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书扑在沈缚山坏了哭了许久,等抽抽噎噎止住泪的时候才开始不好意思,又是不肯让沈缚山看自己的眼睛,也不肯让他给自个儿擦眼泪的。
“我待会儿找陆鸣还有事情,你把我衣服都哭湿了,这可怎么办?”
沈缚山存心逗她,叶琅书听到他这么说还真着急了,起身就让沈缚山把衣裳脱下来给她洗,却又被沈缚山似笑非笑地看着。叶琅书这才反应过来,沈缚山这是在逗她。气地她跺了跺脚,连推带拉的把沈缚山赶出了门去。
沈缚山无奈地摇了摇头,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朗声道:“待会儿记得让刘阿金帮你用冰敷敷眼睛,仔细明天眼睛肿了。”
叶琅书在屋子里听到沈缚山的话,羞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恨恨地应了声知道了,又赶紧催沈缚山走。
沈缚山倒也没继续在这儿逗人小姑娘,转身便去了平时议事的地方。
“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沈缚山过去的时候陆鸣已经在那儿了,沈缚山寻了个位置坐下来,也没和他客气,开口便问道。
“宋玉秀确实与那孙氏有过往来。当日叶氏夫妇和叶家村的那群村民被我们赶下寨子后,叶家人就又被赶出了村子。那一家子差点就没了命,是宋玉秀给了银子才叫他们暂时没能死成。我想,宋玉秀兴许就是在这个时候才从孙氏嘴里得知胎记之事。”
陆鸣前些日子一直歇着,可这件事关系到叶琅书,又与陆鸣有些关系。这事儿,他只有交给陆鸣去查才最放心。
宋玉秀这件事做得极为隐蔽,陆鸣也是多方打听,最后才在一家药材铺子里见到了有青龙寨标记的银子,顺藤摸瓜才查了出来。
“她竟这么早就开始安排布置这件事!”
沈缚山听着陆鸣说这些,刚才在叶琅书那儿的好心情顿时没了。他右手成拳紧紧握着,脸色十分难看,“咣当”一声就砸在一旁的桌子上,连带着上面的茶杯也跟着震了两下。
沈缚山平息了下心中怒气,看了眼一旁的陆鸣,觉得陆鸣实在是飞来横祸。
“让你受牵连,也是我的错。”
沈缚山捏了捏眉心,觉得有些头疼。当初只觉得宋玉秀烦人且不知羞耻,如今才知道,她竟是个蛇蝎心肠的。害琅书不说,连一块儿长大的陆鸣和张元安也被她拉下了水。
“这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了吧。这事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叫我应该多注意一些才是。”
陆鸣摇了摇头,没觉得这事儿跟沈缚山有关。是非对错,他还是清楚的。
“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沈缚山冲北边扬了扬下巴,没再去提宋玉秀那事儿,反倒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议事堂外瞧着。
陆鸣轻轻摇了下脑袋,面上有些许愁色,“和平时一样,不说话也不出院子,只安安静静地雕东西。”
“继续盯着吧,如果有什么动静,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缚山听见陆鸣这话,眯了眯眼睛,越发看不清面上的情绪。
他食指和拇指挨着轻轻摩挲,偶尔点一下桌子,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来。
“可是宋玉秀那事儿……宋叔兴许是不知情的。”
陆鸣眉头微蹙看着沈缚山,他这人恩怨分明,不会因为宋玉秀对他做了什么就对宋清海有想法。况且他盯了宋清海这么些日子,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整日不是在院子里枯坐着,就是拿木头雕雕刻刻,连院门就极少踏出去。
沈缚山没说话,议事堂安静得只能听见沈缚山指尖偶尔轻敲桌面的声音。
“宋叔当年可是寨子里的二当家,除了我爹,这寨子里的人最听的就是他的话。”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眼神却十分锐利,“你当真以为他伤了一条腿,就彻底没本事了吗?”
“宋玉秀和他同在一个院子里住着,难道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没发现?”
宋清海有多少本事,他是清楚的。宋玉秀和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且不论宋玉秀那三脚猫的功夫。就光是看宋玉秀筹备了这么久,宋清海就不可能连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
可是宋清海到底为什么要这么纵容宋玉秀呢?
因为她是他女儿?
不可能。
当日宋玉秀第一次对琅书下毒手,沈缚山就去宋清海那儿警告过,若是再有下次,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宋清海如果真的像陆鸣所说的那样只安安分分地待在院子里什么都不做,就不可能由着宋玉秀去做这些他明知道会触怒沈缚山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有所图,而他的所图,必须让寨中众人离心。
“我明白了。”
陆鸣听了沈缚山这几句话,略微加以思索便转过弯来,明白沈缚山是什么意思。
思及此,他突然又想到发生那件事情后,寨子里那些所谓德高望重的老一辈的反应……
“还有寨子里的老人们……”
“好好养着。他们都是跟我爹有过命交情的长辈,即便他们妄自尊大,觉得我坐不稳这寨主的位置,表面上却也不能对他们有什么作为。”
沈缚山知道陆鸣要说什么,他一开口就出言打断了他,神色有些冰寒,嘴角还勾出一抹冷笑来。
他虽然是青龙寨的寨主,可当年留下来的老人们对沈缚山却没那么多的尊重。仗着自己与老寨主有交情,对寨子又有功劳苦劳,对沈缚山这个可以当他们儿子孙子的毛头小子,自然是轻视多于重视的。
更何况,当年就有不少人更亲近二当家,也就是如今这个什么都不管的闲人宋清海。要不是因为宋清海断了一条腿,即便沈缚山是老寨主的儿子,即便他再怎么优秀,最后坐上寨主之位的人,都不会是他。
陆鸣看着沈缚山的神色,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有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地方不对。
“缚山,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陆鸣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疲惫之色顿显,“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缚山看着陆鸣这样,微微抬头看了眼远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兴许是这段时日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等过完年,我成亲的事儿还够得你忙呢。”
沈缚山笑着给了陆鸣肩膀一拳,冲淡了刚才的凝重气氛。
陆鸣缓缓吐出口气,也只当是自己最近太累了,他笑着回了沈缚山一下,“到底是要成家的人了,与我这孤家寡人的是不同些。”
陆鸣说完这话就起身,冲沈缚山抱了抱拳,说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头痛得厉害,我就先回去歇会儿了。不然我要是累死了,那你估计也不远了。”
沈缚山笑着就要拿东西扔他,却挥了挥手示意陆鸣赶紧回去歇着。
可是等陆鸣转身离开,沈缚山刚才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没告诉陆鸣,他的心里……也很是不安。
沈缚山起身走了出去,看着有些阴沉的似乎下一刻就有倾盆大雨的天,微微眯了眯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