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书手里捏着一段红绸,另一端被一道强劲的力气捏着,站在她身侧的,是沈缚山。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了——!”
喜娘又高又亮的声音在大堂内响起,震得叶琅书耳朵有些发疼,可她满腔的欢喜却根本压抑不住地往外冒。就像是一锅煮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往外冒着热气儿。
叶琅书感觉到身侧传来的力量,由着沈缚山把自个儿带了进去。她的视线被盖头遮挡,却依稀能听见大家欢喜的声音。
是整个青龙寨上下都欢喜的声音。
喜娘见新人站定,面上扬起一抹笑意开,继续用那清亮的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沈缚山带着叶琅书转了个方向,对着堂外大敞开的门深深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沈缚山的爹娘早死,叶琅书的爹娘……不提也罢。故而这原本该由父母端坐的位置上只放了两块牌位。一块是沈淮显的,一块则是周素娘。
“夫妻对拜!”
随着礼数渐成,喜娘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朗起来。青龙寨这一个个儿的,也不是什么讲规矩的,见此纷纷起哄,倒是叫叶琅书生出几分迟钝的害羞来。
“别怕。”
沈缚山突然握住了叶琅书的手,二人双手交握,却被宽大的袖袍挡住了。
他暗中用力捏了捏叶琅书的手,温暖又熟悉的温度从掌心交握处渡到了叶琅书全身。
他们二人对立站着,即便叶琅书被红盖头挡住了视线,却仍旧能感觉到沈缚山那灼灼的视线。
那样真挚,那样赤诚。
沈缚山和叶琅书二人慢慢弯下腰,行了夫妻交拜礼,却在抬头的时候沈缚山用只有叶琅书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不等叶琅书做回应,喜娘就迫不及待地高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随即又是一阵高高低低的起哄声。
待叶琅书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送到房内了。耳边传来的脚步声,是沈缚山的。
不等叶琅书再多想什么,脚步声就越来越近,转瞬,他人就已经站在面前了。
沈缚山盯着身着火红嫁衣的叶琅书,满心满眼都是欢喜与满足,他发出一声压不住的喟叹,只觉得这么多年来,这一刻,竟叫他最开心,最情难自已。
“我原本想着等我回来了、有足够的本事了,再风风光光地将你娶进门。”
沈缚山伸出修长有力的双手,捏住了红盖头的两角,毫不掩饰言语里的愉悦。
他顿了顿,“可是我等不及了。”
“从我把你抢回来的那一日,就始终想着要和你成亲,要让你永永远远的在我身边。”
沈缚山一边说,一边动作轻柔地掀起了叶琅书的红盖头。
新嫁娘娇艳害羞,却依旧美丽如初的脸庞就这样,没有丝毫遮挡地落在了自己眼睛里。
沈缚山看着叶琅书,本就玉质金相的少年郎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双灿烂得仿佛装了漫天星辰的眼睛里此刻只装得下叶琅书一人。
“好在,我总算是把你娶过门了。”
沈缚山伸手挑起叶琅书的下巴,满脸笑意地瞧着她。
他早早就给众人打了招呼,说今日要是谁敢来闹他的洞房,以后定然好好收拾那人。如此,才能和琅书安安静静地度过属于他们二人的好日子。
叶琅书从未见过沈缚山穿红衣的样子。
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一身大红衣裳,越发叫人不能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夫人这样瞧着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缚山本就不是什么会谦让的性子,他瞧叶琅书本就已是满心满眼的惊艳了,如今被心上人这样直勾勾的瞧着,他若不做些什么,哪儿对得起这大好的日子。
他说完这话就低头欺身上前,一下子就噙住了叶琅书花瓣儿似的双唇,先是细细地勾勒形状,然后由浅入深,越发动情。
沈缚山的手移到叶琅书头上,伸手将拿沉沉的凤冠取了下来,又将其上的珠钗全去了。叶琅书一头极好的青丝顿时如同上好的绸缎般倾泻而下,越发生出几分天人之姿来。
沈缚山的气息有些急促,却忍住了。
他轻轻抚摸着叶琅书因为不会换气而红彤彤的脸,忍不住低笑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咱们先洗漱,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讲。”
沈缚山手里拿着帕子替叶琅书擦着还湿漉漉正滴水的头发,他站在叶琅书身后,看着铜镜中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充斥着一股满足感。可他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带着寨中兄弟从军,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嘴角含笑靠在自己身上的叶琅书,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言语里却带了几分歉意:“是我没本事,叫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就连成亲也这样草率。”
沈缚山的声音低低的,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叶琅书摇了摇头。
“我不委屈。”
叶琅书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倒转身抓住了沈缚山的手,“能嫁给你,我不觉得委屈。”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瞒着她给了她一个婚礼。在寨子这样的情况下,该给她的,沈缚山却一点都不曾少过。
他的那颗真心滚烫,叶琅书又怎会觉得委屈呢?
“当初孙氏将我绑了塞进花轿,是我唯一感谢她的一件事。”
若不是如此,她又怎么能遇上沈缚山呢?
遇上这个将她视作心头肉,待她如珠如宝,唯恐她受一点委屈的沈缚山。
沈缚山低头对上叶琅书温柔明亮的眼睛,心口的位置有些酸胀。他将手里的帕子放在一旁,微微弯腰,一个吻就落在了叶琅书光洁的额头上。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你等我回来,等我强大到可以彻底保护你。”
“琅书……”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