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玉青苹大婚,公主招驸马。驸马是白奕驰。六宫的嫔妃们闻讯不干了,全部来找青苹哭闹,说自己比白奕驰进宫早,为什么不能做驸马?
青苹一怒之下下了懿旨:“全部禁足!”
打发走了六宫男嫔妃们,青苹专心对付一个人——白奕驰。
和白奕驰相处的时间里青苹充分暴露了自己的缺点,蒸包子蒸成馒头,煮饺子煮成片汤儿,熬糖膏熬的甜腻的味道让合宫人走避不叠。
白奕驰一直笑眯眯地跟着她,看着她自行进行主妇训练,对她说你做成啥样的膳食我都喜欢吃。
青苹与白奕驰谈判,双方各自退让一步,青苹答应与白奕驰成婚,但是婚后不圆房。白奕驰答应说只要青苹愿意和亲瑶月国,他就把林疏词和太上皇、青苹和文武百官放出来。两个国家结为秦晋之好,不会再起干戈。
青苹大婚的前夜,尉迟金柳在自己的宫中见到了尉迟家主派来的人。
此人从容不迫,态度不疾不徐,是尉迟家主最得力的子弟二公子尉迟潜时。
尉迟潜时是嫡出子弟,一见尉迟金柳就斥责道:“金柳在你进宫之前家主是如何嘱咐你的?他让你迈进皇宫的门槛可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做一个贵妃,而是要给我们尉迟家族带来泼天的富贵,而你呢?你却沉溺于与皇后金朵朵的情爱之中不可自拔,金柳,你是我尉迟家族的人,你不能忘记自己肩上的责任。”
尉迟金柳神色凝重,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肩上的责任。”
“金柳,你是家主的一颗棋子,混在后宫的众家子弟中间,论容貌你是最瞩目,论聪颖,你却不是最顶尖……可你若是不听家主的指挥,我尉迟家族如何光耀家族门楣?三公子你以为,家主在宦海沉浮却不需洞察人心?”尉迟家的二公子潜时神态冷然,“宦海和宫廷处处杀机……可你竟然懵懂不知,家主一直在等待你做一件事……”
尉迟金柳问道:“什么事?”
“绑架金朵朵,从她手里拿出麟指国的山河图,我尉迟家要得到麟指国的龙脉!”
尉迟金柳勃然变色,“皇后待我真心,我怎么能有加害皇后之心?而如你刚才所说……家主是要谋反?”
尉迟潜时冷笑,说:“什么叫谋反?当初几大家族一起约定了轮流做皇帝,可是他玉氏家族霸占着皇位,我尉迟家族为何不能把皇位抢回来?”见尉迟金柳不语,尉迟潜时继续说下去,“你与那个瑶月国的公主也就是我麟指国的皇后勾勾搭搭,还生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家主都知晓。”
尉迟金柳脸色绯红,说:“这些是我的私事你不要提了!”
“你做的这些事情难道还让我说不得吗?”尉迟潜时的声音越发冷:“我尉迟家主已经起了杀机,而那个瑶月国的使臣白奕驰妄图将真的长公主当做假的皇帝替身,接着便要么禅位,要么说长公主病重……而白奕驰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长公主殿下竟能自行逆转乾坤,在文武百官面前以自己真公主身份亮相……这让家主佩服,连家主他也没有算到……”
尉迟金柳问道:“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是要我做什么?”
“我麟指国的权柄不容他瑶月国的人来觊觎!”尉迟潜时拿出来一个羊脂玉小瓶子,神色凝重地吩咐:“金柳,这是一径云。人吃了以后就会暂时昏迷,你给金朵朵吃下一径云,把她带到尉迟家主面前,家主自会给金朵朵服下解药。”
见尉迟金柳不置可否,尉迟潜时继续说道:“若是不不答应或者违拗了家主的意思,你的母亲则会被家主以族规降为妾室处置。你的姐姐会嫁给家里的奴仆,不再是尉迟家族的千金小姐!”
