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女嘱咐了柳姑娘几句后,在她的手腕上给她系上一条寒冰绡:“你有危险的时候,就解下它,我会去救你。”
柳姑娘点了点头,目送冰女远去,直到不见了身影,才回房中。
冰女连夜赶回了魔界,在翌日清晨,去见了河瞳。
河瞳刚醒来,就听到魔侍说来禀告说,冰女有急事相告,他着衣洗漱后,去了尘嚣殿,尘嚣殿原本叫做除神殿,河瞳嫌这个名字太扎眼,改成了尘嚣殿,世间杂乱纷扰,皆为尘嚣。
待河瞳坐上主位后,魔侍才宣冰女上殿。
河瞳戴着他的鎏金面具,瘫坐在椅子上。
冰女进入尘嚣殿后,向河瞳行礼:“吾王。”
河瞳接过魔侍端来的茶水,小抿了一口,见冰女的礼已行完,便将茶杯放了回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起来吧。”
冰女这才站了起来。
“你一早来寻吾,可是有什么发现?”河瞳正了正身子,“你过来吧。”
冰女闻言,走到河瞳身旁,拿出那支红色的竹管,将其递给河瞳:“吾王,此乃通云枝,为昨夜属下与柳姑娘夜探夜生门所得。”她的神色微微紧张。
河瞳接过通云枝,看向冰女:“昨晚暴露了?”
冰女低下头:“嗯。”
河瞳只点了头,低头望着那通云枝:“通云枝向来是用来传递消息。”他站了起来,将通云枝扔向空中,手中使出一道灵力,红色的竹管即刻化为齑粉。
空气中浅金色光芒渐渐散开、扩大,一盏茶时间过去,光华褪去,一幅地图浮现在眼前。
冰女认真看了几眼,表情逐渐震惊起来:“此乃我魔域的地图……”
河瞳走下几阶阶梯,摸着下巴望着地图仔细看了几遍,转而笑道:“想不到这个恒柬,还真有一手,你瞧,这哪儿防御最差,这哪儿好攻击,还有以前战争时我魔界的作战思路,都写得一清二楚。”河瞳乐得拍了好几下手掌。
“吾王?”冰女有些疑惑。
河瞳还来不及回应冰女,又有魔侍匆匆上来:“启禀吾王,连将军求见。”
河瞳笑道:“快快有请。”
待那魔侍下去,河瞳便转头对冰女说道:“连贞来得可真是时候。”
连贞迎上来,欲要行礼,被河瞳拦了下来:“免礼,连贞你快过来。”
连贞耸耸肩,走近河瞳,看到身边的冰女,有些惊讶,冰女见到连贞,与他点头一笑。
“这是冰女与柳姑娘从恒柬身上探来的东西。”河瞳搭上连贞的肩膀,“你一定感兴趣。”
“咳咳。”连贞轻咳了两声,是希望河瞳注意自己的身份。
河瞳讪讪地放下手,看向那些魔侍:“你们先退下吧。”
“是。”
连贞看到地图时,眉头一皱,继而扫遍了每个角落,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吾王,属下怀疑,这夜生门怕是准备攻打魔界了。”他的语气还有些懊恼:“半个月前,属下还说恒柬自不量力,看来确实不能低估他人的能力啊。”
河瞳笑着摇摇头,看向冰女:“冰女,多亏你们这一闹啊,否则夜生门杀上来,吾倒是猝不及防了。”
冰女点头,看来这世道确实福祸相依。
“连贞,此事由你处理。”河瞳指了指那幅地图。
连贞拱了拱手:“属下遵命。”他将手一挥,那幅地图便收入他的袖囊中。
这时河瞳问连贞:“你一早前来,所谓何事?”他转过身去,走上台阶,再次坐下。
“回吾王,”连贞顿了顿,“宁欢自上次在商州捅破江有春的事情后,现已经被江有春拘禁起来了。”
河瞳点点头:“碧山派那边呢?”
连贞想了想,道:“李无忧倒是又重新调查了起来,却也艰难,毕竟我们只知道是越城与江有春杀了人,红鬼先生那里也不能参透太多,谁知道越城与江有春那厮杀人时还有没有别人在场。”
连贞叹了一口气:“属下试过了,将江有春抓起来拷问,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这就头疼了。”河瞳笑道:“吾相信,宁欢会有办法的。”
“哦对了。”连贞又道,“贺轩灵此时在朱家,至于林择渊……属下不知道他在哪儿。”
冰女疑惑道:“林择渊?”
连贞点了点头:“嗯,林择渊有点嫌疑。”
河瞳看向连贞:“今日之后,就由你来练兵吧,过段时间,吾会亲自检阅。”
连贞愣了愣:“属下遵命。”
“晋楚兄是否还在淮京?”河瞳突然问道。
连贞点头,心中却有一丝鄙夷,什么晋楚兄,明明心里惦记着的是位姑娘,但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吾王,晋楚上神与千瞻上神以及墨弋上神都还在淮京。”
河瞳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有一丝担忧:“这第六件神器,还未找到?”
