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你要怎么做?”沈沉风问。
“先不打草惊蛇,”喻袅袅将红豆装回盒子,但这次,她却将盒子装进贴身的口袋里面,随时带着,“能够看得见她,总比再弄丢了好。”
“可是一个记不住的人,你要怎么留意她?”沈沉风继续追问。
“我见她一次,就往掌心掐一次,然后将掐痕记下来……疼是疼了点,但我也没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喻袅袅苦笑着,“尽量去做吧,总比屈死强。”
找到了厉鬼,接下来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
今早连续死了两个生魂者,但杀人的凶手却隐而不发,要是时间限制一过,他肯定还会继续杀人……
每次两个,试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赌上这一把。
所以除了喻袅袅,别的人也在试图揪出暗中的凶手,喻袅袅稍微慢了一步,她干脆放弃了抽丝剥茧,决定去截获一点线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蒋雅园下手。
蒋雅园这个人毛躁粗心,但多少也有点本事,还有点运气,不然以这咋咋呼呼的个性,也活不到现在。
喻袅袅找到他的时候,蒋雅园正蹲在祭祖用的台子前,手里拿着小铁锹,正在挖什么东西。
昨天这台子还没搭完,只出来了一个骨架,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样子。
这祭台很漂亮恢弘,上面描绘着各种血眼图腾,应该早有流传下来的搭造图纸,所以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
喻袅袅在这周围闻到了极为深重的腥臭味,甚至比纯血还要恶心点,像是化脓之后的秽物,蒋雅园倒也讲究,挖东西的同时,还把口鼻捂上了。
自从他的搭档死后,蒋雅园的性子就安静了不少,虽然他那一头鲜艳的绿头发还是有点扎眼,充满了中二气息,但至少不在外面勾三搭四,跟个开屏孔雀一样了。
“小美人,你怎么来了?”蒋雅园开口,还是一样的没正经。
他已经挖了不少土,形成一个深而不宽的小洞,小洞里的土壁渗出了鲜血,汩汩倒灌,喻袅袅便跟着站在旁边往里瞧,“没办法,看你可怜,想救救你。”
“……”蒋雅园眼神一瞥,心想着“小美人果然牙尖嘴利,来蹭经验还这么理直气壮,说不过说不过。”
“你挖到什么了?”喻袅袅不敢靠的太近,这股味道不仅刺鼻,还熏眼睛。
“你自己看吧。”蒋雅园将洞里的东西用铁锹铲出来。
那是一个个的眼球,有完整的,也有残缺的,蒋雅园第一次发现时,也给吓了一跳,差点没屁滚尿流地爬回房里。
到现在,他也习惯了,不就是眼睛吗?他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在乎这个?
“……”一个五寸左右的洞里就有数颗眼球,这祭坛周围得埋了多少这种东西?喻袅袅一时沉默。
“小美人,咱们不说疯话,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蒋雅园将铁锹插在一边,“我知道你这种人,你心里有那个姓沈的,所以来找我肯定是利益关系,姓沈的样样强过我,我又不会下降头,等不来小美人的回心转意。”
“……”怎么之前不知道蒋雅园这么会说话来着?
“我想找你帮个忙,帮我找一找今天凌晨杀人的凶手。”喻袅袅答道。
沈沉风去走另一条线了,他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寻出短时间保命的办法,所以两人分头行动,而据喻袅袅所知,蒋雅园是朵绿色的交际花,刚来第一天,他就把所有的生魂者都撩了一遍……虽然结果不是很好。
蒋雅园了解这些人,而喻袅袅只知道个名字,要想找凶手,还非得这朵交际花不可。
目前生魂者只剩下了七个人,除去喻袅袅、沈沉风、蒋雅园和于南桐,余下的三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于南桐手上只有一个青盒子,但喻袅袅想了想,还是把他的嫌疑加上了……谁知道这个老狐狸有没有骗来另一只盒子。
“最有嫌疑的是这个李诚。”蒋雅园道,“你可能不知道,李诚是个老手,但他没有搭档……而且这几天,他完全没去找过线索,都是窝在房间里。我觉着吧,看见人死,他还挺高兴的样子。”
喻袅袅对这李诚的印象,仅停留在面熟的基础上,根本没打过交道,而且就像蒋雅园所说,李诚对出去的线索不感兴趣,喻袅袅都没在村里碰见过他。
喻袅袅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想当年,她也是个交际花来着,有了沈沉风就堕落了,连这些可疑人选都不去勾搭琢磨了。
“别的人……”蒋雅园皱着眉回想了一下,“表现特别正常也特别中庸,当然除了于南桐那个咋咋呼呼的死老头。”
确定了目标,喻袅袅的手就痒了起来,要检查人是不是李诚杀得,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偷出他的盒子查看一下就好了。
喻袅袅早前就发现,倘若要用豆子杀人,就要在豆子上做出花样,或刺或捻……而且一定要在盒子里完成,倒出来之后,这些豆子就成了寻常之物。
喻袅袅之前曾经落了一颗在地上,皮被砖石地磕破了,可转眼那颗豆子又完好如初……并未出现什么流血事件。
由此可见,豆子跟盒子是一套,缺一不可。
而在盒子里完成杀人的动作,盒子里必然会留下一些污渍,可能是划痕,也有可能是浆汁。
“可是小美人儿,李诚这个人虽然不高不大的,但是看着精瘦,全身都是肌肉,你从他身上顺东西……可真的行?”
