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落如雨,月色白似霜。
窗户开着,一只魔鸦扑棱棱飞来,它停在窗沿上呀呀叫唤。火火披着外衣走到魔鸦面前,它吐出一颗蜜丸,她捏碎蜜蜡,展开纸张,是大护法来信。
四护法已经到达武林盟会馆,和五大门派合作的事已谈成,盟主令牌与战略协议起到至关重要作用,信中顺势吹一波她的英明决策。大护法已经派五护法和病公子来暗中接应她,有事可找他们。大护法镇守魔教,最后期望她早日回家。
她提笔歪歪扭扭写下两字,体验一下上位者的居高临下:已阅!
魔鸦带信飞去。
她俯身拉窗,窥机后院种了片半枝莲,花色艳丽,可解蛇毒。她伸手感受下,外面没风,但这片半枝莲晃得厉害。
她道:“鬼鬼祟祟躲着干什么?出来!”
嘶嘶,她只看见虚影一晃,一东西飞来。她躲都来不及,脖子里冰凉凉一圈。她扯掉脖子里的东西,是小绿蛇,蛇头细鳞有一点红,体侧有红白相间的纵线纹路,青草绿的身子柔软冰凉。小绿蛇亲昵的朝她吐蛇信子,尾巴缠上她手臂,仿佛两人是好友。
“你会飞?”
“嘶嘶。”
她摸蛇颈下三寸,有凸起,她捻着一点展开,是个小翅膀。有翅膀的蛇,是没灭绝的品种?
炖了应该很好吃。
她把蛇养在水盆里,它乖乖地团成几圈,睡觉。她把小二叫来,让他把水盆端下去,炖了它。
小二看清蛇模样,哎呦一声:“这是账房欧阳先生的宝贝,您可不能炖。”
他怕火火不信,连夜去将欧阳先生喊来。
欧阳先生拄着拐杖走来,小绿蛇飞过去缠在他拐杖上,盘错几圈像装饰品。
他歉意道:“火火姑娘,您要是想吃蛇羹,明日我让小二给您做一碗。它您可吃不得,老朽养它多年,算是个伴儿。”
“那算了,劳烦您来一趟。”火火送客。
小绿蛇又扑腾着飞到火火手臂上,缠着她蹭她手背,不要蛇脸花式卖萌。
欧阳先生沉默思索片刻,让小二先出去,他将门关上,转身下跪。
火火后退一步:“你这是干吗?”
“属下欧阳昱参见教主,奇济教主洪福齐天。”
她将欧阳昱扶起:“你见过我?你怎么在这?”
欧阳昱不曾见过她,他是迦时的部下,迦时让他驻守流光城。他留在窥机客栈做账房三十多年,一直在等教主吩咐,随时候命。
“你怎么认出我?”
他指着小绿蛇:“螣蛇是魔教神物,乃教主专属神兽。迦时教主亡故前,召见属下,将螣蛇给属下照看。属下原本是教中饲养螣蛇的小仆,所以它认得我。螣蛇无足而飞,能腾云驾雾,它只认教主。所以看它和您这么亲近,属下猜测您就是新任教主。”
火火见过迦时用小绿蛇杀人,一客栈的人都被它毒死。她捏住蛇颈子将它提远点:“你继续养它。”
“使不得,螣蛇见到教主会一直跟随您,属下不敢代养。而且它伙食费太贵,一顿一只鸡,一天四只鸡,夜宵也吃鸡。属下被它吃穷了。”欧阳昱如释重负,终于摆脱这个贪吃蛇了。
这就没良心了,把小绿蛇扔给她,还得供它一天四只鸡,属猪的吧。
“蛇性冷血,它会不会咬我?”
“教主放心,螣蛇认主,绝不会做弑主的事,它也能听懂您的指令。”
“我是魔教CEO,你的老大,你要服从于我。”火火将它丢在水盆里,命令,“来段水上蛇舞。”
“嘶???”螣蛇歪着脑袋,蛇脸懵逼。
“你看它不懂。”
欧阳昱差点笑出声:“它能懂就见鬼了。”
火火扭两下给它做个示范,螣蛇学习能力超强,在水盆里妖娆地扭动它的小绿腰,火火给它哼神曲,它跟着节奏旋转跳跃不眨眼!
