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随佑圣换了身简衣后见到清波敛韵的瑶池,一头子扎了进去,喷了刚刚换好衣服的佑圣真君一身水,佑圣回到了天上,仙术也回归了七七八八,捏了个诀转了个身变出一套火红金边锦衣缎袍,上面大朵的牡丹花妖娆绽开,与先前那件富丽堂皇的金衣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佑圣最见不得人挑衅,立马蹲下身子手中舀了一捧水往昌黎头上洒去,一来而去,佑圣真君竟也浑身湿的透透,索性跳下池中与昌黎湿身肉搏。昌黎仰头睡在池中,向站在岸边的清河招手:“清河仙子,快来呀,这池麝香琼露,绝对是涨灵力的好地方!“
清河冲他讪笑,脚却不敢往前挪动半分,昌黎与佑圣互相泼水之际,有一粒水珠不偏不倚砸到了她的手腕上,那块皮肤顿时宛如火烧,灼热的触感直入骨髓,她的手腕久久不能抬立。
素闻三重瑶池清魔净妖,稍带些魔性的妖物靠近就会被池水烧的遍体鳞伤,本以为自己可以碰碰运气,却不想在瑶池面前,万物如一。
清河独自在岸边踌躇徘徊,晃眼间远处款款走来一个粉衣双髻的仙子,仙子面如粉桃,眉眼朴素温和,却生了一对浑圆的胸部和臀,步履之间身形摇晃,风姿绰约,见了清河微微侧身,对她辑礼:”知韵特奉元陵上神之命请清河仙子单独前往雅间。“
见清河有些为难,知韵抿嘴一笑:“上神早有准备,请清河仙子放心。”
跟随知韵踏过仙雾缭绕的仙阶,路过太虚崖,太虚崖像锁在在一层朦胧的轻雾中,影影绰绰,崖头宛若刀削斧砍,绵延平铺。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幻影,一女子坐在崖头,而另一白衣男子正轻握她的莲足小心的为她脱鞋。
“清河仙子?”
知韵的声音将清河唤回了现镜,清河茫然的看向知韵,后者也正疑惑的看向她。
“这边请。”知韵粉袖盈盈一收,清河才发现自己到了三重天的天宫。
“这里是我家上神在三重天的天府,周遭设立仙障,若非我家上神亲自邀请,旁人是进不来的。”说罢,知韵将清河领进一扇房门中,不同于瑶池的一方水池,这里单放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木桶里雾气蓬绕,清河上前用指尖点了一滴水,发现无半分灼热之感,干脆大胆的将整只手都放进桶中,顿时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经脉直涌天灵盖,周身飘然舒畅。
见清河面露惊喜,知韵识趣的退出去将门掩上,清河将自己泡在桶中,老早就听过瑶池之水万年恒温,重伤之人浸泡都可百伤痊愈,就是不知元陵是用了什么法子既保留了它充沛的灵力又去了它排邪的本源。
不过这样说来,那位元陵上神岂不是已经知晓她真实的身份?
清河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藏在水中,只露出一双咕噜噜转的眼睛,话说回来,那元陵上神,当真是人间绝色,她第一次见到长成这般的男子。
咕噜噜。
肩骨旁的水翻滚着冒泡,清河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一阵红晕。
这水……怎么好像越来越热了?
昌黎正和佑圣真君两人争论天上哪个女神仙更为美貌,佑圣高举自家阿姊大旗,而昌黎则偏认为传说中九黎狐族未来的掌事人扶灵略胜一筹。
“一个妖族女子,岂能和我阿姊相提并论?你个凡夫俗子,莫不是脑子被瑶池水泡发了?”
昌黎尖锐的声音显然没能引起昌黎恼羞成怒,昌黎端着知韵送来的酒,眼神迷恋的落在知韵那婀娜的身形上,一边骂道元陵这厮眼光真是毒辣辣,挑了个这么一个妖娆丰满的侍女,一边又惆怅的羡慕起他来,如今他每日面对的都是清河那张清冷的脸,说得好听些,叫不食人间烟火,说的难听些,就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明明都是娇俏可人妙龄女子,为何差的就是这么大?
昌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房间的大门却被人狠狠一脚踢了开,始作俑者显然未察自己的不妥,红缨璎的一张脸显得平日冷冷清清的五官有了与众不同的生气。
这是昌黎第一次见到清河还有这般模样,她好像刚从床上起身,裹着一身简白的素衣就冲了出来,一头黑发毫未打理的散落在肩上,美目圆睁,在房中环视一周后最好落在了昌黎身上。
清河两手“啪”的抵在昌黎与佑圣面前的桌上,看着昌黎,脸色通红的憋了半天:“你……昨夜有没有进我的房间?”
昌黎刚送入口中的酒悉数吐回了杯中。
佑圣倒着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昌黎,昌黎狠狠的还了他一个眼刀:“我昨夜和谁在一起你不知道?”人尸对佑圣真君的影响着实太大,昨夜哆嗦害怕了一夜,硬是拉着昌黎同他一起睡了一夜。
自知理亏,佑圣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不是我,是不是知韵去你房间收拾了?”昌黎虽不明了昨夜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她这幅略有些狼狈的模样,料想应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清河听到知韵的名字神情才微微平静了下来,轻咳两声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假装无意的问二人:“元陵上神呢?”