尉迟金柳吃了一惊,自己的姐姐名叫尉迟书函,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双手会写梅花篆字,会作诗填词,是各大家族子弟们求娶仰慕的女子,而她眼界极高,没有把终身轻易许诺给任何一个家族的子弟。如果家主命令她嫁给奴仆,那么自己的姐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自己的母亲熬了二十多年才熬成了平妻,若是被降为妾室,只怕也是死路一条。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是自己要竭力保护的人。
曾经有个夫子曾经研究过在母亲和妻子同时掉入一条河里的时候先救谁?尉迟金柳知道自己的妻子金朵朵是一位女将军,可以自救,而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是弱女子,要先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尉迟潜时见尉迟金柳点头答应了,这才满意。
尉迟金柳送走了自己这位堂兄已经是暮色四合,掌灯时分。他饮食不思,坐在灯下出神。
宫里行事全靠人脉,有人帮衬则混的顺风顺水,有人给暗地里使坏则会无法混的下去。而如今长公主身份微妙,这些男嫔妃们都算是长公主的人,他们被禁足之后六宫静悄悄的,连灯也不点,各宫黑黝黝一片。
后宫的宫女太监们、侍卫们都知道尉迟金柳不是长公主青苹的人,而是皇后金朵朵的人。六宫嫔妃们全部被玉青苹禁足,而唯有尉迟金柳没有被禁足。
金朵朵宫里的太监来请尉迟金柳去她的宫里用晚膳。
尉迟金柳来到了金朵朵的寝宫,金朵朵等在那里,一看他回来她双眼发亮,连忙迎上来,笑意盈盈地嘘寒问暖,如同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
金朵朵穿了一身粉红色绣袍,上面用米粒大小的珍珠绣成了牡丹花缀在袍子上,一走动就光彩迷离,光华耀目。
御膳极为丰盛,每个大银盘上都放一朵鲜花,显得极为好看。
荷叶煎饼豆腐、荷包里脊、鱼翅、蟹黄,干贝、颜色鲜艳的蔬菜拼盘,精致的粳米粥。色香味俱全,又色形华贵,造型美观,让人赏心悦目,食欲大振。
尉迟金柳对金朵朵说:“这些菜肴我大部分都认得,那一碗虾球配饺子的菜肴有什么名字吗?”
金朵朵微笑着答道:“饺子是鸡蛋饺子,虾球和蛋饺子放在一起的菜叫做昨日黄花。”
尉迟金柳本来要吃的,闻言却放下了筷子,抬眸看向金朵朵,说:“昨日黄花这道菜菜名不吉利,我一口也不吃。”
金朵朵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说:“菜名果然是不吉利,金柳儿你不吃也罢。”
金朵朵殷勤地为尉迟金柳布菜,菜肴鲜美酥嫩,尉迟金柳吃了几口,只觉得这些膳食不像是麟指国本国的膳食,只听金朵朵说:“这些膳食都是本宫从瑶月国带来的御厨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金朵朵见尉迟金柳的目光投向一盘肉末烧饼,连忙把那盘肉末烧饼拿来,夹了一个肉末烧饼放在他的碗里,说:“金柳,你喜欢吃这种烧饼?”
尉迟金柳说道:“不是,我是看到这种夹肉的烧饼想起来了一个人。”
“你想起了谁?”金朵朵忙着为尉迟金柳剥红烧虾米,随口问道。
“贤皇贵妃,韩闲陌!”尉迟金柳到了金朵朵这里就感到十分放松,胃口就特别好。
尉迟金柳一边吃一边琢磨自己要不要先和金朵朵打个招呼,让她多加留意自身安危,可是转念一想这事自己说不清楚。
一时间晚膳已毕,金朵朵亲自拿来了一碗水果羹,色泽深红,闻着有清香。
金朵朵巧笑倩兮,对尉迟金柳说:“金柳,我让御厨房煮了一碗水果羹,你喝了解解乏吧。”
“我不喜欢吃甜食。”尉迟金柳抬眸看她,说,“朵朵,我也乏了,我要回宫歇息。”
金朵朵却顾自端了过来,微笑着说:“人家等了你好半天了嘛,你就吃上几口!”金朵朵拿了一支长柄小勺子,盛了一勺送往他唇边,尉迟金柳闻到那种水果的甜味,不肯张嘴。谁知金朵朵此时却是铁定了心要他吃这水果羹,勺子硬是往他嘴边凑。
尉迟金柳心里有事,不想与她多费事,吃了一口。水果羹入口后他感觉甜得腻人,有一股怪味,皱眉说:“这是什么果子?放陈了吧?怎么有一种怪味儿?”
金朵朵说:“是我放了几颗黑枸杞,枸杞的味道就这么怪。”
金朵朵挥手命宫女们出去,转身关闭了殿门,她一回身坐在他的怀里,勾住他的脖子,娇笑连连,“好夫君,你许诺为妻的事情呢?你可要赖账吗?”
尉迟金柳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说:“如今宫里这么乱,我哪里有心思?”
