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人叫周会廷,年纪实在看不出来,因为他做过了整容,不管微调还是大整,都会对年纪造成迷惑性,到目前为止,他表现的还算可以,不慌张,也不算无智。
喻袅袅大概能猜出他私藏了什么东西,因为找遍了老李的房间,喻袅袅也没找到她给老李的那幅图。
更何况……老李刚刚才拿到这个线索,肯定会专注的研究,被炉上的东西,十之八九就是就是那张纸了。
这新人一开始可能也动摇过,但喻袅袅和傅清也曾碰过这张纸,他们没死,想着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事,只是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嘘,你们先别说话,听……”傅清离门比较近,他忽然指了指外面,“有人在唱歌。”
好像真的有人在唱歌,是个细细小小的女孩儿声音,唱的是,“你猜我要干什么?你猜我喜还是悲?你猜谁是姐姐谁是兄?”
反反复复就这三句话,而且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要不是声音细嫩,就真是魔音穿耳,难听的要死要活了。
喻袅袅给它唱得犯恶心,对着门口道,“现在是要唱死个人吗?”
“……”那声音中断了一下,又哼着歌,颇为不高兴的远去了。
众人佩服的目光都聚拢到喻袅袅的身上……讲真的,要不是喻袅袅这句话,这声音就算唱上一整天,他们也不得不听。
喻袅袅的胆气虽然很足,但心里却有了另一重的疑问——
刚刚唱歌的是个小女孩儿,如果不出所料,这歌里的内容就是任务,可里世界中,能布置任务的只有雇主……难不成它其实就是雇主?
怎么颠来倒去脱不开这个问题?
既然雇主已经给出了任务,接下来就要解决,大部分人以为这就够了,谁知没过多久,又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就站在走廊上,蒙着眼睛赤着脚,它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五趾印,而这些水印的颜色逐渐加深,到最后,竟变身成了血一样的黑褐色。
除了喻袅袅和傅清,其他人都不知道这小男孩是怎么来的,可喻袅袅就算知道,却也不明白他为何此时出现。
而且,更出乎预料的是,这小男孩也给出了一个任务,“陪我玩,陪我玩,抓到一个算一个。”
两个厉鬼并不让人惊恐,因为有些老人别说见过两个厉鬼,就是十几二十个也不奇怪,但两个雇主……就不一样了。
雇主在里世界是畅通无阻的存在,他们只要接受规则的管束,而这个规则又给了他们相当大的空间。
同时,他们又相当于每个小世界的创世主,只要他们想,要杀多少人都轻而易举。
“不可能的,雇主只有一个,”人群中传来了质疑的声音,“而且这男孩说的根本不是任务!”
“哈哈,找到啦。”那走廊上的男孩已经失去了踪影,谁也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待回过神时他已经拿着屠刀,趴在了说话人的身上。
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喉咙就被扎破了,血喷涌而出,瞬间浸润了整个地板。
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四周却一片死寂,老手捂着新人的嘴,力求半点声音都不发出来。
这是一场游戏,所有听到它说话的人已经在那时跟雇主产生了联系,由刚才的形势推测,雇主的眼睛上蒙着白布,只要不发出声响,不让它找到方威,就可以躲过一劫,反之……地上的尸体还没凉透。
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的时间进入了下一个流程,且更加凶险了。
新人们大概是已经麻木了,居然没有显出更多的反应,大家沉默着将地上的尸体收拾了,还有胆子稍小,怕不经意间发出声音的,用胶带封住了自己的嘴。
那男孩已经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不过谁都知道,稍微有点动静,他随时都会上门来。
生魂者们知道这件事,明显那些旅人们不知道,又或者虽然知道了,却不明白什么意思,短短半日的时间里,原本热闹的温泉旅馆已经变得毫无人气。
到处都是血腥味,尸体已经处理不过来了,就连温泉都变成了血池,傅清不得不将被套剪碎,给自己做了个口罩,不然他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他们从老板那里弄来了纸跟笔,以此代替说话,就算真的避免不了要开口,也会事先压低声音,几乎耳语。
“我们以为那男孩是雇主……会不会判断错误啦?”傅清在纸上写到,“他给出的任务确实不太像任务。”
“不……他是雇主,只不过他给出的任务是被动的,我们现在正被动的参与进了这个任务当中。”
喻袅袅没想到两个月生魂的世界竟然会这么难……当然,这也能解释,当这个雇主没有被放出来的时候,难度其实一般。
“如果沉风在的话,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喻袅袅不得不这样想,虽然她是被误导的,但也确实犯了很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几乎不能弥补。
但同时,这个错误也必须有人去犯……因为不满足两个雇主的任务,他们永远也离不开这里。只不过喻袅袅是个倒霉催的,偏偏撞上了,就跟责任似得。
也幸好喻袅袅天性豁达,没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要不然随时可能是个团灭的结局。
“唉”喻袅袅叹了口气,脑海中反复播放着那首魔性的歌,“你猜我要干什么?你猜我喜还是悲?你猜谁是姐姐谁是兄?”
