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缚山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张元安和宋玉秀,也并未迁怒当日为张元安说话的那几个青年。只把这些账都算在该算的那些人头上。
因为这事儿,青龙寨的众人对沈缚山倒是愈发恭敬了些,连带着叶琅书,他们也不敢再有什么轻慢。
可这件事传出去到底有些不怎么好听,寨子里的气氛一时也有些紧张,尤其是面对叶琅书的时候,更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张婶儿唐婶儿刘叔徐伯这些长辈待叶琅书还是一如往昔,也有他们在寨子里为叶琅书打点,倒也没让生出更多的事端来。
沈缚山和叶琅书成亲的日子眼瞅着越来越近,他们也不敢再懈怠下去,寨子里忙慌慌的,上上下下都在为这事儿做准备。
倒是叫叶琅书闲了下来。
那嫁衣她昨日就绣好了,拿给张婶儿瞧过,也瞧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张婶儿还拎着刘阿金的耳朵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她两句。不过好在刘阿金是个心大的,也不为这事儿跟张婶儿吵,嘴上讨饶了几句,把张婶儿哄得心花怒放的,这才保住自个儿那对耳朵。
叶琅书得了空,药园里的药材又被她照顾得好好儿的,她身上带着那日沈缚山给她的地契,想着干脆去看看。便去找沈缚山说了声,谁知他一听,就打算跟着一块儿去。刘阿金哪儿能错过这等热闹事儿,左右在寨子里憋得慌,她也跳着脚要跟着去。
原本只打算瞧瞧去看一眼的叶琅书,如今看着这阵仗,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带着阿金大虎,跟着沈缚山一块儿就下了山。
真要计较起来,这其实还是叶琅书来了青龙寨后第一次下山。
她上次虽是出了青龙寨,却是往后山去的,压根儿没往山下走。且沈缚山又是在离叶家村有些距离的清水镇买的店面,她长到这么大,莫说叶家村了,就是叶家都很少出去过。这一来,自然叫她生出几分好奇和欢喜来。
他们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原是赶的马车,可沈缚山见叶琅书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欢喜之意都藏不住的样子,便直接把人从马车上接了下来,与他同骑。
“我……我还是坐马车好了。”
叶琅书脸皮薄,虽说比之前那说一句话就脸红的模样好多了,可在阿金大虎面前与沈缚山这般亲密地同乘一骑,到底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看不见。”
沈缚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高了,他低头瞧了眼缩在自个儿怀里很是有些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红透了的叶琅书,咧嘴扯出一抹笑意来。却抬眼冷冰冰地瞅了刘阿金和大虎几下,吓得那两人鹌鹑似的,打马就往前头去了。
“我……我和阿金先往前头看看,咱啥都没看见。”
叶琅书见前头两匹飞奔而去的马儿,忍不住笑了两声,不轻不重地打了正勒着缰绳的沈缚山的手两下,低骂道:“你可真凶!”
“我只对他们凶,不对你凶。”
沈缚山傻呵呵地笑了两下,哪儿还有刚才在大虎和阿金面前那唬人的模样。
他见叶琅书虽还有些害羞,可不吵着要下去坐马车了,便乐呵呵地骑着马儿带着即将成为他家心爱小娘子的叶琅书往清水镇去了。
江南这地界,富庶的村镇不少,可清水镇却是方圆百里最热闹的镇,盖因这儿是许多京中显贵的老家。不少贵人在清水镇都置办了房产土地,自然也会雇人帮他们打理这些。更何况这些贵人偶尔也会派人来瞧上几眼,这清水镇便越发显得富贵起来。
叶家村离清水镇有约莫二十里路,之前叶琅书叫她那狠心绝情的后娘关在府里当丫鬟对待,平日里连门都不让她出,叶琅书自然是没办法到这清水镇来看看了。
等她和沈缚山骑着马到了清水镇的时候,才知道这儿到底是有多闹热。
街道上满是招揽客人的小贩的叫喊声,街上行人众多,身上穿着的衣料皆不算差。还有不少穿着打扮富贵的小姐太太被丫鬟簇拥着在街上行走。正巧今日又是清水镇开始的日子,瞧着便更显热闹了。
“清水镇热闹,对女子限制也并没那些严格,女子出门上街亦或是做生意,在这儿都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
清水镇这地方出了不少贵人,都是些有见识的人。这里位置也特殊,是来往的交通要塞,什么样的人、事,这清水镇的民众可都是瞧了不少的。思想自然比旁的地方的要进步许多。女儿家上街也好,做生意也好,在他们看来都不算什么要紧事。
沈缚山带着叶琅书,虽是一男一女同乘一骑,正在街上行走的路人们却也并未因此生出什么旁的想法来。甚至还有些大胆的摊贩,递了自家玩意儿过来,笑着道:“这位爷给怀中娘子买点戏耍玩意儿如何?”
