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群鸟食花
桑酒酒2020-07-31 13:363,139

  “你要干什么?”其楠被黑泽的模样吓了一跳,立刻惊慌站起。

  黑泽王的身子又落回座位,轻轻摆手,“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坐吧坐吧,胆子很小嘛,跟我家月隐差不多。我现在不想干什么,除非你让我的那只机关乌鸦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以,但它此时在我北国王宫里,你让我父亲送过来便是!”

  “咦?现在倒是很干脆地承认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呀。”黑泽王看了其楠良久,突然手掌拍在桌面上,脸上换起一副怒容,“你知道我为了得到它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岂是你想偷就偷,想还就还的!坏我石室机关,盗我宝贝,泄露我秘密,死不足惜!”

  其楠的额头有冷汗滑下来,沾在眉毛上,他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让我父亲过来,任打任罚任赔,我们没有二话。”

  “别动不动就拿你父亲来压我,告诉你,没用的。我杀死你们,简直像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凭你原来的身份是什么!不要以为你的父亲过来了,就可以救你,别人不了解我这个人,你父亲是知道的。”

  其楠的汗水打湿了眼睛,“黑泽叔息怒,请三思而后行……”

  “你的父亲没有教会过‘偷盗可耻’吗?看样子没有,那么我来教你。”说到这里,黑泽王发出一个奇怪的笑声,“有一件事情我倒是挺奇怪的,不知道你为什么盗窃了我的东西,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你觉得你的撒谎伎俩很高明,还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不敢。其楠已知错,还请黑泽叔看在与父亲多年兄弟情分上,饶恕我这一次。”

  黑泽王又笑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别跟我提两国兄弟情谊,当初我就是碍于兄弟情面,所以得了界河南面这巴掌大地方,土壤又贫瘠,现在你父亲倒是把北边那片土地治理得有模有样的,可如果当初他得的是我这边的领地,看他现在还能不能如此得意!我且问你,如果我索要的赔偿,是你北国那边的领地,你们肯吗?”

  其楠大惊失色,如此虎狼之心,今天总算现出来了,他脸色惨白如纸,感觉自己可能不久便要死在这儿了。

  这时候,黑泽王已起身,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大概你父亲还不知道你在我这儿吧,你放心,我自会修书一封给你父亲,让他过来一趟,我可以不追究你们毁我机关之事,不过他得付出一点代价,让他割几座城给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呢?你们的父子情,是否可以敌得过财富利益?”

  “可是南北两国正好以界河为线相隔开,如果把我北国的一部分领土强行划分给你,你又如何统治?”

  黑泽王一笑,“确实是一个问题呢,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互换啊,我去统治你们北国,让你父亲过来换我的南王之位。如此一来,我就不用跨河去统治那块多余的领土了。哈哈哈……”

  其楠感觉自己无法站稳,“荒唐至极荒唐至极!”

  黑泽王挥挥衣袖,“好了,我懒得再废话,你自己也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候的福盈,正迈着悠闲的步子往花园走去,他腰间的钱袋鼓囊囊的,里面软妥妥的却不是一袋钱,而是另外一样有用的东西——白米饭。

  他的悠闲自得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正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这些天来,他与其楠公子被软禁在不同的地方,况且王宫深深,两人一直没有再碰着面,这么几天以来,他尝试过寻找,但允许他走动的地儿有限,且一直有宫人跟着,根本找不到其楠公子,他也尝试过打听,但怎么可能打听得到!

  这偌大南国王宫里面不会有人愿意救他们,从奴仆们小心翼翼的模样可以看出来,这里宫规森严,况且黑泽王是一个威严狠厉之人,所以向任何一个人人求助,都是将自己的脑袋往刀口上送一寸。

  只能自己暗自想办法了。

  当然了,这办法还是得求助于人,整个王宫里,那个绿衣女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让福盈痛苦的是,绿丝在跟他划清界限以后,再也没有露过面,应该是刻意回避了,虽然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帮自己,还是得想办法见她一面。只是如何见到她却是一个问题,这王宫不知方圆几里,也不知宫中究竟有多少人,自己又是被软禁的人,无法打听她,唯一知道关于她的信息是,她是一个小花匠。

