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圈套
夜雨曾寄北2020-07-31 13:423,599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头。

  而如今堵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无形的墙——满是绿植藤蔓上裹了一层层全是黄符铃做成的墙,若是清河与昌黎再往前走上一步,那符上的铃铛就会大声作响,通知墙外的人。

  而墙外,不同于他们所处的黑灯瞎火的墙内,内里一片灯火通明。

  可这灯火通明的,实属有些奇怪。

  墙外是一片围起来猎场,猎场外便是山腰上,此处应是谷庄原来的家主留下类似马厮或牧场的地方,如今的场内,东南西北死角处皆放了熊熊燃烧的火盆,而场内正中心的场地上则用血画着一个阵法,阵法依八卦阵布阵,九宫排列,四门兜底,互相穿插,而一颗五角星芒位列正中,看似混杂无章,实则皆有道理:这是禁术移魂阵!

  正常的修道士画阵法讲究六丁六甲、七星八卦,此种普通的阵法用黑墨即可,而此阵却逆行而上,用人血作笔,以活人为祭,召出另一魂魄与祭品互换,而献祭者的魂魄则永生被这个阵法所囚,魂魄永远都无法出阵。此阵阴狠毒辣,极度自私,可阵图却错乱无秩,外行人咋一看或以为是修为低浅之辈随意所画,可在清河与昌黎这些正派弟子眼中,则是师尊在入门的前几日便会告知的禁术,若是使用此术者,将天打雷劈,堕入畜生道!

  清河心中有很浓的不好的预感。

  四周黄符铃突然叮铃作响,一阵熟悉的“哒,哒哒,哒……”声音像是猫爪挠心一样传入了他两的耳中。

  扶灵从山腰处面无表情的走下来,手上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此人的衣服被血浸泡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周身血肉模糊像是被锤子打砸过一般。清河背上承影微微作响,清河忙伸手将它按住,而此时昌黎葫中白雾更甚,直接喷涌而出将葫塞冲破到了一旁。

  清河与昌黎二人脸色都暗了下来,心照不宣的想到了一处。

  被扶灵拖着的人极有可能便是白安!

  昌黎的手紧紧攥成拳,清河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别冲动,依扶灵的性子,再如何大变也不会滥杀无辜。

  可是白先生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扶灵轻轻一抛,将手中那滩血肉扔到了移魂阵中,她站在阵外,火光照的她的脸盆格外的绮艳:“白安啊,白安,竟然你如此的爱他,那便用你的命来换他的命吧。”

  随后又换了一个粗犷激动的男声:“杀了他,杀了他!”

  扶灵抱住头,神情兴奋,又换了一个稚童清脆的声音:“嘻嘻,今天要尝到血味了。”

  “哈哈,飞羽,你看,你马上要回来了。”扶灵又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嘴角狞笑成一个诡异的形状,双手渐渐合十,眼看即将捻诀施法,昌黎强行挣脱开清河的手,清河依旧没有挪动脚步,昌黎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清河,一跃跳过了黄符铃阵,瞬时黄符化为烈火,金铃被烧的霹雳作响,扶灵察觉杀气,压低身形,挥手一扬,漫天的金针向昌黎袭来,清河也跃了出来,炼出至纯南明离火挡在昌黎面前,金针遇火即焚落在地上。

  扶灵见清河也跟了上来,嗓中发出“咯——吱吱”奇怪的声音,细细一听才发觉是在笑,她身形僵硬,头垂在自己的肩上,依旧是狞笑的神情,在她艳美的脸上显得格外惊悚。

  昌黎忍不住周身恶寒,本想使出惊雷术攻击,扶灵却在半空中虚晃了几下,跳出了围栏外,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清河正犹豫着要不要追,就听见昌黎急急的喊师兄,只得作罢转身折回先看白安的伤势。

  他伤的很重,一张本是清秀的脸如今满是污血,清河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在,尚存。

  “先带他去找医师吧。”清河正帮昌黎将白安放在他的肩上,忽见四周的火光星星野野般围了过来,还伴随着一片嘈杂之声。随着火把越发的靠近,二人才发现,一群修道士将这个围猎场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男子青衣道袍,生的精瘦,左臂袖口处纹络一个‘灵’字,原来是她的老熟人。

  “妖女九重,先杀我玄灵观人,后重伤圣医白安,如今还妄图使用禁术复活帝江,当真千刀万剐之辈!道友们,此女祸乱下界,人人得而诛之啊!!!”

  清河闻言低头看自己的身下,自己当真踏在扶灵画的阵法内,可这群人凭什么说她打算复活帝江?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既然洗不清,那就干脆一刀砍断,先是绝世美女仙上画着扶灵的画像,后是神秘的谷庄,再到扶灵拖着白安先生出现在这里,现在又突然冒出一堆修道士指着她的鼻子骂,对方早已探知到她的每一步,对她的了解可能比她对自己的了解还深,既然为她设计了如此精妙的局引她来跳,那看来她是非跳不可了。

  清河将背上承影拔出,挡在昌黎面前:“你先带白先生去找医师,这里有我。”

  昌黎背起白安也站了起来,手上飞速结印:“这是什么话,我昌黎什么时候需要女人来保护了,不过区区几个喽啰,我同你一块,很快就能解决!”

