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现在都在陆鸣的院子外面,自然就先搜陆鸣的。
可陆鸣是自幼在寨子里长大的,寨中众人也知晓他的脾性,左右又顾念着这么多年的情分,竟是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说要去搜的。
那张元安见状,面上很是有几分愤愤,他望了眼之前开口替他求情的人,却发现对方压根儿不肯去看他的眼睛。他气得狠了,想着左右都已经把人得罪成这样样子了,也不怕这一桩两桩的了,倒是半点情分都不顾,率先踢开房门直直冲了进去。
沈缚山看了叶琅书一眼,走到她面前握了握她宽大外袍下略显冰凉的手。
叶琅书的为人他清楚,陆鸣的为人他也知晓,这二人是他最信任的,他说什么都不会听信这些莫须有的东西。
“放心,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沈缚山抬头望了过去,目光沉沉,言语里对叶琅书和陆鸣是十足的信任。
他锐利眸子微微眯起,看着今日格外反常的张元安,心思有些重。
沈缚山凝着看了会儿,突然把大虎喊了过来,又低声同了他说什么,便见大虎点头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朝外走了去。
陆鸣的院子还是那会儿他爹娘在的时候住的那个,他爹娘去世后,这院子就他一人住着。院子不小,且屋子也有好几间,可这张元安一冲进院子就直直奔着主屋去了,就跟知道哪儿藏了东西似的。
沈缚山看着张元安的动作,眼中的阴郁之色越发浓了起来。
陆鸣的爹娘自幼教导他习文学武,他屋子里的摆件陈设也都跟个书生似的。桌边一个大缸里还插了不少画轴,估摸着都是陆鸣自个儿画的。这屋子瞧着虽然大,可且显得有些空空的,除了一张圆桌,一个放画的大缸,一张床和一个衣柜,旁的什么都没有。
陆鸣冷眼瞧着张元安在他屋子里翻找,眼中情绪沉沉,看不出他如今心中所想,可光是他寒着一张脸,就知道他现在可不似往日那般好性子。
刘阿金也有些担心,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一会儿看看陆鸣,一会儿又看看叶琅书和沈缚山的,视线偶尔还落在一直不停翻找的张元安身上。
倒不是她不信他们,只是这事儿闹得这样大,不管事情最后怎么解决,她都怕寨子里离了心。
就在她不安的时候,手上却被人轻轻拍了拍。阿金顺势看了过去,却发现叶琅书安抚似的冲她点了点头,她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些。
这件事来的蹊跷,分明是有人布局。
连她都看得出来,寨主没道理不清楚。
“好啊!这下我倒是看你如何解释!”
就在刘阿金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却见张元安打开衣柜翻找了一通,从里面扯了一块布料模样的东西出来,攥在手里高高举着,声音里竟满是喜意和自得,高声质问着陆鸣和叶琅书。
众人闻声看了过去,发现那张元安手里拿着的,竟然是女儿家的肚兜!
饶是青龙寨众人不大看重男女大防,这男男女女的在一块儿,突然瞧见这么个赤色鸳鸯肚兜也是一惊,人群中发出高高低低的吸气声,又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出声。
“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那这肚兜,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张元安自觉抓住了叶琅书和陆鸣的把柄,那脸上的喜意毫不掩饰。捏着那肚兜甩了甩,站在陆鸣跟前质问着,眼睛还不住停地往叶琅书身上瞟,明里暗里都在示意众人,这赤色鸳鸯肚兜,分明是叶琅书所有。
“张元安,就凭一个肚兜,你又能证明什么呢?”
陆鸣看着张元安这副嘴脸,只觉得心中有些恶心。他撇过眼睛不去看,只对上了张元安的视线,“我今年二十又一,屋子里有这些东西,难不成很奇怪?”
陆鸣今年二十一岁,若是他爹娘还在,只怕如今都已经成家了。他这个年纪,就算是有女人,那也是极正常的事儿。光就这么一个没名没姓的肚兜,凭什么扣在叶琅书脑袋上?
“你!”
张元安没想到陆鸣会说出这么句话来,脸色登时一变,他有些恼羞成怒,死死攥着那肚兜,与陆鸣对视了一会儿,却突然笑道:“谁不知道你陆鸣洁身自好,这么多年来就没有过女人。如今硬是要说你有了女人,我倒是没想到你为了维护咱们寨主夫人,竟不惜自个儿的名声。你们的情谊,还真是深厚呢。”
张元安一口一个“寨主夫人”,阴阳怪气的模样叫人忍不住想动手揍他一顿。
可陆鸣听了他这话,却又笑了一声,目光有些冷冰冰的,“我倒是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关注。那我以后出去找了女人,还要到你这儿报道一声不成?免得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扯到我身上,我便是浑身上下都长了嘴,只怕也说不清楚。”
陆鸣顿了顿,嘲讽之意顿显,“毕竟……我可是个洁身自好的呢。”
张元安不仅没能让陆鸣慌乱,竟然还被反将了一军。他和陆鸣的关系可只能算一般,陆鸣找不找女人,洁身自好还是放浪形骸,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可张元安知道这肚兜本就不是拿来扳倒叶琅书和陆鸣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引出下面的重头戏罢了。
“呵,既然你这么讲,那姑且……就当这肚兜是你哪个红颜知己的了。”
张元安冷笑一声,把肚兜往陆鸣身上一扔,也不顾在场众人的脸色,转身继续去翻找。他到处都去翻了翻,可步子却是毫不停留地往书桌旁边那口放着画卷的大缸奔了去。
叶琅书看着张元安目标明确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睛,垂在腿侧的双手微微攥紧了些,心中有些不安。
“咱们陆大哥可是丹青好手,不介意咱们看看你的画吧?”
张元安莫名其妙地走到那儿去,又看似不经意地从那口大缸里抽出一副画卷来,虽是问句,却一边说一边把那副画卷慢慢展开了来。
那是副美人图,美人模样娇艳,一张娇嫩小脸布满酡红,躺在榻上衣衫半解,胸口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月牙形状的印记。
张元安继续展开,只见那美人被一男子紧紧拥在怀里,衣衫半褪地在榻上滚做一团,竟是副香艳至极的春宫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