  午饭的时候,奴仆照例送来了饭菜,然后等候在外边,只待他吃好了就进来收走。新秋的天气仍然炎热,几个奴仆站在外面的檐下,絮絮说着话,以驱逐炎热天气带来的倦意,而两只小雀儿,竟然很大胆地从窗户飞进来,在屋子里“叽叽喳喳”地叫着,福盈当时纯属兴起,拿筷子挑了一个小饭团,往那儿一丢,两只雀儿瞬间被惊得飞起,不久又飞落下来,开始啄食着地面的饭粒。

  福盈看着它们欢跳着,跃动着,很快啄食完了那些饭粒,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他看着碗里剩下的大半碗米饭,“我能不能见着绿丝姑娘,就靠你们了。”

  思忖了片刻,解下腰间的钱袋,把里面的钱都倒出来,然后趁着门外面的奴仆不注意,迅速把那大半碗米饭装进钱袋中,放到左手衣袖中,然后大声道:“我吃好了,你们把碗筷拿走吧。”

  一个奴仆进来收拾碗筷走后,门外还有四五个立在那儿,福盈对他们招招手,“有东西要给你们,进来一下吧。”接着用右手衣袖拂动着桌上的碎银子,“咣啷啷”一片响声,听上去竟有几分悦耳,“在这儿也用不上,你们拿去分了吧。”

  几个奴仆面面相觑了片刻,皆摇头。

  拉着福盈充分发挥了自己伶俐的嘴皮子,让众奴仆分了这些钱,同意自己去花园走半个时辰,他们则不远不近地跟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来到花园以后,他的右手悄悄伸进左边衣袖中,摸出一小把米饭,撒向旁边的花丛中。突然想到如果颜色鲜艳的花儿,有饭粒落在上面,是会引起注意的,于是专门挑选浅色或者白色的花朵往上撒,还故意撒在花盏中,当然了,他的动作做得又隐蔽又微妙,那些跟着的人只看到他蹲下身来,轻抚着花儿或者闻着花朵上的芳香,即使有时候动作有点奇怪,但料想在四五人的眼皮底下,他耍不了什么花样,也就由着他了。

  福盈听到身后的不远处,“嗖嗖”两下,有鸟雀飞落下来,接着是“嗒嗒嗒”一片响,那是鸟儿啄食的声音。他心下大喜,这便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知道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片段,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应该会得救。

  而紧接着,那几个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宫人,亦发现了飞在花丛里啄食的鸟儿,米饭单独放置时其实有一点味道,但在花园里铺天盖地的花香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奴仆们当然不知道鸟儿吃的是饭粒,还以为像从前那样是吃花儿或者花蜜的,他们急忙喊着几个花匠的名字,“你们又偷懒去了,好多雀儿落下来吃花啊,王宫里的花如此名贵,都被雀儿吃了,你们又要遭殃啦。”

  喊了不多时,几个花匠匆匆拿着竹竿出来驱赶着。

  趁着花匠们挥舞竹竿高喊着驱赶鸟雀时,福盈转了两个弯,又开始撒着饭粒,于是那一拨鸟儿被赶走以后,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有鸟儿落下来啄食,越来越多的花匠听到叫喊声跑出来,轻轻驱赶着鸟雀。趁着热闹又混乱之际,福盈环顾了一下,好像没有绿丝的身影,摸了一下左袖中的钱袋,还有小半袋米饭。

  他顿时紧张起来,如果把这些米饭用完了绿丝还不出现的话,估计就没戏了。

  福盈走到那一小片山茶花边,洁白如玉的小花盏甚是可爱,他定了定神,将最后一把米饭撒在了花丛里。然后信步往旁边走,大约二十步之后停下来,干脆坐在一株小果树下,看了一下,可以清楚地瞧见那山茶花地的一切情况,然后对那几个宫人说道:“我走累了,要坐在这里歇会儿。”

  人影憧憧之中,一个单薄消瘦的身影出现了,黑色长发如一匹黑缎垂到腰间,头上仅仅绑着一根浅绿色丝带,在她轻轻挥舞竹竿驱逐鸟雀时,那一丛长发飘摇如水里游弋的长长海藻,无论此刻聚集着多少人,无论场面是何等的嘈杂,福盈一眼就能够认出那个人来。

  是绿丝。

  她负责驱逐那一片山茶花的鸟雀,她的动作很轻柔,因为害怕竹竿点伤了花盏,其实鸟儿也没有那么难缠,竹竿挥舞几下,叫喊几声,多半就会飞走的。而福盈费了这么多劲,就是想引出绿丝来。

  他迅速站起身来,朝着她走过去。

继续阅读:第二十章 一夜棋局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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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城织雪,有士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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