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帝只以为她是要去探燕臻的病情,便点了点头。
周缓走到床榻前,在他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然后又执起他的两只手仔细打量,别人或许没看见或者说根本就没在意,可是顾漾却全程看到了,心里顿时冒出了不少酸泡泡。
别的男人身材能有他好?手能有他修长?有什么好摸的?
周缓确定燕臻身上什么都没有,手上更是干净到一尘不染,这才起身。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周缓除了揣了块儿御赐的令牌,还捧了半碗鱼粥,没错,就是三殿下吃了半碗的鱼粥。
坐上马车,周缓一张苦瓜脸,耷拉的更长了。
“怎么了?被皇上委以重任这么不开心?”顾漾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好笑。
周缓瞪了他一眼:“刚才你干嘛让我答应,这不是引火烧身吗?万一我查不出来,是不是还要治罪啊?”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顾漾说。
“啧,就是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你说大理寺卿张冲,朱雀殿林染,哪个不比我经验老道啊,怎么偏偏就选中我了呢?”她实在想不通,总不可能是因为穿越女主的光环吧!
哎,女主光环要人命啊!
“林染是太子的人,张冲虽一直是中立态度,但也保不齐私下与哪方交好,皇上此番分明是对他们谁都不信。况且上次在玉龙山你为大殿下挺身而出,想必皇上在那时已经注意到你了。”顾漾道。
周缓捏着下巴一言不发盯着顾漾看了良久:“对皇上的决定,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林染今早来府门口接你的时候,我便已经知晓,这件事你是脱不开身的。”
“这么厉害的吗?”周缓有点儿不信。
顾漾睨他一眼,勾起嘴角却不往下说了。
周缓忍不住用肩膀怼了她一下:“你快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说了有什么好处?”顾漾问。
“你想要什么好处?”周缓问完了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这分明是男人挖的坑啊。
“我……”
“好了,你别说,憋着,我不想听了。”周缓忙伸手打断他。
顾漾这回是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怕什么,左右我也不会吃了你。”
周缓梗着脖子:“谁、谁怕了?”
“其实很简单,你在朱雀殿只是个小小的使者,宫中的案子根本轮不上你去,你也没资格去。可林染却偏偏来亲自接你,她跟你关系应该连好都算不上吧,这出风头的机会她又怎会带着你。所以肯定是宫中给她下了令,她才不得不带上你一起。试问事关天子,谁能下这个命令?自然除了皇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如此一来皇上让你进宫的目的也不言而喻了,是要对你委以重任啊!”
周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是不是很崇拜我?”顾漾朝她挑挑眉。
周缓哼哼了一声没理他。
“不过,今天的林染倒是有些反常。”顾漾说。
其实周缓也有这种想法,但究竟她哪些行为有些奇怪,就说不出来了。
“说来听听。”周缓挪了挪屁股朝他靠近了些。
顾漾垂目看他,但笑不语。
这意思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周缓叹了口气,两只爪子“啪”地一声拍上男人的脸颊,顺势捧住,顾漾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脸上被一个温热的触感砸了一下。
没错,就是砸了一下。
亲吻的动作实在是过于残暴了,顾漾默默地想。
“现在可以说了吧!”周缓胸口跟在打鼓似的,面上却故作淡定。
顾漾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这吻跟想象中不太一样,但至少还是有进步的。
“你到了中正殿,看到那样一番景象,最先想做的是什么事?”
周缓想了想,而后盯着自己手中捧的东西:“我想看看这碗粥。”
顾漾点头:“那如果你是林染,进殿之后第一个想做的事又是什么?”
周缓脑子里浮现出太子直挺挺跪在皇上面前的样子:“那应该是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询问清楚,想办法为太子摘清关系吧!”
“自己的主子成了这惊天大案的最大嫌疑人,林大人在殿上却是对太子一个目光的停留都没有,反倒一脸担忧地去看被御医们团团围住的三殿下,究竟谁才是她的主子啊?”
“你的意思是……这林染指不定是三殿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啊?”周缓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不知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顾漾道。
“可、可三殿下那腿……就算太子倒了,他有机会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也不是不可能。”
“那不是还有大殿下吗?”不过这口吃的国君跟一个残废的国君好像是半斤八两,谁当皇帝估计都会惹人非议。
“你想想一个皇帝上朝议事的时候,一句话哆嗦半天都说不明白那样的场面……”顾漾道。
周缓想了想,这样看来,还是双腿残废的三殿下更容易让人接受。
“真想不到三殿下竟也有心要争储,不过这回中了毒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继续他的雄图霸业。哎,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啊……”
周缓说着掀开窗帘往外看,然后又扭头看着顾漾:“这不是回府的路啊!”