金朵朵笑嘻嘻地,“那你吃完这碗水果羹,我就不闹了。”
尉迟金柳有点儿无奈,端过水果羹来,一口一口,将大半碗吃了下去。
尉迟金柳忽然想起了尉迟潜时的话,一把推开了金朵朵。金朵朵眨着眼睛,眼睛里面水汪汪的像是有了泪水,“金柳,我们一起回瑶月国吧……”
她抱住他,心里说他果然是她所需要的那个男子,她眉目间的深深迷醉,那霎时流转的深沉颤栗的心醉,那身体的痉挛电火般传至他的身体。尉迟金柳推开金朵朵,“你早些回去歇息。”
金朵朵眨着眼睛,说:“金柳,如今我们有了孩子,你早晚要和我回瑶月国去,此间的事情有白奕驰料理,你和我带着孩子先回瑶月国好不好?”
“不妥,你是麟指国的皇后,我是尉迟家族的子弟,我的母亲和姐姐都在麟指国京城,我们不能不管她们。”尉迟金柳答道。
长公主的婚礼在夜晚举行,文武百官竟然都来了,各个送来了礼物。
白奕驰知道自己如今行的是非常之事,一个国家的权柄的转移非同小可,他笑容满面地面对文武百官,吩咐摆开宴席。
文武百官没有敢多坐,他们的家眷都被白奕驰所控制,表面上不得不虚与委蛇。
文武百官们都走了,金朵朵抱着婴儿来贺喜,尉迟金柳却没有来。
白奕驰满面笑容地对青苹说:“长公主,我们喝一杯交杯酒!”
“慢着!”一声清朗的喊声,满宫殿回响……
金朵朵抱着婴儿抬头远望,神色一变……
白奕驰也跟着看了过去……大殿上的人们不约而同站起来回身。
林疏词一身白袍走进殿来,他神清气爽的一步步走来,侍卫们谁也没有想到要去阻拦他。
白奕驰沉声问道:“林相所为何来?”
林疏词风姿优美仪态万千,朗月清风中濯濯修竹之姿,边走边答:“本阁次来是为了——庆贺白将军与长公主大婚!”
白奕驰居然不阻拦,让她与这位林疏词四目相望……
青苹见林疏词穿的是一袭纯白长袍,一丝花纹也无,皎然若雪,清朗若月,她少有见他如此飘逸脱俗的衣着,不着官服更显得俊逸了。
青苹心湖荡漾,仿佛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林疏词一身白袍皎皎然若静夜初雪,站立在大殿上十分显眼。
白奕驰双眼微微眯起,问道:“林相既然来庆贺本将军与长公主大婚,带的贺礼是何物?”
林疏词答道:“一支舞。”
白奕驰听了竟然毫不惊讶,只见林疏词一摆手,大殿门口进来十几个鼓手,抬进来几面大鼓。
“本将军在瑶月国就听闻麟指国的林相精通舞艺,一舞动四方。”白奕驰笑的阴森,说:“闻听林相会诗词书法剑舞,剑亦是有形,一舞为一诗,今夜就让本将军欣赏林相的诗词书法剑舞。”
一个瑶月国的侍卫对白奕驰说:“将军,剑为凶器。”
林疏词眼神飘忽,说:“剑为凶器,亦为礼器。”
白奕驰示意那个瑶月国的侍卫把剑递给林疏词。
林疏词长剑在手,只见他双袖流云一般垂下,大殿内陡然寂静,一身白袍显得清冷幽寂,
当林疏词平举起剑来时,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只觉得满宫殿的灯树上的烛火跳跃了一下,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他横剑当胸,做了一个起手式。舒颈低眉,猛然随着节奏一个转身,宛若水上一朵幽幽白莲粲然盛开。
宛若风轻动浮冰,他有一种散漫的优雅,剑光扇形一展,如天外一道闪电,众人看得身躯一震,都瞩目于他。殿上的打鼓的鼓手一见,立即加密了鼓点儿,跟上他的节奏。
他手中剑挽了一个剑花儿,身边仿佛笼罩了云雾千重,他俯首、低眉,双眸如星,提肩、转身、舒臂、扬眉、展眸,那是真的舞者,动若脱兔,静若处子。静时渊停岳持,动时轻捷如豹,充满了了力量感。
青苹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林疏词舞剑。
林疏词舞剑气势凌人,狂放中带着疏真,白袍飘飘,剑光随着他的手势消散或者凝聚。
宫殿中的灯树上的火苗随着剑风或明或灭。剑光到处、流风回雪!梨花簇簇、雪梨魂。
忽然林疏词手中剑风一边,剑光有时若有若无,或浓或淡,道道剑光连绵成了行草,行笔章法笔笔到位。
节奏韵律感分明,却有着优雅儒意,儒意优雅意千重。
剑光瞬息无定,手腕抖处挽起一连串儿的剑花,如流霜飞雪,道道白光起伏湮灭,
青苹看得心动,原来爱是一个定局,唯愿自己的眼眸里有他的形影,愿在昼而为影,长依形而西东。
剑风吹起他的黑发,剑光潋滟,十里春深;剑风泠泠,花谢、花飞、一朵清新雪里梅,风中一朵孤云。
林疏词把手中剑柄倒转,五色红尘,飘散、消融。长风低徊,雪色连天。
以剑为毛笔,挥洒如意,方遒有力,剑风带起丝丝寒意,寒塘渡影,那种肃穆又飘逸之美,让人神为之夺。
殿上的人们都看呆了,连白奕驰都看得有一瞬的失神,金朵朵也看直了眼。
风迤逦,身姿挺拔若云中松。不同于刚才的婉转绮丽,忽然变得洗练。恍若一声惊雷,手中剑舞出道道电光,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手中剑带起烈烈罡风,
白奕驰看着,忽然脸色变得凝重,沉声说:“剑器中有杀音!”