  这哪是喽啰的问题,只要是正儿八经的修道观,对自己的弟子都有严格的要求,第一便是不可杀无辜。

  围猎场外的火光越聚越多,清河暗暗数了一下,少说也有大百来号人,手中承影察觉到持剑人心中所想,微微一动,清河温声安慰:“乖,听话,我能应付过来。”说罢,将承影往昌黎脚下一抛,剑身化大,抄起昌黎与白安,迅速的往天上飞去。

  “白先生于我有恩,记得照顾好他……”

  承影越飞越远,远到他听不清下面那个白衣身影所言的后半句,昌黎心如刀绞,本想跳下剑与她一块,承影剑却自动开了结界,任凭他如何敲打都无法敞开。

  没了承影,又不敢使用南明离火的清河再无反抗的余地,玄灵领头人几招术法之下就将她轻松就擒,清河出乎意料的没有反抗,任由人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带走。

  等到她再度感到一丝光亮时,已是次日的晌午,有人往她的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本就经历了一夜的风霜,又被灌了一头的水,清河冻得直打了一个哆嗦,等到确定她是醒着的,她身旁的人猛一伸手,将覆在她面上的黑罩扯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的眼睛很不适应,眼睛眯眨了好几次,才看清自己如今身在哪里。

  这应是哪个观的堂口,她被人捆在凳子上,身边站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应该是昨日举着火堆来骂她的人。而正对门口是一对偌大的雕花红木门,背对厅堂,扭过头才勉强发现背面琳琅满目的放了一排香炉,而上方一块牌匾,写着:玄灵正大。

  原来她在玄灵观。

  细细算来,玄灵与仙道镇相差不远,正隔在玄清和仙道镇的正中间。

  一声喝茶声从她的身侧传了过来,清河闻声看去,人群自动为她开了道,果然,依旧是玄灵那个瘦的跟猴一样的男子。

  “九重姑娘,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男子将茶杯放到一旁,背手而立到清河的面前:“我是玄灵的连德,玄灵早些年曾受过师尊傅承的照顾,不会对姑娘动粗的。”

  清河心中“咯噔”一下,漠荒之战后元陵抹去所有人关于傅承的记忆,她是受了龙吉公主的白光剑才恢复了记忆,那这个人又是如何记得傅承的?

  “你……”

  清河试探性的开口,却被连德打断,连德诡谲一笑,瘦削的脸上却长了一张大嘴,开闭之间黑黄的牙弓都露在了口外:“九重姑娘,多说无益,我只需要九重姑娘乖乖配合我做一件事,我的人,保证不伤害你。”

  清河本想再说话,一个黑布布条重新蒙上了她的眼睛,嘴里也被塞了东西。

  这次再被摘下眼罩时,已经上了玄灵的绞刑台。

  绞刑台设在玄灵正中,她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了高台的柱子上,台下皆是柴火,莫不是这群人打算烧死她?

  连德站在她的身旁,往下面的人群高声疾呼:“你们何人受过魔祖帝江的迫害?”

  台下刹间人声鼎沸,一个穿着玄灵道袍的瘸腿男子奋力敲着拐杖:“我这条腿,便是万妖族围剿帝江时被帝江的南明离火所伤的!”男子身旁马上有人附和:“还有我这条胳膊!”“我的背上还有烧伤的疤!”

  清河听得窝火,连德见她口中被塞了东西,将她口中东西拿下,清河立即反击:“那你们为何去围剿帝江?明知他魔祖头衔非虚,却又忌惮他的法力,认为寡不敌众,只要人多就能混个相安无事,若不是你们先行动手,又岂会受伤?如今你们这样都是咎由自取!”

  台下声声浪,一声高过一声,连德若有所思,奸笑道:“九重姑娘当真牙尖嘴利,只可惜生成了魔祖之女,注定是此生不得太平。”

  魔祖之女的身份除了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与父母双亡的痛苦其余没有半分益处,饶是她连只蚂蚁都没杀过也是千夫所指。连德这点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少废话,你身后的人究竟想让你做什么?处心积虑想坑我却到如今连面都不肯与我相见。“

  “九重姑娘好见地啊,一下就猜出我不过是个跑腿的人。”连德眯眼看太阳的方向:“时辰已到,九重姑娘,得罪了。”

  忽然间,天地之间一片晦暗,四周忽然间电闪雷鸣,乌云压顶,一道银灰道杵渐渐从云缝中下落,连德高举双手,道杵直直落在了他干瘦如柴禾的两手中。

  “仙道杵!”

  先前瘸腿的男子惊呼一声两脚一软跪了下来,清河看连德手中的法器,四周放着蓝光的雷电“刺——拉”在杵周围闪着,杵身通灰,一般的杵两端粗中间细,而仙道杵却是一端粗,另一端则被削成针尖麦芒,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戳进肉里,而另一头的雷电,也会随着一起注进身体里,只需一击就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饶是大罗神仙,都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 仙道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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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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