沈缚山今日是第一次带叶琅书出门,心情正好着呢,自然不会舍不得那一点银钱,见这小贩嘴甜讨巧,自是高高兴兴地就从怀里摸出银子扔了过去,又接过那小贩递来的糖人儿塞进叶琅书手里。
“我先带你逛逛这清水镇。”
沈缚山掌着叶琅书,自个儿先翻身下了马,又把手递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人从马背上接了下来,“左右现在时辰还早,咱们逛够了再往那铺子去。”
叶琅书今日也高兴,一边小心护着沈缚山刚给她买的糖人儿,一边亮着一双眸子瞧着热闹的接到有些跃跃欲试。
她到底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之前又一直被光在叶府里,哪儿能见这般热闹的场面。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见见,她自然有些按捺不住自个儿欢喜的模样。
全叫沈缚山看进了眼里。
“往后你要是想了,我就陪你来逛逛。”
沈缚山让大虎把马儿引到别处安置好,倒也不忌讳那么多,动作略有几分霸道地就拉过了叶琅书的手,“咱们不光只在这清水镇逛,还往别地儿去。”
沈缚山话倒是说得好,可那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这位年轻寨主如今的想法。他从未有过女人,这等听了叫人胃里泛酸的话,咱们寨主大人可是从未讲过。
只可惜叶琅书个子比沈缚山矮了不少,如今又被这话羞得抬不起头来,倒是瞧不见沈缚山红得滴血的耳朵了。只叶琅书不多时就感到掌心一片湿凉,竟是沈缚山掌心出汗,叫她想忽略都忽略不得。
她睫毛微颤,觉得好笑又熨帖,刚抬了头要与沈缚山说什么,却瞧见眼前一辆富贵马车直直朝自个儿驶了过来。这马车速度不慢,在这热闹街道上颇有几分横冲直撞的意思。若只是行事莽撞便也罢了,可如今这马车却根本是朝着叶琅书来的,眼瞧着马车都要到叶琅书跟儿前了,却半点勒马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沈缚山心中一惊,手下用力,直接把叶琅书往自个儿怀里一带,又急急后退了几步。他冷眼瞧着那有些失控的马车,长腿一勾就勾来旁边一馄饨摊子的长板凳,他空着的大掌往被带到空中的长板凳用力一推,那板凳就直直朝马腿砸了去。
那马车速度极快,被沈缚山这突然绊了一下,那马儿发出一声嘶鸣,连马带车直直摔了下来。那马车更是摔得七分八裂,可往里头瞧去,却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竟是辆空车!
沈缚山眸中神色一沉,立马抬眼往四周扫去。叶琅书也心有余悸,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下意识朝一个方向看了去,却正好看见一截明艳张艳的裙摆在巷口消失。
“没事吧?”
容不得叶琅书多想,沈缚山便微微松了些自个儿箍着叶琅书的劲儿,低头看了叶琅书几眼,见她完好无损,又见叶琅书摇了摇脑袋,这才松了口气。
沈缚山把叶琅书重新放在地上,却见叶琅书有些心神不宁地望着不远处的巷口,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却没多说什么,只打算待会儿叫大虎去查一查。
究竟是什么人,敢在这么热闹的时候,放出一辆空马车,纵马伤人。
若说是无心的,沈缚山第一个就不信。
无心?无心还偏偏冲着叶琅书就来了?
他倒是要瞧瞧,到底有多少双眼睛,黏在叶琅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