“嗯,我们去找司徒睿。”
“……”
“你以为我让你把这粥端回来是让你自己查毒吗?”顾漾说。
周缓小声嘟囔:“我也没那个本事啊!”
司徒睿的医馆坐落在一条算不上特别热闹的街道上,就一个小门脸儿,不过生意却出乎意料的好。
周缓看着医馆门口排队的人自言自语:“这么多人生病啊!”
“都是心病。”顾漾摇摇头,拉着她往后门走去。
“什么心病?”她有点儿好奇。
“需要司徒先生医的心病。”
周缓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排队的基本都是女人,原来是为了看司徒先生啊!
两人从后门进了医馆,周缓挑开帘子看着前面司徒睿坐诊的背影,还没来得及感叹两句蓝颜祸水就被正在看病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此刻伸着皓腕,摁着太阳穴一副病西施模样的人不是初九又是谁。
这个家伙真是……
“初九姑娘,你这脉搏平缓强健有力,身体康健得很,并无不妥啊!”司徒睿有些无奈,这姑娘的心思他可是昨天晚上就看出来了。
初九锁着眉,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呢,我这头晕目眩的,浑身乏力吃不下饭而且还经常心慌气短,我这……”
“你这是绝症,没得治了!”周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司徒睿身后,双臂环胸看着初九。
两人回头看她,初九一脸被拆穿的尴尬,挠了挠头傻笑。
两个小姐妹在一起说了会儿话,那边一个小学徒已经听司徒睿的吩咐,在门口挂上了暂停看诊的牌子。
外面的“长龙”一瞧,只能失望地散了个干净。
司徒睿带顾漾去里面谈事,初九则拉着周缓一脸埋怨:“你可真不厚道。”
“我怎么了?”周缓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是嫁了个好夫君,可不能不管姐妹的死活啊,不给我帮忙就算了,还来拆我的台……”
“你的台还用拆啊,你那演技司徒睿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你对他别有用心。”
“啧,你这嘴这么能损人呢!对了,听说宫里出事了,早上林大人走的时候脸都是绿的,你知道怎么回事么?”初九问。
说到这事儿周缓瞬间生无可恋:“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事儿才不得不来打扰你泡司徒先生的。”
“……”
“行了,我也进去了,这事儿你最好别惨和,巡你的街去。”周缓起身钻进了里面的屋子。
初九撅着嘴嘟囔:“明天才轮我巡街呢!”
当然,这户儿已经没人理会她了,只有哪个小学徒一脸真诚地看着她,没办法,只能蔫儿蔫儿地离开。
司徒睿对着半碗鱼粥又是摸又是看,闻了闻不算,还差点儿直接用手指蘸起一点喂进嘴里。
“哎哎哎,这可是有毒的啊!”周缓吓了一跳,赶紧出声。
司徒睿如梦初醒,拿起帕子将手指上的鱼粥擦掉,又将手在铜盆里浸了浸,这才道:“根据你们说的三殿下中毒后的症状以及这碗鱼粥,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毒应该是‘忘魂草’。”
忘魂草?
听着就不像个正经的“草”。
“那是什么?”顾漾问。
“忘魂草一般生长在西南边境莱锡族居住的地方,可入药,但必须是少量,大量食用会致命。”司徒睿将手擦干,继续道,“不过这碗鱼粥的毒不知是巧合还是下毒者故意,下毒的量拿捏的相当精准。”
“为什么这么说?”周缓问。
“忘魂草食用过量,中毒者会片刻毙命,不可能像三殿下那样还吊着一口气,一碗鱼粥下多少量的忘魂草,吃下去多少会让人昏迷却不致命,不怕你们笑话,这个我都不一定能拿捏准确。只能说那位三殿下命大,他若是再多吃一口,现在恐怕已经在跟阎王爷下棋了。”司徒睿道,“不过这忘魂草也就是莱锡族的人会用,毕竟入药的话需要把握住量,所以知道它的人也不多。”
“那有没有解药?”周缓问。
宫中的太医连是什么毒都没诊出来,更不要说给燕臻解毒了。
“简单,给他喂淘米水,吐了就好了。”司徒睿将鱼粥还给顾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