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余年一退再退,傅时遇步步紧逼,直到她脊背抵着墙角,墙壁上的油画在头上投下一方阴影。
傅时遇双手将她困于墙间,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她,话语从齿缝间挤了出来,“我刚才的话还没说话,你就转移话题。现在我要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任余年被他瞧得昏沉沉的,下意识问:“什么?”
傅时遇唇角扬起了一丝浅笑,像是刻意提醒她似的,咬牙道:“我说,连我都不相信我的人品,所以——”
任余年哆哆嗦嗦地听着,唇畔却被他轻轻咬住,小心翼翼地厮磨着。这一次他似乎极有耐心,像是在品尝糕点般,慢悠悠地边闻边咬。
说是咬,其实只是稍稍用力地用唇瓣碾动,一点都不疼,反而叫她全身都生出一股酥麻的颤动。
任余年想要逃跑,却又被困在角落里,动弹不得。
傅时遇纠缠好一阵之后,才舍得放开她,在耳边一字一顿道:“所以我要吻你。”
原来他所说的自制力只是吻而已。
任余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这失落莫名其妙。任余年,你什么时候这么污了?
撇开那些情绪,任余年推了推傅时遇,力道不大,却一下子将他推离开来。傅时遇背过身子,往阳台那边走去,声音在室内清晰入耳:“快去洗澡,明天你还要工作。”
任余年没有注意到傅时遇的异样,点点头就走进了浴室。
傅时遇半个身子都撑在窗台上,低头凝视着脚尖,某处的异样在夜色下并不明显,却足以让他心潮澎湃。
正常的生理现象,在喜欢的人面前,竟是每一刻都如此难熬。
浴室内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那晚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只是当时他找了理由出去门,如今这样近在咫尺的感觉,让他生平头一次感到煎熬。
任余年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傅时遇已经不在客厅里了。
房间内的灯亮着,从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来。
“我洗完了。那个……你睡了吗?”任余年敲了敲门,房内半点声响都没有。
大概是睡了吧。
任余年想,她小心翼翼地将吹风机放回抽屉里,将要换洗的衣物分装好后,才蹑手蹑脚地关了门。
耳朵贴在墙壁边上,冷得她一阵发颤。
任余年的身心却从里到外都是暖的。
傅时遇,今天你欠我一个晚安吻哦。
做完这些,任余年才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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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任余年就起来洗漱完毕了。
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因为隔得很近,所以时间非常充裕。任余年从楼下的包子铺买来早点后,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叫他起床。
难得放假,睡个懒觉也要被人吵醒,即使是吃早饭应该也会比较头疼的。
可是手中的蒸饺就要冷了,虽然说可以之后用微波炉再加热,但是新鲜的总要好吃些。任余年伸出手,刚准备敲门,客厅门的锁孔就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傅时遇提着两袋豆浆站在门口,和任余年面面相觑。
良久,任余年才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很早。大概六点。”
傅时遇将早餐递给任余年,她打开包装袋瞅了一眼,“你怎么跟我买的一样,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地给彼此买了早餐,然后发现多了两份?”
任余年:“……”
“没事,中午也可以吃嘛。”任余年找了个借口,看着时间,吃完之后就匆忙往饭店跑去。
傅时遇送她到了饭店门口,便离开了。
临别前,他忽然问:“你的电脑还放在饭店的吗?拿给我,顺便帮你拿回去了,晚上过来吃饭。”
任余年想着还有两天兼职就结束了,便跑进去抱了电脑出来。难怪他送她过来还要背个包,原来是一早就想好了?
任余年正猜测着,傅时遇就揉了揉她的头发,在耳边低声说:“好好工作,晚点回去辅导你。”
一整个早上,任余年都没想明白,傅时遇的话中怎么仿佛带了股醋味。
忙完上午的事情后,邵严过来找任余年统计上午的清单。末了,他拿出一盒巧克力塞给任余年,腼腆地不敢看她,匆忙说:“小年快乐。”
任余年:“小年快乐!”
