放开她!”
一把赤霄青龙剑破风而来,将碧霞双手连腕切断,昔日美若莲花的仙女眼珠暴烈,嘴巴张的老大,一双玉手随同仙道杵一起躺在地上,每根手指还没有反应过来,如同蚯蚓一般蠕动,试图去寻找连接的腕部,而腕部血流如注,整齐的伤口暴露,露出红色的肉里包杂着白花花的人骨,好不惊悚恶心。
清河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承影动作如此之快。昌黎一身玄衣从天而降,要将清河带走,清河忍不住去看碧霞,碧霞满面狰狞的跪在地上,恨恨的看着清河的身影:“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哈哈哈,妖女,你怕是不知道吧,元陵为了你受了我父亲九十九道天雷,才换了你一条狗命,你当真以为漠荒之战的天雷是为了扫平妖灵?其实就是为了杀你,先杀你,再杀那些下贱的妖!你如今伤了我,你以为你还能跑得掉吗?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清河被昌黎拉着往前走,听到话却忍不住停了下来,心中被压抑的感情一下没了压制,她颤声问跪在地上的碧霞元君。后者却紧紧闭着嘴,不肯再多说。
碧霞元君又换了一副面孔,一双圆目杏眼变得阴森森的可怕,她高举空荡荡血淋淋的右手,大声道:“今日,我要立上神之誓,我碧霞元君,要让妖女九重,挫骨扬灰,再无明日!!!”
昌黎见天色越发诡异,陡然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上神之誓向来都要载入天宫史册,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碧霞元君发生了什么,昌黎将清河猛地一拉,喊道:“走啊!!!”
承影剑化作剑船,乘着二人往远处飞去。
承影剑掉头往玄清飞去,清河先行一步,捻诀让承影倒转方向,被昌黎发现,摇着她的双肩:“你是不是疯了?!你还要去找那个疯女人吗?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大!”
清河强行稳住自己的重心:“先去谷庄,我要去找扶灵师姐,事情远远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昌黎见自己阻拦不了,剑船不比真的船,若他强行动手将她拦住,只怕承影一个不稳会将二人都甩下去,清河好歹会驭云术,但是他只是血肉凡躯,若是真不顺她意惹她不高兴了,估计任由他摔成肉泥也不会搭他一把,昌黎衡量再三,只得骂咧了几句随着她去。
魔祖之女就是任性,压根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二人故地重游,白日的谷庄远看也不比晚上的看着正常。刚刚路过仙道镇,二人特地低空祥游了一下,今日日光鼎盛,如今虽是秋冬,却也是日暖风恬,碧风万里的日子。可偏偏到了谷庄周围,四周就开始飘着烟瘴,除了那扇斑驳的红木漆门,四周尽是黯然失色。昌黎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却又隐隐有些期待,这次的门后会不会又出现一个“绝世美女仙”。
清河下了承影脚步停留在门前顿了一下,这次的谷庄不比那晚,陡然间没了魔气,却多了一些清爽的仙气。
莫不是这么快碧霞元君带人寻仇来了?
清河暗暗寻思,仙气轻柔温和,应该是品阶不大的神仙,彻底放宽了心,径直推了门,往里走去。
沿着那日扶灵带着她走过的走廊走过,轻灵的仙气越发的盛,昌黎也有些察觉,伸长了鼻子使劲的嗅:“这里是不是有神仙?”白日谷庄虽被雾气笼罩,但有日光,二人顺着仙气走到一处满团锦簇的绿植处停了下来,一个穿着白衣绿袍的小神仙正背对着他们,专心致志的看面前的绿植,佑圣今日带的是一顶紫色罗汉帽,身上难得的素净,唯一看起来富贵的只有胸前那把银色长命锁和额间那点殷红的朱砂。
昌黎见了佑圣像是见到了亲人,上前去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小佑圣,我可想死你了!”
佑圣没有回应昌黎的热情,反而脸色刷白的看着二人,像是白日见了鬼般,问了清河本来想问的问题:“你们……为什么,在这儿?”
像是得到了解开谜题的线索,清河不答反问:“那你呢,你又为何在这?”
佑圣因为带了他俩去天宫被他阿姊关了禁闭,直到刚刚,碧霞元君急匆匆的下了凡,他才有机会偷偷的跟在阿姊的身后也溜了出来。
昌黎愤然:“你那阿姊亏长了那么好的容貌,可真是坏到骨子里了,刚刚还将清河仙子捆起来要拿仙道杵杀她,原来她连对自己的亲弟弟都这么苛刻,当真人不可貌相,美女蛇一条!”
佑圣急忙要辩解:“不,不是这样的……”言语之间心虚的看了一眼清河,她的脸边还留着碧霞的掌印,佑圣见了又噤了声闭上嘴。
清河问:“那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元陵,在哪?”
佑圣略一思索,扬起小脸倔强的同清河说道:“那你答应我,接下来我所说的话你们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清河,我想求求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怪我姐姐,她真的是有原因的。”
佑圣的眼睛里像是要渗出眼泪来,他们姐弟两长得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尖都有一颗小小的痣。
如今怕是碧霞元君要怪她了吧!
上神之誓都立下了,她与她终是要了解一场恩怨。
“好,我答应你。”清河看着佑圣清澈的眼瞳道。
“元陵上神……他如今在天府里休养。那次若不是我怕你们真的丢下我一人面对人尸,我是不会强行喊他的,他受了九十九道天雷,伤的很重,旁人都说他的元神折损了大半,我本以为他能下凡就代表他已经痊愈了,可没想到他送你去七重天回来后,又咳黑血了,我想大概是我姐姐看他咳血心急如焚,一时冲动就将所有过错推到你的头上了……”
清河的心猛地一缩,她竟不知道,玄清清气繁重,将她的魔气挡得严严实实,她在漠荒后,得帝江召见,彻底展露,那一道道的天雷若真是应妖气而来,那首当其冲便应是自己,为何她却忽略了这一点?
可他杀自己亲母、篡改自己记忆是事实。
清河捏紧了拳,强迫自己去恨他,可慢慢她发现,越是自己强迫去恨他,那那日她将他一人扔在七重天时他孤寂的身影在她心中就越明显。
如果可以,她好想回头,抱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