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再次施法,一道铁笼从天降落,将昏迷中的秦淼淼关了起来。
诸犍见状,立即暴躁地叫了起来:“无尘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你只是要将秦淼淼留在仙岛上,并且你答应我要治好她的病的!还有,你说你会放了白泽哥的!”
“兽就是兽,愚不可及!”无尘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未再理他。
“你……”诸犍怒得青筋凸起,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你这个坏神仙,我要杀了你!”诸犍以极快的速度幻化成了兽身。他龇牙咧嘴,一脸凶相,飞快地冲向无尘。
“聒噪!”无尘自然是不将这样一只异兽放在眼里的,他手心一动,口中念了个咒语,立即便出现了另外一个铁笼将身形的诸犍绕绕困住。
“不准伤害本宝宝的诸犍和白泽哥哥!”从天边传来了一道满是稚气的女声。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蓝色蝴蝶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飞来,在她的背上,还坐着一脸担忧的艾钰轩。
两人一落地,南海蝴蝶便迅速地朝无尘攻击去。
“又来一个送死的!”无尘不屑一顾地施了个法,南海蝴蝶的身体变自动飞入了关押诸犍的那个铁笼之中,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难以逃出。
“小蝶,你怎么也来了!”诸犍问道。
“本宝宝早就看出你这混蛋不对劲,所以我是跟着你过来的!没有想到,你真的背叛了淼淼小姐姐!”南海蝴蝶气得在诸犍的背上咬了一口。
秦淼淼昏迷,白泽受伤,而南海蝴蝶和诸犍都被关押了起来。见到这样的情形,艾钰轩的双眉之间出现了一些褶皱,他暗暗攥起了拳头,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看到这样的一幕,白泽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消失殆尽,他未来说话,狠厉的眸直勾勾地瞪着无尘,若是眼刀子可以杀人,无尘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我已经替你将你的这些猪队友关起来了,现在,你是准备自己剜心,还是想要你的宿仇九婴再剜一次你的心?”无尘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将那上面任何一丝褶皱抚平。
白泽的面前幻化出了一把闪烁着红光的桃木剑,正是那日刺伤秦淼淼的那一把。桃木剑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剧烈地颤抖着剑身。它猛地飞起,被白泽一把抓在手心之中,可就算如此,它的抖动还是一刻也未停止。
“这把桃木剑已出鞘,便一定要吸食足够的心头血才能回鞘。上一回,秦淼淼舍身代替你受了一剑,这一次,你若不自己动手,那么替你受刑的就只有你在场的这些朋友了。考虑清楚吧,白泽!”无尘的嘴角噙着冷笑,身形一变,化作一缕白烟飘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满是担忧地盯着白泽,生怕他会为了救他们而做了傻事。
“白泽哥,痛痛快快地往我的胸口刺一剑吧。是我对不起你和秦淼淼,就让我代替你受这一剑。”被铁笼困住的诸犍朝着白泽大喊,他的声音里满是歉意。
“不,白泽哥哥,反正我又傻又没用,你还是给我来一剑吧,就算我死了,也不至于连累你们!”南海蝴蝶话未说完,眼泪已经下来了。
“不行……小蝶蝶,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了了!”诸犍深情地看着南海蝴蝶,痛哭流涕。南海蝴蝶听了他的这番话,亦是感动不已。两只身形奇异的异兽紧紧抱在一起,虽说气氛煽情,但画面却十分违和。
白泽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铁笼之中昏睡不醒的秦淼淼身上,那深深的眼眸一刻不离,眸中的不舍化作一团薄雾笼罩着。
“淼淼……就拜托你们了!”白泽的声音十分低沉,仔细回味仿佛能够感受他的悲伤和留恋。
白泽话音刚落,手中的桃木剑已经刺入了他自己的心脏之中。源源不断的鲜血喷涌而出,在他的白衫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花。他忍着剧痛,将五指插入伤口之中,拔出之时,手心之中已经多了一个缺了一角的心脏。
白泽一脸苍白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残缺的心,又将视线挪向了秦淼淼的身上。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滑落,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却难以分辨那到底是汗痕还是泪痕……
淼淼,再见了……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恢复平静。你不会再因为我而陷入险境,我将彻底从你的生命里退出,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这一颗心是因为你才长成,虽然还未完成,却是用了我毕生的深情。也许,我会死;或许,我会再次变成无欲无求的兽神。但无论我如何,只要你安好,一切便都值得。
谢谢你,让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
剧烈的痛疼又心口传向了全身,侵蚀了他的理智,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安详沉睡着的秦淼淼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耳边诸犍和小蝶的哭声也渐行渐远。
他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含情脉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秦淼淼的身上。他缓缓地闭上了眼,世界顿时变得漆黑、安静,恍若一切都终止了一般。
“你这又是何苦呢?”艾钰轩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仙岛之上不分昼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一模一样的光景,没有一丝变化。在一条细细的河流岸上,一个白衣白发的男子盘腿坐着,目光看向远方,一动不动,宛若一个白色的石雕一般。
艾钰轩迈着缓慢的步伐走进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却透着一股清寡之气。
“他已经剜心了?”无尘仙人并没有回头,却也知晓身后之人是谁。
“嗯。”艾钰轩在他身后驻足,看着无尘的背影说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扰白泽变成人?”