她浑身赤裸的在木桶中泡着泡着泡晕了过去,等一觉醒来时已经穿好了简衣睡在了床榻上,为她穿衣之人甚至还替她掖好了被角,能自由出入元陵天府的人,想来也只有知韵了。
“今日是我阿姊的生辰,我姐夫自然要忙前忙后了。”
佑圣刚落了话语,昌黎眼就发直了,抓着佑圣的手臂:“是艳绝群芳的碧霞元君吗?”
“自然。”
“那你为何不同你姐夫一同前去?”
佑圣被戳了痛处:“我不是为了照顾你两个连上三重天都费劲的人吗?要不是我姐夫让我留下来照看你们,我早就走了!”
“那你带我们一起去吧!这样你既能见到你姐姐,又不用照顾我们。”昌黎闭目理气,泡足了两天一夜的瑶池水,如今他的灵力大涨,无须仙茧也可以上九重。
佑圣突然发现昌黎提出的主意很是有道理,神情慢慢开始动摇。
昌黎趁热打铁,扭头问道清河:“清河仙子,你说可好?”
明知她是不爱掺和热闹的,都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却不想清河神情微微一滞,点了点头。
云阶月地,瑶草琪花,璇霄丹阙。
清河握着承影跟随佑圣真君一路在九重畅通无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昌黎在耳边对着佑圣真君拍他姐姐的马屁,让这风景总是夹杂了几分扰人的讪兴,不过佑圣倒是很实用,昌黎的每一句马屁都踏踏实实的拍到了他的心口窝,两个人厮混了这几天后竟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友,佑圣真君竟要将昌黎介绍给家中亲朋。
言语之间,就将她与昌黎带入自家府邸。
“都道碧霞元君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若今日能得佑圣真君引见,小生实乃此生无憾呀。”昌黎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将玄天府打量个便,看来这玄天上帝爱植树栽花,整个玄天府尽是绿荫葱葱,一眼都看不到哪个房门是哪个房,更别提去找碧霞元君了。
闻玄天上帝与发妻鹤寒仙子素来恩爱,或是为妻子所种。清河胡乱的想着,一边听昌黎与佑圣的贫嘴。
佑圣真君听到昌黎的“肺腑之言”后大为感动,索性带着他俩七扭八拐穿过绿林后院直奔里堂,到一扇红木门前停下,佑圣真君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很是骄傲:“既然昌黎君提这个要求了,那今日我就破例一次,将你引荐给我姐。”
清河冷眼看这二人一个,一个装疯,一个真傻。
佑圣刚抬手敲门,三人就听见门内传来一阵软绵的说话声。
女子的声音像是棒槌打在了糯米糍粑上,不仅毫无半分凌厉之气,还带了全然的撒娇怯懦,如泣如诉,直穿心坎。
”我知你的心意,可你又知晓我的一往情深,为你,我愿意忤逆我的父亲,就算尝尽他人异样的眼光我也无所谓,只要!只要……这场感情能得到回应,元陵君的眼神能从此只在我一人身上,那碧霞这番,便是值得的。“
屋中还有一男子,听闻此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清河认出是元陵的声音,他并未向女子这般感情热烈奔涌,而是暗哑着声音回了女子一番话。
不想竟撞破了人家夫妻的私房话!
昌黎看热闹不嫌事大,想细细倾听,却被佑圣拉了回来,两个活宝一拉一扯之间竟将门撞开了半截。
“什么人!“
碧霞元君恼羞成怒,呵斥门外,大步走来,见门外三人神情一愣,随即将目光转到自家弟弟的脸上,柔声质问:“佑圣,这是怎么回事?”
看得出怼天怼地的佑圣真君家教良好,家风严厉,本以为他这么崇拜自家阿姊,与魏霞的关系一定很好,却不想他支吾了半天,也未说出个理所当然来。最后还是元陵一句话将他们三人简洁概况完毕。
”他们是我的朋友。“
莫说碧霞,几人表情都有些变幻莫测起来,能与元陵上神攀亲带故当个朋友,那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任谁回下界去都会忍不住向同门好生炫耀一番。
碧霞不着痕迹的在清河的剑上转了一圈,随即抿嘴微笑,笑眼盈盈:“既然是元陵君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今日是我的生辰,不知各位可否赏碧霞脸面,来梦夏阁一聚。”
“自是好的。”
昌黎率先抱拳,响应美人的号召,几人浩浩荡荡往梦夏阁前去。碧霞与元陵开先,昌黎与佑圣一排,唯独清河独自一人落在了最后面。
见清河始终不语,昌黎故意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偷偷附在清河耳边,小声咬耳朵:“我到觉得那碧霞元君不及你的眉眼好看。”
说完后,又小步颠回了佑圣真君身边,佑圣真君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昌黎身上:“你个死混球,又去挑衅!”
昌黎扭头对着清河做鬼脸挑眉,清河再也忍不住,嘴角勾勒起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