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住朱泽安后,柳姑娘稍顺了一口气,方才她走到楼梯口时,突然听见宁欢的喊声,便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便转了身回来,而那家仆又多加阻拦,她更觉得事有蹊跷,循着宁欢时不时发出的喊声寻来,踹开房门,没想到竟然是朱家的人对宁欢下手。
“柳姑娘救救贫道!”宁欢看着柳姑娘,极其不要脸地喊出来。
柳姑娘走到宁欢身边,疑惑地瞥了宁欢一眼,想起先前所谈及的“演戏”二字。
“放开我!”朱泽安被柳姑娘的藤蔓缠绕得不得动弹。
一旁的朱放见朱泽安被束缚住,亦不敢轻举妄动。
“朱二老爷,”柳姑娘看向朱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方才听闻宁道长的喊声,才前来此处。”
朱放沉着的脸稍稍松下:“啊这个,柳姑娘,这都是误会。”
“对啊柳姑娘,这都是误会。”朱泽安附和道。
“误会?”柳姑娘惊讶了一声,她走近朱泽安,仔仔细细将他的脸瞧了一遍:“不是误会!”她突然看向朱放,“朱二老爷!前些日子里,就是朱公子轻薄了我的朋友,宁道长说了,会替我教训他。”
宁欢:“……”他抬起头,大声说道:“没错!柳姑娘,他不但不承认还趁机用这不知道哪来的歪门邪道困住贫道,还说了轻薄文鲤姑娘是文鲤姑娘的福气!”
朱放怒道:“休要胡言乱语!”他不明白,这宁欢演的又是哪一出?而这柳姑娘,究竟惹不惹得?
“柳姑娘,你救救贫道啊!”宁欢又央求了一遍。
“朱公子,你就解开吧。”柳姑娘看向朱泽安。
“哎呀柳姑娘,你就行行好,放过犬子吧。”朱放上前,揣测着柳姑娘对方才的事情是否知情,毕竟朱梓从她身上什么也探不出来。
柳姑娘抬眼看朱放:“朱公子轻薄我的朋友,使我的朋友蒙屈,这笔账怎么算?”
朱泽安看着藤蔓缠绕在他的身体上,欲要爬上他的脸,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你这个妖女!快放开我!”
柳姑娘猛地回头:“叫我?”
这时宁欢抬起眼皮,隐隐约约可见朱放眼中的杀意,他对柳姑娘喊道:“柳姑娘!方才他们是要杀了贫道!柳姑娘快带贫道走!”
柳姑娘也嗅到空气中一股压迫的杀意,退后了两步,打了个哈哈:“你们要杀人?”
朱放干笑着,似乎隐忍要到了极限:“柳姑娘,你别听他瞎说。”
柳姑娘退到宁欢身边,宁欢悄声说道:“走。”
柳姑娘也不顾虑其它,拉着宁欢就往外跑。
宁欢轻声道:“放了朱泽安。”
柳姑娘虽不解,但依旧照做了,很快收回了藤蔓。
“拦住他们!”朱放怒吼道。
两人跑着,宁欢继续对柳姑娘说道:“别用灵力。”说着自己悄悄运起一股灵力,冲破眼前的窗户纸,掉落到街道上。
柳姑娘躺着地上,但不觉得疼,而后宁欢的手从她脸上抚过,把血迹都擦在了她的脸上。
宁欢身上还被捆着灵线,柳姑娘望着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不知道宁欢要搞什么鬼。
“朱家要杀人了!”宁欢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朱家要杀我们!”
旁边的人已经开始议论起来。
随后朱家的家仆赶到,百姓一下子吓退了好些。
“宁兄怎么是你?”红鬼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直接走向宁欢,“你身上这是什么?”
宁欢悲道:“朱泽安的云中线。”
朱放与朱泽安从会仙楼走出来,朱泽安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怒道:“绞了他的舌头!”
突然,宁欢看见隐在人群中的身影,像是看到了救星:“江师叔!救救侄儿!”
江有春本来想看戏,这时不得不从中走出来,一脸黑线:“这时候管贫道叫师叔了?”
朱放与江有春对视了几秒后,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由于江有春出来之后,眼尖的人看出这是岐山派的人,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开始嚷道:“朱家欺人太甚!仗势欺人!竟然欺负到岐山派的头上来!”
宁欢嚎道:“谁能给贫道解开!贫道还要孝敬师傅还不想死!”
红鬼扶住宁欢,悄声吐槽道:“你这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
江有春只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别嚎了!丢不丢人!”
“江——道长。”没等宁欢说话,柳姑娘在一旁抚着心口,咳嗽几声站起来,“你这话说得也太不厚道了,宁道长都要死到临头了,你还嫌他丢人,我们都晓得你向来不喜宁道长,难不成是你与朱家的人合计杀死宁道长,才见死不救?”柳姑娘虚弱地咳了几声,“要不是宁道长为了救小女,也不至于被朱公子的云中线捆着……”
周围的声音,开始围绕着江有春指指点点起来。
朱放眉头微微蹙起:“颠三倒四,胡言乱语!”他总算是明白了这两人的目的,还想着怎么这么巧,两人居然能撞一起了?