“怎么?心软了?一万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无尘微微侧过脸,对艾钰轩的问话表示狐疑。
“我恨白泽,一刻也没有改变过。就算他今天死了,我也不会有一丝心软。我只不过是疑惑,你身为仙岛众仙之首,法力深厚,为什么偏偏容不得一个一心成人的白泽?”
“呵……”无尘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会儿艾钰轩后说道,“看在你也算是我的同盟的面子上,我就告诉你原因。我之所以容不得白泽,是因为在两万年前,我就已经知道了白泽是我的克星!”
“两万年前?”艾钰轩表示疑惑,“那时的白泽恐怕还未出生。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的幻明宝镜可以知道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并且有唯一一次预测未来的能力。两万年前,我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同时拥有七情六欲和永生的想法,所以我利用宝镜预测了我的结局。我眼睁睁地看到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白泽以异兽最普通不过的一击毁去了我的万年修行,并让我灰飞烟灭。我有想过要杀了白泽,可是无大过者的鲜血会损坏我的仙根,于是,我用五百年前的时间培养了一批为天命兽神而存在的兽灵人,利用他们替我找到那只克我之命的小小异兽。”
回忆起往事,无尘的脸上多了一些复杂之色:“万渊神阵是以兽灵人的骨血做成的,若是白泽闯过了这关,我便许他当上真正的兽神,同我一起享受永生,而代价,不过是他的一颗七窍玲珑心;若他失败,那便是死在兽灵人的手中,于我也没有半点儿损失。”
“难道你就不会在这过程中会有意外发生吗?难道你的不怕白泽有了兽神的力量以后会反击于你吗?”艾钰轩的语气中多了一些愤慨。
“怕……我当然怕!”无尘说道,“所以在他闯阵之日,我故意放你入阵,让你亲自吃了他的那颗心脏,以绝后患!”
“你也是神,也是没有心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是什么让你萌生了这样的欲望?”
无尘忽然长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看向无边无垠的天空,没有了焦距看起来有些呆滞。无尘若有所思地说:“或许,我和白泽一样都是一个执念太深的人吧!我活得太久了,久到忘记了在我还是一个人类时的名字,忘记了我的亲人、爱人。就算是没有了心,可我的骨子深处依旧是不甘平淡的。仙岛……太过平淡了……”
“因为你的不甘平淡,你便利用别人的七情六欲来助长你的心?”艾钰轩嗤笑了一声:“原来,万年前的你,就已经抛却了神的大道。不管是什么时候,人兽两族不过都是你玩弄于掌中的棋子罢了!”
“自古胜者为王,我作为仙岛万仙之首,拥有无上的法力,自然有安排失败者命运的权利。我可以给白泽永生,也可以像踩死一只蝼蚁一样踩死他。不过,我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小小白泽竟有如此的执念可以让他重新长出那颗心来,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不会再给他重新找回心的机会!”无尘的话音刚落,扬起的唇角中噙着令人难以捉摸的阴狠。
艾钰轩的眉头顿时蹙起,他已经理解到了无尘的话中之意。他半眯着眼睛,语气中多了一些强硬的东西:“你想对秦淼淼做什么?”
“你说呢?”无尘轻嗤了一声,“白泽最大的弱点就是秦淼淼,而他是否能够重新长出心脏的关键也在她的身上。只要秦淼淼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么白泽的被挖去的心便是彻底断了根!”
无尘知道艾钰轩的心也在秦淼淼那个丫头的身上,可他却根本不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艾钰轩放在眼中。几万年来,他唯一顾虑的便是拥有七窍玲珑心的白泽,而眼下他的克星已经解决了,他便更不将这世间的任何人放在眼中了。
听到这话,艾钰轩的身体剧烈地震了震,他重重地握紧拳头,却不得不极力压下自己此刻心里的愤怒。平整的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几道带着血迹的指甲印记留在了他的手上,可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疼,因为现在,唯一能够让他疼痛的也只剩下秦淼淼了。
“淼淼,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先于我死!”艾钰轩在心中想着,与此同时,一个念头悄悄涌现在了他的头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