她注意到了,邵严只给她准备了礼物,若是普通朋友来说,林姐也算是她们整个年龄层的,而邵严却没准备她的。
不论邵严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份礼物任余年都不能收。
这段时间他总是耐心地帮她解决问题,任余年光想着他是傅时遇的室友了,也就没有考虑其他的。
任余年将礼物推了回去,脸上扬起笑容,平静而客气道:“师娘最喜欢巧克力了,就算要送礼物,也应该先孝敬长辈才对。不过你的心意我领了,小年快乐!”
邵严拿着那一盒巧克力,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面色闪过一丝尴尬和失落,眼睛眨动了好几次,却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不管不顾地将巧克力放在桌上,带着几分任性的语气说:“不仅仅是小年快乐……这是我对你的心意,希望你能够明白。”
他都这样直白地表达了倾慕之意,任余年便更不好再和他有什么交流了。
她礼貌地笑了笑,看了看窗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忘了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邵严听完,有些激动地捏紧了手中的巧克力,“是傅时遇吗?”
他竟然知道?
任余年顺着台阶就下了,“嗯。”
邵严双眉紧皱,下唇咬了又咬,像是在极力隐忍心中的愤怒。最后他只是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哑声道:“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任余年,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别落在恋爱的泥沼里,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任余年有些不悦:“他是我男朋友。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整个下午,邵严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可能是怕相处起来会尴尬,任余年总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了。
师父因为要提前回老家,所以当晚决定加班到十点。次日就放假,但工资照发。
可能是小年的原因,聚餐的人特别多,任余年在厨房根本忙不过来。
终于忙完了准备回去时,傅时遇说要过来接她。
餐厅内,邵严还在打扫卫生。任余年不想同他再呆在一起,就告诉傅时遇,在路上的银行门口等他。
路人的行人很少,偶有一家人在路上放着小鞭炮的,她并没有停留,前方那条路路灯比较暗,任余年走到那里就停下了。
身后一阵黑影闪过,任余年就被一个力气奇大的人拖到了墙角。
那人禁锢住了她的双手,动作极其粗鲁。
任余年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大喊救命。
“救命!救命!”
她声嘶力竭的两声呼唤在空荡的街道上,响声格外明显。先前那一家人也渐渐远去,鞭炮声传来,很快淹没。
任余年见求助不行,便伺机准备逃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理智:“我的挎包里还有三百块钱,和一部用了将近两年的手机,如果你是打劫的话,就都拿去吧……我这么晚才回去也是为了在饭店做兼职,想要很多钱是不可能的……”
那人似是冷笑了一声。
任余年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那人的五官轮廓渐渐显现出来。
他将任余年抵在墙边,见她并不挣扎了,又后退了一点,质问道:“我看起来很像是抢劫的吗?余年,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小心点。要是真碰上了坏人,你该怎么办?”
“你是……?”
是邵严!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再加上刚才视线模糊,情况又紧急,任余年一时没认出他。
只是认出来之后,危机感反而上升了。
他上午才向她说过那些话,她委婉地拒绝了他。都说失恋的人容易情绪失控,如果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任余年才是那个最惨的受害者。
她强装镇定地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你啊!我马上就回去了,这条路很近的,傅时遇一会就来接我了,谢谢你的关心。”
邵严发出一声低吼:“又是他?”
不知道是那句话激怒了他,邵严竟陡然靠近任余年的脸,呼吸喷洒在她鼻前,两人间的距离相差无几。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像一个巨大的黑洞,激动、疯狂与挣扎的情绪在里面浑浊不堪,像是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即将爆炸的姿态,只需要一根小小的火苗,就足以引爆。
任余年屏息凝神,不敢再说话。
邵严的手忽地抚上她的脸颊,在上面游离摩挲,最后停留在唇边。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任余年,你知道傅时遇除了男神的称号外,还被称作什么吗?”
不等任余年回答,他便兀自笑了一下,“渣男战斗机。”
“他从不怜惜女孩子的爱意,总是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从来不管对方是谁,性格如何,因为对于他而言,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关系,都是无所谓的。”
“他班上有个大一的女孩子喜欢他,他当众拒绝了。那个女生脸上有一块小小的胎记,平时总是用头发挡住,偏偏那天,傅时遇拒绝了她,还羞辱了她一顿,没多久那个女生就退学了,后来就自杀了。学校念他是个人才,替他把这些肮脏的事给压下,才会有像你这样的傻女孩,前赴后继地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