蒋雅园上高中那会儿无所事事,也混了什么街头小帮,学了点小技术,可这技术也只能偷偷那些初高中生,还得是毫无警觉地,但凡对钱包手机上点心,他就不敢乱摸,有次还差点被抓住了。
所以蒋雅园不相信,就喻袅袅这模样的,能去偷杀人犯的东西。
“我又不是为你偷得,你操什么心啊?”喻袅袅老大不客气,“你放心,我两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蚂蚱,有福同享,有难让你先跑。”
先让蒋雅园跑三十九米,然后自己抡着四十米的大长腿跨过去,美滋滋。
当蒋雅园敲动李诚房间的门时,他的心里还在忐忑不安,以至于一头草原差点薅成不毛之地。
李诚的房间中很暗,四面窗户包括门都封得严严实实,可屋里也没点灯,蒋雅园的眼睛晃了一下,李诚就到了他的面前,连个往屋里瞟得机会都不给他。
“做什么?”李诚的模样不像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很普通,甚至有点斯文,但阴郁的性子却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一眼,就把蒋雅园吓怂了。
“也……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蒋雅园赔着笑,“我可能发现了一点线索,想找大家一起去看看。”
“不感兴趣。”李诚相当干脆地拒绝完,又道,“别来烦我。”
“……”蒋雅园第一次遇到对线索这么不在乎的生魂者,还好他经年扯谎扯出习惯了,震惊的情绪还没下去,下一句话又涌了上来,“祭坛那边都是些死人的眼珠子,可怕的很,我不是实在挖不下去了,才想找个人一起壮壮胆吗?”
李诚开门得手顿了顿,忽然问,“在哪里?领我去……别带其他人。”
蒋雅园本来就是借口诓他出去的,自然不想带其他人,刚好李诚这么一说,他赶紧应了。
只是蒋雅园的心里有些发毛……他总觉得这位李诚对眼珠子的感兴趣程度,超过了正常人。
“……”喻袅袅探身在漆黑的房间里,她是从屋顶进来的,三片瓦的宽度就足够她委身了,只是房间中没有任何光亮,更何况李诚这种人,肯定将东西藏得严严实实,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
当然也不排除李诚将匣子揣在身上的情况,不过他要是揣在身上,喻袅袅只要撞他一下,十之八九准能偷到手。
蒋雅园那边使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李诚叫出去了十几分钟,他总觉得这些时间不够喻袅袅“作案”,以至于李诚回到房间时,他还在外面闭着眼睛祈祷着,“小美人,你以后的在天之灵可别怪我,蒋哥真的真的尽力了。”
“知道你尽力了。”喻袅袅忽然从他背后出现,吓得蒋雅园差点没屁股蹲儿坐地上。
“小美人,你得手了吗?”蒋雅园擦擦眼睛,确定是喻袅袅后,赶紧追着问。
“得手了,而且,我确定这人是个变态,给他一个条件,他肯定会将我们都杀了……可这件事,不是他干的。”喻袅袅的掌心躺着几颗暗红色的豆子,又道,“不过以防万一,我把红豆全换了。”
不是李诚,那还有三个人……蒋雅园看着偏中的日头,觉得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倘若再找不出凶手,谁知道下午会不会死人?又会死几个?
祭坛边上那么多双新鲜的眼球……纵使将现有的尸体加上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剜了眼睛,也不会积累下这么多……所以,这些眼睛,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