青苹茫然不解,说:“剑器当然有杀音。”
白奕驰霍然站起,厉声说:“是杀伐之音!”
林疏词忽然手中剑一划,动作迅捷地在每张巨鼓鼓面上划了一个十字,巨鼓鼓面划破之后跃出一个人来,大殿上的人惊愕之际林疏词的手中剑脱手飞出,闪电般地射向白奕驰。
白奕驰闪身一躲,避开心脏位置,长剑对穿了他的右肩。
白奕驰临危不乱,竟然用左手把右肩的长剑拔出来,迅速取出汗巾包扎伤处,神色冷然地用左手执剑。
几面大鼓中都有人跃出来,各个都是彪悍的汉子,那些人跃出鼓面之后手中一刻也没有耽误,与大殿上的白奕驰带来的瑶月国的暗卫交上了手。
青苹向林疏词奔去,惊喜交集地拉住他的手说:“原来你会武功!”
林疏词脸色沉静,对青苹说:“我只会三招剑术。”
白奕驰看着青苹,高声说:“长公主,我不会输!”
皇宫大殿里展开了混战,林疏词用巨鼓带来的侍卫虽然彪悍,白奕驰的侍卫也十分勇悍,一时间进入胶着状态。青苹想起了六宫男嫔妃们,知道这些男嫔妃们大部分是各大世家的子弟,有精通武艺者,连忙命令小德子去通知六宫嫔妃们赶紧拿武器来迎战。
小德子跑了过来对青苹说:“各宫嫔妃们说他们被皇上禁足了,都不出来!”
青苹勃然大怒,说:“好啊!这伙人平时用不着他们的时候总在本宫面前献殷勤。如今用得着他们了倒不来了!”
青苹霸气地一挥手,厉声说:“小德子你去告诉他们!这伙儿嫔妃们在此时本宫有危难时候不来,以后永远也不许他们出现在本宫面前!”
小德子飞奔而去,不多时只见六宫嫔妃们蜂拥而至,有的拿着宝剑,有的拿着门栓,还有拿着窗户框的。
青苹这边人多力量大,战事立刻逆转。
青苹暗暗松了一口气,握住林疏词的手不放松,问道:“你人在天牢怎么能够与外面通消息?这些侍卫从哪里来的?”
林疏词握住她的手,说:“这些侍卫是太上皇的龙虎卫,天牢里也有我的人。”他神色凝重,拉着青苹的手说:“青苹不要怕,我已经联络上了京城外面我麟指国的军队,他们只怕已经进了京城。”
青苹笑逐颜开,拉住林疏词的手不放松,问道:“你是怎么联系京城外面的勤王军队呢?”
林疏词眉宇间神采飞扬,说:“你忘记我会兽语了吗?我用兽语调动天上的飞禽和走兽去给京城外面的将军们报讯。”
青苹惊喜交集,只听林疏词说:“天牢的窗户外面的飞禽和走兽我都可以和它们对话,让他们为我传讯。”
青苹问道:“你让飞禽走兽为你传讯过去,将军们怎么会懂得飞禽和走兽的语言?”
林疏词说:“我用的是暗语,把暗语写在纸上,让鸽子飞到京城外面,鸽子能够听得懂我的话。京城外面驻防的将军看到写着暗语的纸条就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