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安趴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高大威猛的沈缚山,撑在地上的双手不断收紧,一抹恨意从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划过。
他喜欢宋玉秀,打小就喜欢她。可宋玉秀却喜欢沈缚山,日日夜夜做梦都梦到要嫁给沈缚山为妻。
原本他都已经绝了要争夺的心思,可前些日子宋玉秀在他面前哭着说沈缚山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为了那个半路横插一脚的叶琅书不顾当年父辈定下的婚约,叫她伤心绝望,再没了求生的欲望。
张元安看着宋玉秀苍白失意的脸色,心就像是被撕扯般痛得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那叶琅书,沈缚山又何至于此!
所以当宋玉秀求他帮忙,求他助自己除掉叶琅书的时候,他没有半点犹豫就应了下来。
张元安看着沈缚山一心护着叶琅书的模样,宋玉秀那张苍白的脸就越发清晰地在他脑海里浮现着。
他狠狠咬着牙,几乎都尝到了自个儿嘴里的血腥味。
“失了智的人不是我是你!那叶琅书和陆鸣之间分明就有些什么,你却偏偏不听。可不要引狼入室,为他人做了嫁衣还不自知!”
张元安声音嘶哑,言语里的恨意和狠辣叫叶琅书根本忽视不得。
叶琅书站在沈缚山身后不远的地方,又见沈缚山脸色难看,心中有些沉。
她知道沈缚山信她,可这寨子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有一个张元安站了出来,或许还有百八十个张元安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就算沈缚山今日处置了这个看得见的张元安,保不齐还有其他的人。今日张元安把怀疑的种子种在了众人心里,这种子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也再难除去了。
与其等那个时候再想办法把那棵大树连根拔起,还不如现在就把这幼苗掐死在襁褓之中。
沈缚山盯着张元安看了许久,寨子里众人原以为他会因张元安的话而暴怒,原都打算替这张元安求求情的。可却突然听到沈缚山笑了一声。
他这笑声又轻又快,听在张元安耳朵里却跟被刀子划了似的,刺得生疼。
沈缚山没去看他,反倒转身看了叶琅书一眼。
叶琅书站在暖炉面前烘了许久,身上竟差不多干了,脸上也不比先前苍白,倒是透出几分暖色来。
沈缚山见状,面上的阴郁倒是消了几分。
他与叶琅书对视了一会儿,见她对自己轻轻点了点头,便知他们心中所想是合到一块儿去了。
张元安今日闹出来的这事儿可不是能轻易被翻篇的,这件事不光关系到叶琅书,还牵扯了陆鸣。这二人对他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存在,也不是寨子里那些不甚起眼的人物。
若是这件事情不在大家面前解释清楚,不光是他们三人之间会生出嫌弃,连寨子里也不能齐心。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缚山明白叶琅书的意思,便转身俯视着还瘫坐在地的张元安,声音不高不低地问出这么句话来。
张元安本以为沈缚山不会再继续同他纠缠,却没想到他竟有往下查的意思。他眼中划过一丝暗喜,连声道“若是要想证明叶琅书和陆鸣之间是清白的倒也简单,搜搜他们二人的屋子不就知道了?如果你们他们真的清清白白,自然是不会害怕什么的。”
“呵——”
这次倒不是沈缚山,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叶琅书。
她笑了笑,偏头看着张元安,却又不说话,只是带着笑瞧他,把张元安瞧得一阵心虚,只觉得心中不大舒坦。
“叶姑娘可别心虚不答应才是。要是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不是吗?”
张元安只当叶琅书不知道他和宋玉秀的那些安排,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
这样倒也好,她现在越是猖狂,待会儿的下场就越是惨烈!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若我不应,只怕又得落个心虚的名头。”
“不过……”
叶琅书脸上笑意不减,反倒盯着张元安看了会儿,“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若我真的和陆鸣有什么,为什么还会把我俩来往的证据藏在屋子里,等着你来搜呢?”
“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往我和陆鸣的屋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所以才这般大着胆子说要搜我们的屋子。”
张元安一听这话,脸色当即就变了,眼神更是有些闪躲,竟主动移开不敢再和叶琅书有半点视线交流。这模样落在叶琅书和沈缚山眼里,十足十的心虚。
叶琅书本就是故意说出这番话来的,见张元安这样,她心中这个猜想就越发笃定了。
如果不是提前做了什么,只怕这张元安的胆子还没大到直接把屎盆子往她和陆鸣身上扣的地步。
叶琅书想到刚才从自己荷包里掉出来的玉佩,眼中划过意思冰冷的光芒。
只怕除了在她身上,陆鸣那儿也没能逃过。
原本她和陆鸣还打算明日再商议这事儿,可没想到宋玉秀竟这般心急,想办法把沈缚山直接诓了过来!
“少废话,你也别想着拖延时间,你和陆鸣之间是否清白,待搜查一下屋子自然就清楚了。”
张元安有些心虚,可在众人面前又不敢太表露出来,只得狠狠掐了一把自个儿的手心,强撑着吼出这么句话来。可他刚才的神色被在场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一时……倒是叫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好,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我就允了你。”
叶琅书本是个温和性子,想来这次是被张元安气得狠了,这说话的语气神情,倒是有点沈缚山的影子,叫人莫名生出几分畏惧来,“若我和陆鸣清清白白,那你知道应当如何!”
虽说叶琅书如今还没过门,可寨子里大家会儿都清楚,叶琅书是沈缚山认定的妻子,自然是这青龙寨的女主人。张元安凭空诬陷主子,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废去一身武功,打残了扔出去就是。
张元安没想到叶琅书竟然在这儿还等着他,一时有些怔怔。可陆鸣院子里的东西是他亲手放进去的,就算这叶琅书再怎么巧言善辩,在铁打的证据面前也不能轻易脱身去!
他咬了咬牙,想着宋玉秀,倒是一副大无畏的模样,径直对上了叶琅书的眼睛,“若你们二人真的清白,那我自当受罚,毫无怨言!”
叶琅书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轻笑一声,只这笑意却未达眼底,这神态和沈缚山倒是有五分相似。
“好,既然如此,你搜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