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与光
小月球2020-07-31 13:392,689

  安森林看着周昱川退回来的票,十分不满。周昱川高深莫测地笑着说:“不用票,山人自有妙计,到时候你就等着好了。”安森林看着那两张自己从龙潭虎穴拿来的票,心头忍不住心酸,想到自己险些就要为了这两张票光荣失身,最后却没有派上用场,十分可惜。

  那天成真都快把他推倒了,安森林脑海里突然想起宋盈烁的垃圾桶,里面堆积了很多崭新的东西。安森林不解,问为什么。宋盈烁轻描淡写:“别人用过了,我就不想要了。”

  她没有爱,所以她不怕丢失爱。她觉得别人对你好是有代价的,她活得小心翼翼,她和世界泾渭分明,她好不容易在自己面前慢慢褪去了那层壳,把自己当作可以任性的人。自己千辛万苦暖化了这一块冰,怎么舍得再把她扔到冰天雪地里,为她的冷出一份力。她好不好,都是他心里的宝。

  晚上,安森林焦急地在门外等待宋盈烁,人熙熙攘攘,大多携家带口,都是来凑热闹的。面孔太多,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看得太多,都有一些宋盈烁的影子。

  安森林心道不好,唯恐自己看错了人,可是努力回想,却无法准确拼凑出宋盈烁的五官,一周而已,他不断重温不断美化,就像ps一样,到了现在是个美女都像她。

  眼看音乐会就要开始,他开始觉得自己一定是漏了宋盈烁,又开始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周昱川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安森林期待太大,他把自己的情绪不停鼓吹,到了此刻,已经膨胀到影响自己的呼吸的地步,他每一秒都觉得下一秒再找不到宋盈烁就会窒息死掉。

  主持人已经上台“喂喂”了两声,安森林一目十行,努力在漆黑的座椅间穿行,寻觅那个他细细用心脉描摹的姑娘,可是这一个不是,这一个还不是,他找到几乎绝望。

  主持人已经说完话,灯光骤然全暗,安森林像被扎破的气球,无望地倚在墙边,阴郁地看向舞台。

  聚光灯亮起一盏,那个熟悉的面容穿着像是浅蓝色又像是银色的礼服,优雅又自得地向大家鞠躬行了礼,转身走向钢琴。

  她高贵的气场使全场静默了下来,安森林感觉自己的肢体一下子死掉了,他只能静静地看着那个骄矜自得,知道自己所有美好,并且懂得如何炫耀美好的人优雅地坐在琴凳上,微微调整了一下,双手像一场魔法一样悬空,电光石火间流光溢彩。

  灯光慢慢变暗,趋于黑暗的暗,在这朦胧到无数微尘飞成的星屑光柱里,宋盈烁轻轻合上眼,双手开始有节奏地舞动。

  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卡农”,是那个习以为常的姑娘,宋盈烁波澜不惊的侧脸在舞台吝啬的光里一眼下去美成仙。

  刚刚还发呆的人开始打开手机拍摄,喧闹声、闪光灯此起彼伏,灯光师好像早就料到,因此吝啬到是即使开了闪光灯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的暗淡。

  宋盈烁丝毫不为所动的沉浸在自己的音乐里,她连续弹了几首叫不上来的好听的曲子后,连谢幕都没有,灯光霎时间灭掉,再亮起,已经是另一位宣传已久的白发苍苍的大师级人物,曲高和寡,大多数人欣赏不了,慢慢起了骚动,你一言我一语中,谈论的还是那个惊为天人的女孩。

  安森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恢复了知觉,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心头那没完没了的哀伤,该如何平复?为什么要那么好,给我以震撼,让我知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再遇到你这么多惊喜的人,让我开始慢慢臣服,开始觉得就这样吧,就这样没脸没皮地缠着你,没有结果也好,没有未来也好。

  我是飞蛾,那光,耀得我几乎眼盲。

  那一夜,剧场里的人感觉到一阵风拂过,接下来是大门的一声巨响,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经过了什么。

  只有狂奔的安森林知道,如果失去宋盈烁,他会活不下去。

  这边宋盈烁领了钱,卸了妆,来到安森林的楼下。经过舞台上的孤独,她此刻无比怀念安森林狗腿的追随。宋盈烁觉得自己就是俗话里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从小聪慧无比,奈何家道中落,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烟熏一夜,酒熬一夜,日日夜夜一笔笔就这样走过来。自己的寂寞根深蒂固地生长,盘横交错,终于修炼成这副只爱自己的模样。

  宋盈烁从兜里掏出自从来到这里就收起来的烟,按了打火机,熟练地点燃。对面停的面包车黑色窗玻璃,映出她沧桑熟练的模样,想起以前还小的时候特地对着镜子练酷酷的抽烟姿势,忍不住笑。

  安森林住在四楼,灯光亮着,有一个大大的露台,不防盗,不防水,但是他说,每天早上醒得早就会在窗户边看见漫天的星辰。他那天早上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看。”

  他的语气是羞涩还是调戏,宋盈烁忘了,她感觉到冲动在黑夜里暗暗酝酿,骄傲却不允许她走出第一步。干脆倚在面包车前,她对自己说,抽完这支烟,如果看到安森林出来,就给他机会。

  没有刻意,火光侵略烟草的速度却慢了下来,她心里难得微微忐忑,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过来吓了宋盈烁一跳,没看清时以为是安森林,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爬上了笑容,待那个醉汉嘿嘿一笑时,宋盈烁吓得把烟撂了,拔腿就跑。

  气喘呼呼地跑了一阵,没看到人追过来,宋盈烁心下一安,不远处就是自己家,那边隐隐有一个人影,似乎在探头探脑。宋盈烁心道今天点怎么这么背,净遇到怪人了。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努力不和那人对视,走近后觉得熟悉,再一看,可不就是安森林吗!

  他就像史瑞克里的公主,白天黑夜面目相差太大。

  安森林已经等了一阵子了,他赶过来,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宋盈烁巧妙的闪身一躲,戴上耳机啪啪地跑上楼,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那个放下了男人的尊严的人一惊,再度委屈到几乎泪流满面。

  宋盈烁的心雀跃起来,她不去管安森林什么时候走的,也不在乎他是否守在自己门口,舒朗的在门后面笑了很久。安森林这下子是真的栽倒自己手里了啊,虽然他那样子怪可怜巴巴的,不过,真的好爽啊!

  宋盈烁嘴角肆意翘起,脚丫子在地上打着拍子,她拿着手电筒,胸有成竹地守在窗户边等待着。安森林出现得比较晚,状态不好,看到灯光时已经来不及躲,被抓了个正着。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

  那天带宋盈烁回家,安森林就已经做好被她发现的准备,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偷偷摸摸下去,他应该理直气壮地站在她面前,告诉她,我就是为你而来。

  她连剪影也这么美,娉娉婷婷像一副水墨画。

  安森林看得出神,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迷恋和忧伤,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个经常在梦里出现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他掏出手机,拨通电话,眼里的固执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宋盈烁无奈,她接起,轻轻地“喂”了一声。

  “宋盈烁,你到底有没有,对我,有一点心动?”他始终心眼不够用,耐心不够用,连勇气也是破釜沉舟的怒气,可是他坦坦然把心剖给她看。他的坚定至死方休,看得人无端心头颤动。

  车灯破空而来,鸣笛声起,宋盈烁的瞳孔里有什么一点一点在坍塌。

继续阅读: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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