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周末晚上,阿典从超市里买了东西回来,寒风刮得厉害,她正要进小区,在大门口被一个声音喊住。
回头,有人在暗处靠墙抽着烟。
“老林?”她试探地喊。
“哟,大美女,这么久不见,怎么还是老样子?”老林从阴影处走了出来,上下瞧她,“永远独来独往啊。”
阿典懒得搭理他。
见她要走,老林得意道:“有新任务。”
果然,她顿步了。
老林很满意她的反应,冷嘲一笑,“怎么样?”
未料:“以后也别再找我了。”
“这什么意思?”他可不当一回事,把烟掐灭,讥笑着提醒,“怎么,忘了你的白日梦啦?不是要找到你那妹妹去荒岛上生活吗?不想挣钱了?”
阿典定定站着,拧眉,一字一句:“从前的事无法重来,但从今以后,我不再继续了。”
“你要放弃?”老林语气不屑。
“是。”
“那你之前挣的那些钱,做的那些努力算什么?”
“钱捐给福利院了。”
“什么?”老林后退两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你疯了?”
“全捐了。你走吧。”
“该不会是上次得知你父母的死因……受打击了?喂!你走什么?再谈谈嘛!”
阿典把他甩在身后。手机铃声响了。接电话前,她回头对老林说了最后一句:“还有,劝你也早点收手吧。”
老林的声音入了电话,蔚溪井在那头疑声:“有男人。”
阿典轻笑着进了大楼,“是啊。”
“竟然这么理直气壮。”
“没错。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系,似乎他临近年底很忙,她也不了解他具体的生活和工作。现在听到久违的声音,不禁在电梯门口驻足了。
没信号,进去就会断掉。
“一定要有事才能通电话?”蔚溪井反问她。
“哦。最近很忙吗?”
“快结束了。”
“那我好像闲得有点过分。”阿典顺着楼梯一层层地往上走,把购物袋揽到右边手肘上,同时用右手拿着手机。没办法,左手还是没力气。“不过年后我也得工作了。”
“换什么工作?不如来拉斯维加斯做赌场管理,我正缺人。”他迅速接口道。
“呵,那得考虑。”聊了会儿,终于到了她的楼层。她放下东西,从包里拿出钥匙,发现门口有一大捧玫瑰花。
谁送的?怎么放这里?
“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那头疑问。
“有人放了束花在我门口,大概是放错了。”阿典边说边弯腰去看。
“看来你最近不太收敛……”
她瞧到卡片上的名字了,轻嘲:“是啊,我就是太不收敛才会收到这位蔚先生的花。”
“怎么样?”
花是很漂亮,可阿典拿这圣诞节卡片有些无语,“离节日还有几天呢,这么早送花干什么?”
再说了,她又不过圣诞节,十多年来,她什么节都不过。
“人不在,只能让花陪你过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对哦,妹妹也不在,这城市只剩她一人。他想到了。阿典弯起嘴角,动手将花朵插进花瓶,满意地欣赏着:“你还真是神奇,我确实觉得香槟玫瑰比红玫瑰更好看。”
“不能浪费妹妹这块资源啊。”
“这你也问她?”
“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只是手腕估计要废了,看来我不适合做荷官。至少玩牌是不行的了。”别说玩牌,现在拧开瓶盖都不行。
低头,看着布满条条结痂伤口的手背,仿佛支离破碎的干枯河床,丑极了。但她没什么所谓。
“所以说啊,当时为什么要那样做?”听筒那头的情绪很淡。
“我……”她才刚说一个字,就被他打断,那语气听不出什么态度:“早点休息。”
“嗯。”
电话却没被他挂断。她便补充:“你也早点休息吧,快半夜了。”
“我这边是早上。”
仔细一听,那头传来细微的玻璃杯、盘子的挪碰声,有人在问他要什么果汁,还有些轻快温柔的谈话声,他应该在家里。两人,像是隔了个世界,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一个温馨一个落寞。
阿典轻拍额头,是她给忘了,“好吧,那我先挂了?”
“阿典。”
“嗯?”
那边又不说话,十分安静。阿典看了看挂钟上的时间,挑起眉梢,“还不挂电话吗?我要去洗漱了。”
“去吧。”
“好。”
“阿典?”
“你说啊……”
良久,那头终于传来清澈如水的嗓音,缓慢的,像在认真邀请——“来和我过圣诞节吧。”
纸醉金迷。灯火辉煌。狂欢之夜。奢靡流金……所有华丽词藻,都不足以形容它真实绽放的美,拉斯维加斯的夜,果然不负盛名。
这空气里漂浮的金钱味道,让阿典没有陌生感。她没想到豆素也在这里,一下飞机就接到电话,说是有事,要带她去个地方。
豆素气冲冲的。
“什么事啊?”阿典先去酒店放了行李,再跟着她走。
“步恒!”下了车,豆素在一家夜店前站定,恶狠狠的,“元旦前我们就要回国登记了,他说在这之前要加入什么单身派对,嗨两天一夜。”
阿典扶额,“你们竟然还没登记呢?”
“快,你跟我去捉人吧,我保证今晚他身边很多女人!”
“可是……”阿典看了看时间。
豆素了然,拉过她手肘就往里走,“别可是了,我跟你说,溪井也在里面。”
“哈?”
“他不知道你今晚到吗?”
“不知道。”
这儿,最热门的夜店内,旋转吊灯闪光不停,豪华内场拥满了人。因为被氛围吸引,爱热闹的豆素差点忘了要事,直到看见角落处醉酒的步恒以及他身旁那些女人。
“你冷静点啊。”
阿典挡过豆素,走在她前面。
那边,醉倒在沙发上的步恒,从炫目光辉中看见了什么,拍了拍旁边的蔚溪井,晕晕乎乎地说:“喂,去帮我要一下电话号码。”
蔚溪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有个人从人群中穿过,朝这个方向走来了。彩色光束忽闪在她脸上,显得那么美丽明艳,仿若不真实的画中人,她穿着蓝色单衣,手上搭着外套,眼里还有夜风的清冷。
蔚溪井坐正,警戒地斜了步恒一眼,“她?”
步恒头晕眼花,胡乱挥挥手,“后面那个,喏,短头发那个。”
这才看清,阿典身后还有个豆素。蔚溪井担忧地对他摇摇头,“你这回真的醉了。”
步恒和朋友继续喝酒,酒瓶堆满桌面的时候,一抹倩影挤到了他面前,危险笑着的同时,睁着圆鼓鼓大眼瞪他。
朋友们可都认识豆素,全识趣地让开了。倒是另外几个女人,拿眼睛斜着突然闯入的她,不满地看她挤到步恒身旁。
“喝醉啦?”豆素温柔笑着,凑到步恒耳边轻声问。
“是你!哈哈,留个号码吗?”步恒坐起来,痞笑,眯缝着醉眼,倒了杯酒给她。
豆素贴更近了,皮笑肉不笑,“要我号码?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老婆呢?”
“我结婚了吗?”步恒惊讶地睁大眼。
“你——说——呢!”
“不是,你相信我。刚刚……你刚走进来,我就被你迷住了……”步恒已经醉得意识不清。蔚溪井略带同情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步恒!”
豆素狠狠掐了他一下后,生气地推开他。
这下,醉酒者总算清醒了些。
阿典站在不远处,倒吸了口气,看到有人邀请豆素去舞池玩,气头上的豆素直接跟人走了,步恒赶紧丢下东西跟上去,场面甚是滑稽。
摇头失笑,转移目光,与蔚溪井对视了。他呢,倒是清醒得很,还朝她勾了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