第一个问题太难了,喻袅袅决定先解决后两项,至少可以规避两次致命的危机。
“走,我们去温泉池。”喻袅袅没有用纸,她带了手机进来,把字打出来给傅清看看就够了,又快又方便。
喻袅袅所说的温泉池是上次死过人的温泉池,略粗的丝弦密布着,但比大厅和房间里安全……至少看得见。
而且这处地方也是破绽最多的……喻袅袅实在想不通,那小女孩用傀儡丝杀人杀得异常娴熟,为什么偏偏在这儿转变了思路,忽然暴露出自己来,实在多此一举。
“站远一点。”喻袅袅还在走了廊上,傅清快她两步,这孩子越来越积极了。
“啊?”傅清几乎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这一退才发现,走廊尽头的门洞像是划分出一个景来,温泉假山被框在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些丝弦跟死人。
而此时天微微有些暗,却有灯光困在丝弦当中,从喻袅袅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竟似个太极图。
“又是一个太极图?”喻袅袅纳闷,“难不成这雇主竟是个修道的,没完没了。”
他们都将鞋子脱了,不管说什么话都将声音压得很低,两个人勉强能够沟通……傅清还加上了很多肢体比划。
傅清摸着下巴,忽然在喻袅袅的耳边道,“这女雇主是不是还有别的话想说啊?”
喻袅袅也觉得很奇怪,如果只是单纯的利用,那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除非雇主还有什么目的。
她的心忽然紧促地跳了一下,“要是两个雇主之间也有矛盾呢?”
“陪我玩……陪我玩,你们都躲在哪里了?”
喻袅袅才想到一点关键,寂静的走廊上就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她立马拉着傅清往走廊的阴影处一躲。
肯定是他们刚刚的动静将这个祖宗招来的。
傅清连呼吸都屏住了,他抓着喻袅袅的手臂,指尖无意识的缩紧,而这阴影没能保护他们太久,那小男孩的脸上挂着一个龇牙咧嘴的古怪笑容,眼睛虽然被蒙住了,却仍一步步地靠近喻袅袅他们。
厉鬼身上特有的阴寒跟尸臭味侵入呼吸中,喻袅袅神色一肃,知道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守株待兔从来不是她的风格……主动招惹雇主才是。
“待会儿我喊一声跑,你就头也不回的往温泉方向跑!”这么近的距离,喻袅袅又是用气声说的,自然只有傅清听得见。
傅清想问,“我跑了你呢?”
但他又知道自己道行差得太多,操心无益。
男孩已经越来越近了,他像是在戏弄猎物,竟然是从一侧走近阴影的,喻袅袅的左手边简直空门大开。
“跑!”喻袅袅一声令下,傅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他甚至能感受到尖刀掠过脑后的微风,随即后肩胛骨一疼,像是被什么扎中了,但男孩并没有追上来,他应该是被绊住了脚步。
也就在傅清逃出生天的一瞬,喻袅袅发出的声音就成了雇主的攻击对象,她虽然足够灵巧,能够从男孩的头顶上翻开……但厉鬼的速度,又怎么是喻袅袅能够比的。
死亡离她咫尺,所以喻袅袅只能赌一种可能性。
傅清躲在丝弦的下面,他的后背已经被血濡湿了,还不敢拔刀,现在拔刀,他必然失血过多,不过刀捅得不深,也不在要害,所以傅清的命是保住了,他现在更多的是疼和担心。
毕竟,傅清不知道喻袅袅在此之前,已经招惹过多少雇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