“让我们一起摇摆,忘记所有烦恼来一起摇摆。”
小型rock and roll人蛇现场直播。
欧阳昱:新教主怕是个大傻子哟。
她闹够了问:“它有什么用处?”
她不能白养一条宠物蛇。
“迦时先教主是用它防身。螣蛇兼具偷袭、毒杀、绞杀、麻痹、卖萌、跳舞卖艺赚钱等多项技能,是教主的好帮手。”
“麻痹?”
“螣蛇的微量毒液可起到麻痹作用。”
她盯着螣蛇心里有了打算,毒液用对地方就是宝。
“最近流光城有什么动向?”
“付堡有许多名医进出,听我方间谍小九说是因为韩落烟病重,付砚连北郡鹿昶都请来了,可见她病情危急。”
她在意识波视频中见过鹿昶,他既然是神医,关机时刻是不是能救小元子?多条路多个机会。
她道:“你们找机会笼络鹿昶。”
“这太难了,鹿昶曾在流光城医署学医,后北郡鹿家实力强大,鹿昶得以脱离流光城。但毕竟他曾是流光城的人,要笼络他不容易。”
房门被人推开,宋元明走到火火身边,警惕地看一眼欧阳昱。
欧阳昱朝他颔首,算是认识下。
火火让他们都坐下:“我们吵醒你了?”
“不是,奴早醒了。”他睡梦间听到这儿有人讲话,他怕有坏人盯上她就出来看看,听他们在谈秘事就站在门守着,刚听到鹿昶就走了进来,“您想收服鹿昶?”
“你有办法?”
“可以试试。”
“鹿昶能治好你的蛊毒吗?”
“不知,但奴的噬心蛊被施了妖术,邪性得很,因此奴的生死和韩小姐相通。鹿昶毕竟是人医,恐怕不行。”
她记得轻栎说如果韩落烟死了,他决计活不成,韩落烟如今病重,他会不会受影响?
她按住宋元明肩膀,一层层掀开他的衣衫,修长的脖颈在烛火下如同美玉。
衣衫揭到最后一件,宋元明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主人,此刻不合适。”
欧阳昱老脸一红:“春宵苦短,属下就不打扰教主了。”
火火翻他一个白眼,让他坐下。
“手松开。”
宋元明僵持会儿还是松了手,她揭开衣衫,露出他发黑的胸口,有小虫在皮肤下游来动去。她将他藏起来的银项圈翻出来,黑化加深。她伸出食指触碰他胸口,指腹下他在颤动,她抬眼见他脸色惨白,饱满的唇已被咬的破皮流血,只是被他擦干净了。她撩开他的衣袖,手臂布满淤青。
“你的蛊毒加深了?”
“不碍事,主人别担心。”他急忙将衣服理好,长袖下的手悄然握成拳,他起身离开,“奴先睡了。”
欧阳昱年愈不惑,一双眼见过不少天成佳偶和苦命鸳鸯。恐怕教主是后者,看宋元明的情况是个短命鬼,他劝道:“教主不必忧心,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你有没有很舍不得的人?”
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两眼空无一瞬,似是在回忆:“有,属下也有钟情人,可惜她去得早。”
“那你喜欢过别人吗?”
“喜欢一个人就已付出半生来铭记。属下年纪大了,没精力再看别人。”
“那你就不要再劝我。”
他想想也觉得可笑,不再多言。
“欧阳先生,螣蛇的毒液有麻痹作用,我想用它来做点事。你能一日内训练它学会麻痹人,但不置于死地吗?”
“从方才它学舞的速度来看,应该能。”
“好,回吧。”
欧阳昱抱起螣蛇,迟疑道:“您还是去看看宋公子吧,他此刻想必痛不欲生。”
火火跑到隔壁,推门却推不开,门被他反锁,她拍门:“你开门,你怎么了?”
“奴睡下了,您早些休息。”
她听得出他声音很压抑,她心里更着急。她踹门,门后面被桌子抵住,他有心不让她进去。
“你是蛊毒发作了,你让我进来。”
“不要,奴怕吓着您,奴太丑陋,您走吧。”
正门不行,她跑到窥机背面一层层爬上去,他的窗虚掩着,她抓住窗沿翻进来。她看清地上的人,被吓得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