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缝间流淌的血汇成细线，滴落在青衣上，又晕开。
她又气又急：“你是不是傻？我被刺了可以靠太阳能芯片治愈，你没这个功能啊。”
“奴没事。”宋元明笑了，他将匕首从心口拔出，心脏并没有受伤，只是衣服被刺破，衣服上的血都是他手上的。
嚯，他使诈。
“主人不要为奴冒险，刚才要不是奴来寻你，晚一步奴都不敢想。”
她无所谓：“我没事。”
“刀剑无眼，命只有一次。”
“那你呢？要是她下死手，你就没命了。”
“奴的职责就是保护您，为主人死是应该的。”
火火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互相保护，互相扶持。”
“奴何德何能。”
“大概是剧情需要吧。”
“？？？”
***
贺弄婉在门外徘徊好几圈，不敢敲门。她手里端着药汤，纠结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宋元明坐在桌边，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他问：“你怎么来了？”
贺弄婉把汤药端给他，小声道：“我想了一晚上，我虽然想不通老嬷嬷为什么说你杀了爹，但我觉得你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坏人，否则你大可杀我灭口。爹娘的死一定另有隐情，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慢慢查。师兄，你伤的重吗？”
这一声师兄，过往误会都烟消云散。
“别担心，他没什么大事。”火火端了盘水果进来，让她过来吃葡萄。
“你们不生我的气？”
“嗯。”宋元明喝了她送来的汤药。
昨晚小元子说贺弄婉生性纯良，经过这一刀，她不会再恨他了。她还有点不信，眼下证明小元子是对的。
贺弄婉扑进宋元明怀里，哇哇大哭：“师兄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爹娘没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宋元明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我会替师父保护你，你回青山派好好练功，有空我会去看你。师父的事，你停手罢，该做的我已经做了。”
她擦掉眼泪，点点头。
火火想起一件事，问：“新武林盟主选出来了吗？”
“没，师父说盟主令牌失踪，裘盟主遗体也没找到，选新盟主的事要推后。”
“你帮我个忙，写封信给你师父。”
“写什么？”
“《正邪两派合作共赢，行稳致远》战略提议。”
她让弄婉帮她代笔，以魔教CEO的身份写信给正道五大门派，最后附上她挫挫的签名。现在魔教和正道都处于衰弱期，与其争个你死我活，不如合作共同对付朝廷。否则无论哪一方被朝廷消灭，另一方也活不了多久。
她把武林盟主的令牌摸出来，鎏金铜牌，不值钱的玩意儿。它留在身边，五大护法就动歪脑筋要帮她打入正道内部，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五大门派，作为和好的诚意。
贺弄婉带着东西走了。
宋元明有点不明白：“主人为什么把令牌拱手相让？如果能凭借令牌统领正道，那江湖就是您的了。”
“给我们争取点时间，流光城是朝廷的势力，对付流光城我们需要足够的人力和时间。正道作壁上观对我们有利。”
她摸出竹管召唤乌鸦来，她让宋元明写张纸条，让乌鸦带回去给五大护法，让他们派人来流光城。
“您真打算和朝廷对抗？”
她吃一颗葡萄，摇头：“我才懒得管江湖事，但我毕竟得有点职业素养。魔教目前的生存状态得告诉五大护法，具体对抗朝廷和流光城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办。”
