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默然,蔚溪井重新拥她入怀,轻笑:“放心,我不要什么初恋,我只要永远。”
阿典关注的点不在这上面,状态焉焉的,话却搞笑:“别爱上我了。”
“爱上了才说?”
对话真是不能正常进行下去了。蔚溪井接话的水准绝对一流。
倏忽间,她陷入了沉思,缓慢认真地说:“不过,不必说什么永远。在我眼里爱只是种感觉,不是承诺。我也不会说永远,人们谈这两个字大多是为了表达强烈度,并非长久度。”
他无奈道:“居然会有女人对情话无动于衷。”
“情话都是不准确的。”
“……”
阿典生硬地挤出个微笑:“心跳一秒千次可以了吧?”
“说谎是要接受惩罚的。”
“干嘛?”
他搂过她的脖颈,继续往前走,“跟我约会啊。”
“原来这叫做惩罚。”
“口误,这叫奖励。等步恒他们婚礼结束后,我们去个地方。”
阿典有些疑惑:“你不是要待加州一段时间吗?”电话里说是要处理一个人的事——那个莫董。想起当初的赌局,那人好像还不是他对手啊,没想到商业纠葛还没结束。
“对,回来再见。”
阿典忽然忍俊不禁,“喂,说起来,婚礼真能正常举行吗?感觉那两人总是吵闹,太不像情侣了。”
不像情侣?蔚溪井目光抛向远处,嘴角微扬,“那不一定。”
从S市回去的车上,豆素从副驾驶座扭身去看后面,“怎么回事,窗没关好吗?这么冷!”
“就我们两个,应该很热才对。”步恒顺着她之前的逻辑推。
豆素坐正,开始追究责任:“今晚你去凑什么热闹?”
“都认识,一起吃个饭而已。”步恒面不改色,竖起四指,以表示自己的正经与真诚。
豆素冷笑,“停车。”
“又怎么了?”
她指着车窗外的街道,说饿了。
灯火渺然,街头风味小吃数不胜数。两人顺着流水般的店面逛,豆素胃量惊人得可怕,步恒早就习惯了,给她买什么吃的都是大份。她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不停结算。
他们碰见一个人。
Laura,豆素的朋友,不过算不上太熟。这个女生因为父亲和步恒父母关系不错,所以也认识步恒。
她竟先注意到步恒,笑着打完了招呼,才反应过来豆素在旁边,赶紧挥挥手,“嗨,豆豆,你们在逛街呀?”
豆素咽下嘴里的蛋挞,热情地笑,“对呀!你一个人?要加入我们吗?”
“好呀。”Laura看着步恒,腼腆笑笑。
三人并行。
这位Laura小姐一直注意着,豆素和步恒挨得不是很近,豆素总是东逛西逛,左看右看,还时不时和步恒拌嘴,她便放心下来。
虽然不清楚这两人具体关系,但就算一起逛街,也不是很和谐呢。
她随步恒跟在后面,聊了会儿,害羞地问:“步恒,下周末我生日晚宴,你要来吗?”
还没得到回复,正喝着冰水的豆素倒退了回来,Laura赶紧补上一句:“还有豆豆!”
“来呀来呀。”豆素笑着回答。
步恒点头了,礼貌温和地对她笑。那个笑真迷人,眼神似乎也那么幽深……Laura内心一阵窃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悄悄靠近了他一些。
豆素一蹦一跳地逛着,像只欢快的鸟儿。谁知,拐角处突地出现一辆卡车,猝不及防!车疾速贴着人行道擦了过去,“吱”地急刹,差点撞上她!
还好。
步恒已经手快地拽回了她。
“你在干什么?”步恒瞬间黑下脸,把她拽到人行道里侧呵斥。
豆素一脸怨气,“那么凶干嘛?我刚刚看到车了,正要躲,谁知道你那么快!”
Laura赶快过来劝道:“哎,步恒!豆豆就是这样子没心眼儿嘛,你们别吵,还好没被撞到!”
“万一撞到怎么说?”步恒板着脸,语气没这么坏过。
豆素气鼓鼓的,白皙的脸涨红,脖子也红了。看她这样,步恒又叹了口气,把冰饮递回她手里,用力搓了搓她头发,“看路啊!”
豆素接过冰饮,懒得计较了。
这下,步恒才想起什么,愣了愣,问Laura:“等等,刚才说……下周末生日?”
豆素也反应过来什么了。
“是呀。”Laura笑道。
“那不行了,那天正好是我们的婚礼。”步恒抱歉地解释,依旧温和笑着,“不过,你父亲也会来,他没跟你提起过吗?”