柳姑娘呜咽道:“宁道长只是想为小女出口气,不知朱公子使得什么歪门邪道暗中偷袭……”她本就美,委屈的模样更惹人生怜。
这时人群中又出来一个声音:“当日司徒阁主的婚宴上,我就看到朱公子青天白日下轻薄了一位女子!简直色胆包天!”
这时纷纷有人附和。
朱放给了朱泽安一个白眼,心里只道这不成器的家伙,而朱泽安更是低下了头。
江有春看向朱放,又看看朱泽安:“朱公子,饶过贫道的侄儿吧。”
朱泽安这才重新抬起头来,他看向朱放,见朱放点头,他才伸出右手,施了一道灵力,收回了云中线。
得到解放的宁欢,刚没高兴两下,当场晕了过去。
碧落山巅。
河瞳与连贞站在最高的山峰上,身边云雾缭绕,一黑一灰两个身影像两块木头,静静地望向远方。
“当初她就是落在这里吗?”河瞳心道,四下望去,看见了一块方石,一脸亲切地看着它。
连贞捶了捶腿:“吾王,我们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已经站了半天了。”
“别吵。”河瞳轻声道。
连贞内心腹诽:他是来这儿看风景的吗?
河瞳又环视了一圈,心想着:这就是她曾经看过的风景。
“吾王。”连贞又催了一声河瞳。
河瞳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听闻连贞的再次叫唤,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我们下去。”
连贞看向河瞳的后脑勺:吾王在脸红什么?
两人跃下山峰,走在平坦的草地上,前方是树丛,微风飘来几许,树枝摇曳,绿叶轻颤。
“之前查到的兔妖藏身之地在哪儿?”河瞳问连贞。
连贞侧头看着河瞳:“跟属下走就是了。”
河瞳应道:“嗯。”
连贞边走边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了,最近半年似乎没怎么见到兔妖活动的痕迹。”
河瞳疑惑:“哦?”
连贞道:“按照您之前的说法,兔妖游月在碧落山以采药营生,按理说应该有兔妖活动的痕迹才对,且按您说的那些屋舍,属下勘察过了,是在碧山派与妖族的边缘上。”
河瞳回道:“无事,吾去看看便知。”
“糟了!属下有一件事忘记禀报给您了。”连贞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
河瞳笑道:“何事?”
连贞说道:“先前您让属下去找柳姑娘,事情吩咐妥当了,但属下又多问了一遍柳姑娘关于绮迎的事,似乎有了一些眉目。”
河瞳闻言,微微一笑:“是什么?”
连贞轻咳了两声,正色道:“柳姑娘说,绮迎姑娘留给她的灵力中,有绮迎姑娘的独门秘法——归一,而绮迎曾经将这阵法演示给柳姑娘看时,念出过一句诗,为‘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河瞳停住了脚步:“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连贞认真地点了头。
河瞳笑道:“若是提起这句诗,吾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林兄。”
连贞突然严肃起来:“吾王,会不会说的就是……”
河瞳摆摆手:“这怎么会?林兄他……”听连贞这么一说,河瞳便想起林择渊的一些异样来,当时初到含倾阁,林择渊一听到绮迎的名字,就追着问,直到最后依旧揪着不放,难不成两人真的认识?
“吾王?”连贞试探地问了一句。
河瞳似乎觉得这件事不可信,但林择渊当时的行径确实让人生疑:“这怎么会与林兄有关?”
“吾王,这普天之下,无奇不有,这可是当初您对属下说的话。”连贞忽而蹙起了眉头。
“不是,”河瞳无奈地笑了两声,“林兄与绮迎,吾实在说不上来什么。”
连贞回道:“竟然这个线索明着指向了您的朋友,您倒可以拿绮迎与他试一试,如果他真的认识绮迎,倒也能从中摸出其它的线索来。”
河瞳“嗯”了一声,神情平淡。
连贞又提醒了一句:“吾王,属下最怕的还是身在迷局而不知局。”
河瞳瞪了连贞一眼:“晓得了。”
两人在山林中穿梭着,连贞很快将河瞳带至兔妖的府宅。
他们此时站在一片屋瓦上,往下望去,空无一人,全然不像文鲤当时所说的热闹景象。
连贞带着河瞳跃到庭院中,连贞走在前面,他指着假山上的一个霉渍斑驳的簸箕说道:“您看,这儿已经落了不少灰,底部已与泥屑沾到一块儿,里面的药材都已经干枯发霉了。”
河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那她们到底去了哪里?又于何时离开?先前你在追查恒柬时,有没有问过游月此事?”
连贞眨了眨眼皮:“她居于妖界,住所也只是一处普通的山洞。”
河瞳疑惑:“一直未换过居所?”
连贞点头:“都查过了,她一直住在妖界。”
河瞳似乎抓住了一点儿思路,文鲤不可能会骗他,如若游月真的与越城杀害木氏夫妇有关,那么事情一成,游月大可以放心离开,而她本就是妖界的人,不住在妖界,又能住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