“那您来流光城做什么？”
火火瞄了眼他的项圈，没说话。但宋元明何等聪颖，从他的视线已判断出她要去做什么。
宋元明担忧：“付砚为人猜忌心重，心狠手辣。您别去了，太危险。”
“去！但我有点怕，你要陪我啊，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奴一定会陪着您的。”
***
天朗气清，芳菲五月微微有些冷。岸边杨柳枝条飘摇，水中藻荇交横，屋檐下乳燕轻啼，春意盎然。娉婷绯红的桃花落在燕云楼前，铺了薄薄一层，让人看了舍不得将它踏碎。
铛，锣鼓声响。
一张竖条横幅从楼顶落下，红布黑字分外显眼。
三年一度的“腹愁”者联盟大胃王五月挑战赛今日开始，燕云楼前树立两张巨幅明黄海报，海报上画着一块儿Q版曲环饼。楼前围了水泄不通，参赛群众和日报馆记者们正围在战斗第一线，时刻准备获取最新情况。
肖掌堂走出来，招呼道：“今日是大胃王开赛日，欢迎各位朋友的到来。我们规则都写在海报上了，赛制十进一，分十组。以一漏壶的时间为准，在限时内吃的最多且没有呕吐等不良表现的人获胜。参赛者自动站到右边，根据手中的号牌排队，依次序入场。不得出现替身比赛等作弊情况，否则一律禁赛三次。受邀的媒体朋友从左侧入场观看。其他观众请从偏门上二楼看，中途看饿了没关系，茶水糕点都有售卖。”
火火和宋元明是第98、99号，两人都在第十组，他们跟着参赛者进入燕云楼比赛区。大楼中央被清空，排了两列共十桌，每桌十个人。第十组只有一个胖哥看起来有威胁性，其他都是吃两口就饱的瘦长条。
众人落座后，玉翘从楼上款款走下，浑身散发着厨娘的柴米油盐味，衣襟上贴有刺绣标牌：Top Chef。
她笑吟吟念道：“纤手搓来玉色匀，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知轻重，压扁佳人缠臂金。这诗讲的便是我们流光城一绝--曲环饼。”
米能养脾，麦能补心。曲环饼由精麦粉揉制成团，经过数百次揉打，拉成条状，绕成圆环，用油翻炸。捞出锅，在饼面撒上香葱花或蔗糖粉。酥松脱骨而不失其形，不腻不油。装入梅花青瓷盘，黄绿相间，色相极佳。
她拍拍手，小厮们端着一箩筐曲环饼上桌，每人面前都有一筐饼，共计三十个，每只饼都有脸那么大。
玉翘将漏壶摆正，伙计敲下铜锣。
“比赛开始！”
火火看了眼宋元明，他微不可见的点头。
她不顾形象抓饼狂吃，曲环饼缺点就是干，不能喝水，一喝就饱。她忍住不喝水。所有人都开启狂吃模式，整个大厅里都是此起彼伏的咔哧咔哧脆。已经有一组选手吃完了三十个，看台上的朋友爆发出喝彩声。媒体记者纷纷将焦点对准他，奋笔速写。
宋元明是这些人中吃的最文雅的，他吃一个就饱了，他掰一截饼，捏在手中。胖哥战斗力很强，已经吃完一半。宋元明单手放在桌下，指尖捏着一颗石子，他一弹，石子打在胖哥胃部。胖哥正吃的专心，胃部一痛，张口下了一场酥饼粉末雨。他对面的姑娘被他恶心吐了，第十组基本陷入报废状态。火火闭眼狂吃，否则影响食欲。
解决胖哥，这组其他人就是重在参与。
胜利在望，火火放慢吃速。细细品尝曲环饼，色泽金黄，咬一口酥脆绵甜，蔗糖粉甜中略带涩。
比赛进入白热化。
火火瞟一眼乞丐，他嘴里叼着半块饼，两眼一瞪，双手扣住脖子，含含糊糊嘟囔什么。在一旁等候的救援小分队立即上来，把他抬走抢救。
“别拦我，我还能吃……嗝……”
“不行，吃不动了。”
“水，我要喝水。”
漏壶中最后一搓沙落下，铛，伙计敲响锣。
“初赛到此结束，参赛者停止吃饼，违规者成绩作废。请工作人员上前计数。”
十桌同时清点计数，第十组和谐战斗，火火剩余十只曲环饼，以一饼之差险胜。最终十位晋级选手去玉翘那儿领取晋级铜牌，两日后举行决赛。
【PS：曲环饼的诗出自苏东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