Laura整个人懵了。
她僵硬地杵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他刚才说什么?
婚、婚礼?
他们俩?
“还不是因为之前改日期,”豆素斜着眼,“非要跟我理论说周五更好,我们改来改去,都快把大家搞乱了。”
步恒一手揽过她肩膀,把她往人行道里侧拽去,“早一两天有什么区别?再说,最后还不是听了你的。”
提到这个,豆素洋洋得意。因为喜欢玩塔罗牌,关于日子她可是很重视的,按照她选的日期结婚,她很满意!
“还有,随口说的奖励到现在还没给。”步恒漠然提醒。
豆素敷衍一笑,熟练地从这个角度踮脚亲上去,本要在他脸颊上印个吻,没想到对上的却是唇。
步恒嘴角上扬,狡猾地按住她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被晾在几步远的Laura,呆若木鸡。她知道,知道这两人很熟,可不是关系很僵吗?见面总是斗嘴,为什么现在那么亲密?
原来已到结婚地步。
霓虹阑珊,俊男美女,在人潮中接吻,街道变得愈发火树银花,全世界都是陪衬背景。
表面呛嘴不停,原来都是未婚夫妻了。真是让人心酸到底。
包包落地的闷声,总算唤回那两人的意识……Laura尴尬无比地,心凉地,扯出一抹三十度微笑:“那个,我身体突然不舒服,先走了。”
一周过去。偌大草坪上满是衣着华丽的人们,酒香充盈空气,侍应生忙碌的身影来来去去,滨海的婚礼现场被打理得唯美无比。
酒店里,阿典坐在房间沙发上,无法理解地看着化妆镜前的豆素:“怎么步恒的前女友们都来了?”
心真大。豆素竟然能接受?
谁知,对方抿了抿红唇,悠然回应:“是我邀请的。”
阿典:“哦?”
“既然都结婚了,肯定要通知一下,宣誓主权的最好机会不是吗?”豆素的思路向来是很奇怪很跳跃的。
“说得对。”吃着棒棒糖的牧雨儿一本正经接话。旁边,豆素的闺蜜也插话了:“要跟这么多人宣誓主权,可真麻烦。”
“是吧?你也觉得女人多吧?”豆素趁机吐槽。
“那些都是逢场作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吊了人家那么多年,不刺激你,你哪会有反应!”
阿典听得无语,忽然对门口的婚纱照好奇了:“这婚纱照好看是好看,不过两个人怎么隔几米远啊。”
豆素理着头纱,漫不经心回答:“离婚的时候方便裁剪。”
“啊?”
“拍照时摄影师这么要求的啦,追求艺术效果呗。”豆素敷衍说。
阿典觉得,就算这两人结婚,婚后也不会太平。
有人在门口:“请问阿典在吗?”
第一次见到蔚溪井母亲。
“阿典,是吧?”茶桌对面的中年女人落座,温柔地询问。不远处宾客繁杂,这儿却静谧无比。
“是的,阿姨。”阿典颔首,还不知道要聊什么。
牧雨儿就坐在阿典旁边,捧着杯子专心致志喝咖啡,时不时,乌溜溜的大眼转来转去。蔚溪井的母亲看到小孩,微愣,“这是你的……”
“朋友。”小女孩抢先回答了。
“哦!”对方放松地笑了,眼角皱纹弧度很柔软,这让阿典心情也放松下来,“之前只是听到过你,一直没见着人。”
看到阿典额头淡淡的红痕、手指上结痂的一条条细疤,她关心地问:“上次你受伤挺严重,现在怎么样了?”
“喔,这没什么的,基本上都愈合了。”
“那就好……你多少岁呀?”
“二十六。”
“认识多久啦?”
“几个月吧。”
“不算短了,不知道溪井有没有见过你父母?呵呵,我倒是现在才见着你。”本来只是随意聊,却见阿典却骤然沉默,她赶紧表示不好意思,“别介意,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你……”
阿典淡淡微笑,“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蔚溪井母亲顿觉失言,有些怅然无措:“抱歉,阿姨不知道,你别往心里去。唉!说起来,不久前溪井父亲去世时我也……”
“去世?”阿典抓住这两个字。
“是啊,三个月前,知道病重消息那晚他就赶回旧金山了。”
三个月前?
那是断了联系之前,还是之后呢?有一次,他急着赶回美国是因为这个吗?他从没对她提起过。那时候,询问的短信也没有回复。
阿典试着问:“请问,葬礼具体是哪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