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缚山让刘阿金等人去陪叶琅书之后也就没跟着一块儿去看她,反倒朝着青龙寨角落的路走了去。
自从他爹去世,青龙寨由沈缚山接管之后,宋青海便慢慢放了手,一直住在青龙寨的偏角院落里。沈缚山年年都想把他接到热闹点的院子住,可宋清海始终不肯,沈缚山也不好违拗其心意,之后便少有再提过了。
宋清海伤了腿脚,搬到偏院吼就少有过问寨子里的事,哪怕宋玉秀再怎么作死,再怎么给沈缚山找事儿,沈缚山也并未过多去打扰他。
可这次宋玉秀却欺负到了叶琅书头上。
他带叶琅书回来是当媳妇儿的,不是带回来当受气包的!
若是自个儿的女人受了欺负,他什么都不做,岂不成了窝囊废?
“寨主怎么来了?”
沈缚山刚走到院子就和宋清海打了个照面,宋清海正在院子里坐着雕什么东西,突然看到沈缚山,有些惊慌,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藏了起来。又拿起椅子旁边的拐杖,拄着就迎了过去,左脚裤管空空的,又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宋叔身子可还好?”
沈缚山脸上没什么表情,先是对宋清海行了个礼然后才跟着走了进去,语气算不上多热络,可还是亲自去扶他坐下。
宋清海也算是看着沈缚山长大的,也清楚自个那不争气的女儿对沈缚山的心思,约莫也猜到沈缚山今日来找他,怕又是他那个女儿做了什么。
“我这身子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
宋清海给沈缚山倒了杯茶水,不动声色地把刚刚的木雕朝角落推了去,又觑了沈缚山一眼:“是不是玉秀又惹事了?”
沈缚山起身接过茶水并未说话,只有些神色冷淡地喝了口茶。
“玉秀那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喜欢你,难免想多在你面前露露脸。你们自小一块儿长大,当年沈大哥又说过几句玩笑话,那孩子兴许就想岔了,老是给你惹点事出来。要是她真又做了什么,也是宋叔我没管教好女儿,宋叔这就给你道歉。”
宋清海作势就要给沈缚山跪下,沈缚山眉头一皱,连忙起身拦住了他的动作。两人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把宋清海右手袖子拉了点起来,露出了一道没露完的狰狞伤疤。
当年宋清海为了救他父亲,不仅断了腿,还被人一刀砍在了胳膊上险些没了右手,虽说后来被徐伯给接了回来。可这右手也不能同往常一样用了,用筷子吃饭都算勉强,更别说提刀了。
沈缚山盯着宋清海胳膊上的疤,眉毛锁得更紧了。
“玉秀平时不肯练功,又总是到我面前来扰我做事。她是姑娘家,骄矜一些也不是不可以,可这些也就罢了。”
沈缚山扶直了宋清海的身子,眼睛对上了宋清海的:“宋叔在这偏院里住着,想来不知道这消息。我前些时日下山抢了个姑娘回来,打算让她给我做媳妇儿。”
沈缚山想到那个娇娇软软像一只兔子似的叶琅书,脸色略微柔和了些。
“可今天宋玉秀一回来就闯到我屋子里,对她又打又骂。若非是我去得及时,只怕我媳妇儿就要血溅当场了!”
宋清海听到沈缚山抢了个女人回来做媳妇儿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可等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脸色就更是难看得不行,他没想到玉秀竟然敢威胁一个一点功夫都不会的女人!况且……
就算他对沈缚山的父亲有救命的恩情在,可沈缚山终究不是沈伯霖!沈缚山是这青龙寨的寨主,是这里的主子!玉秀怎敢闯他的屋子,试图杀他的女人!
“缚山……想必玉秀也只是为了出出气,没有真要动手的意思。这样吧,我现在就把人给你喊过来,你按照规矩处罚她也好,打她骂她也好,这次也确实是玉秀这孩子冲动了……”
“宋叔的意思是不冲动,深思熟虑后就可以吗?”
沈缚山抬起眼皮盯着突然叫他名字的宋清海,脸色冷凝,开口打断了宋清海的话:“若下次她深思熟虑后对琅书下手,那我还来得及把人救回来吗?”
宋清海张了张嘴巴,没想到沈缚山竟会想到这儿去。
就算玉秀真的怎么着了,那也不过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沈缚山怎么就能绝情成这个样子?
“你这话……”
“宋叔。”
沈缚山又打断了宋清海的话,脸上平静了起来:“我以前不喜欢她,现在不喜欢她,以后也不会。我不想玉秀这辈子耽误在我身上,若有合适的人,您还是多留心一些。”
沈缚山冲宋清海鞠了一躬,礼数相当周全:“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在您的面子上对她如此宽容,若再有第二次,即便是宋叔您说话,也不管用了。”
沈缚山说完这话就转身走出了宋清海的院子,压根儿没注意身后宋清海突变的脸色。
宋清海看着沈缚山离去的背影,左手死死抓住了自己空空的裤管,左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他的眼神阴鸷得有些吓人。
当年若不是他救了沈伯霖,哪里又如今的沈缚山!沈缚山现在哪里还有资格站在他面前这样对他说话!
如果当初沈伯霖死了,稚子年幼,他作为青龙寨的二当家,这青龙寨就应该是他的!
宋清海目光毒辣,死死盯着沈缚山,哪里还有半分不问世事的淡泊模样……
不仅是沈缚山不知道,就是宋清海都没料到宋玉秀会在这个时候到这个院子来,自然没注意就站院外听完了所有话的宋玉秀。
宋玉秀像是变成石头似的立在原地,看着沈缚山朝叶琅书那边走了过去,尖利的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一双眼睛被气得通红,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五官狰狞得有些可怕。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被沈缚山抢回来的女人了,她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沈缚山不过才和她认识多久,她和沈缚山从小一起长大,在那个女人来之前,就算她做了再多的错事沈缚山都没有来找过自己的父亲,更没有说过那么狠心、那么绝情的话来!
什么叫这是最后一次对她的宽容,沈缚山难道要为了那个贱蹄子杀了她吗!
宋玉秀死死咬着牙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叶琅书给撕成碎片!
沈缚山要护叶琅书,要宠叶琅书,她就偏偏要杀了叶琅书!
沈缚山能守着她一时,那就不信他还能寸步不离地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