连贞回道:“尚未找到。”
河瞳又笑道:“这都半个月过去了,竟然还未找到,真是傻。”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脑海中回想起文鲤焦虑的模样。
连贞与冰女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河瞳到底在笑些什么。
冰女隐隐有些担忧:“吾王,您与这些神仙走得太近了些,这不太好。”
河瞳脸色沉两人下来:“无妨。”
连贞向冰女看了一眼:“你懂什么,吾王接近这些神仙,最为开心。”
“嗯?”冰女听不懂。
河瞳拿起折扇轻敲了连贞一下,连贞连忙喊痛,冰女想起了往日传言,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两位。
“对了!吾王!”连贞立马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用手挡住了河瞳的扇子:“沉浸、沉浸她似乎去了淮京。”
“去了淮京?”河瞳收回扇子,“去淮京做什么?”
连贞回道:“属下暂时未晓得此事,但前几日属下还查出了一些事情,早在百年前,沉浸似乎就一直在偷偷摸摸教凡人炼制血蘑菇,河邑那李怀阳的术法就是由沉浸亲传的,自从您让吾等寻找三样药引后,这金凰羽是最早有消息的,随后却不见了踪影,而文鲤姑娘又说,开启金凰羽的钥匙是在血蘑菇体内所得,所以属下怀疑,当初是沉浸截断了金凰羽的消息。”
河瞳摸了摸下巴:“沉浸吗?”转而叹了一口气。
冰女的声音此时就像敷着一层冰:“吾王,这不是您的错,沉浸如今背叛了魔界,也是她自己的选择,若是日后与夜生门交战,或许可以对她网开一面。”
河瞳冷笑道:“网开一面?那谁来对吾网开一面?沉浸好歹也活了个几千年,如果一味地被人牵着鼻子走,那也怪不得吾。”
冰女点头:“是。”
连贞:“……”
淮京。
今日依旧是文鲤三人唉声叹气的状态,他们走出了客栈的大门,自觉有些心酸:因为盘缠快要用光了。
“是不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淮京真的有我们要找的人吗?”文鲤都开始怀疑自身的能力问题了。
他们抓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淮京的大街上用自己自认为犀利的眼神进行搜寻。
不知不觉中,他们进入了一条专卖字画的街道,街道两旁,摆满了卖笔墨纸砚的小摊子,也有一些穷酸秀才在此处卖字画以及替人写信赚点小钱营生。
“卖字画喽!不好看不收钱咧!”
不远处传来一阵清奇的吆喝声,不好看不要钱?这不是桩赔本生意嘛?想着应当是人满为患,文鲤循声望去,却瞧见令她吃惊的一幕:那个摊前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字画到底是有多丑?”文鲤心里嘀咕着,这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我想去那里瞧瞧。”文鲤指着前边,乐呵呵地笑着。
晋楚应道:“走呗。”
文鲤来到那人面前,只见那秀才头戴方巾,长得眉清目秀,正摇着一把蒲扇,闭着眼睛,似乎是要打盹,一嘴念叨着:“卖字画喽!不好看不收钱咧!”
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
文鲤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没有人来买他的字画。”
“两位公子,买画是吧?”旁边一位秀才对晋楚问道,“小生替你们叫醒他。”
晋楚笑着点了点头:“好,有劳了。”
那秀才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程前途,你娘来了。”
文鲤眼前那位唤作程前途的秀才猛然从梦中惊醒,吓得站了起来,眼睛模模糊糊,只见眼前果然站了一位女子模样的人,下意识喊了句:“娘!”
文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让人叫了娘,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我不是你娘。”
程前途闻言只觉不对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文鲤的模样,但嘴巴仍不停说着话:“我娘可没有这么美。”他这时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秀才:“狗!娃!”
被称作狗娃的秀才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朝晋楚与墨弋指了指:“有生意上门来了。”
程前途讪讪笑了两声,一眼扫过几人的穿着,男子用玉冠束发,女子则用玉簪簪发,且这衣服,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乍一看,倒是富家的公子哥与闺阁中的小娘子出来溜达,且看起来脾气还挺好,他心中坏笑:这好骗。
“小生姓程,名万里,字前途。”程万里先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颇有谄媚的意思,“小生家里贫苦,专卖字画为生,公子赏个脸呗。”
“你这画,倒是还有点水平。”文鲤摊开一卷画,上头画的是一副游春图。
“画好是好,可终究不如这字啊,姑娘您看,如果这画上没有这幅题字,那这幅画,可就是死的了。”程万里笑嘻嘻地又拿出一幅字来,“您看,这字矫若惊龙、行云流水,将其收藏,一点儿也不亏。”
文鲤:“……”这哪有损自己的画夸自己的字的人?
文鲤笑笑,又拿起另一幅画,摊开后,神情有些愕然,上头竟然画的是重元宫凤凰池的景象,这与她印象中的凤凰池一模一样,她将这幅画递给晋楚与墨弋看,两人皆为惊讶。
“这幅画是你画的?”文鲤紧蹙眉头,将这幅画摊在程万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