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九三人追着脚印过去,已经清晰看见前面有一大片黑色的岩石裸露在外。
岩石上是白色的雪,厚厚一层雪,白色的部分像是花纹,侧面裸露在外的则是黑色,像是皮肤,灰色的斑驳组成一个不大圆的圈像是眼睛。
这是一只猛兽,一只巨物,凹陷的地方不知道通往何处像一只张开的血盆大口。
宛如捕食的鲸鱼,跟随着猎物跃出水面。
这时一个信号弹从石头鲸鱼的嘴里冒了出来。红色的火光极其引人注目,一飞冲天,冲破云霄。
时念九眯着眼确定那个人是奥米伽,心里纳闷,别是个傻子吧?他们都走到这儿了还发什么信号弹。
奥米伽也看见了他们,不由大喊一声:“快点!”
时念九他们在他的催促下走了进去,奥米伽的脸色不耐,视线越过时念九和更几,落到卫禊身上,数落着:“你!你有什么用啊!一个人都拦不住!卫祚跑了,卫礼也跑了!你下去干嘛!做梦么?”
面对埋怨,卫禊仍是从容,他向来都是那个样子,只是微微皱着眉,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说孩子不懂事。
时念九也好奇地看向他,他也很听听,卫禊会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对着三双期待眼神,卫禊说:“不放跑他们,你们知道东西在哪儿?”
“唔!”奥米伽睁大眼睛,挑起眉毛,立马局促了起来,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有理,声音一下子又大了不少,“那你早说啊!但是现在怎么办?我只跟到了这里,下面的路很错综复杂,不像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样子,要是被他们抢先了一步……“
“诶。”时念九低头拿出手机,打断了他的话,“怕什么?”
奥米伽本就着急,又看见时念九在这种时候玩手机,更是火冒三丈,“你说我怕什么!这种时候还玩手机?你们那边的傻子和我这边的傻子还在里面呢!”
他说了时念九也不听,更为光火,正要拍掉他的手机,时念九牢牢护住,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别急,”他把手机屏幕对向奥米伽,向他展示上面的地图和一个红点,正在缓慢地移动:“看见了么?定位。什么年代了,通知还发信号弹?”
他拿回手机,有点头疼地说着:“你能不能冷静点?别像个炸弹一样。”放大,他可以更加清晰地看见六月的位置。
奥米伽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会因为同伴受伤而乱了分寸,老实说让时念九倍感意外,总觉得不符人设。
重情重义是好事,但是本来战力就不足,他还像颗易燃的炸弹,在这里怪这个怪那个的,反倒是碍事。
奥米伽自知理亏,一下子蹲下来,摘下帽子,捧起地上的雪往头上浇,“烦死了,就你们高科技行吧?赶紧找!”
时念九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他嘴臭也不是一天两天,看见他自虐式的清醒方式,便没有和他多嘴,一心一意开始判断六月的方位。
“找到了,走吧!”时念九示意蹲在地上的奥米伽,踢了踢他的脚后跟。
奥米伽看了他一眼,扭过头,掬起一把雪,捏在掌心里,扣向自己的脑袋,白色的颗粒猛地从他的头上滑落下,不少都扎在了他的脸上。他抓着尚未掉下去的雪,摩挲自己的寸板头,透露出一股狠劲儿,他的皮肤被这几日的烈阳暴晒,麦色的皮肤油光发亮,散发一股野性,双眼像狼一般,尖利的虎牙在他说话之间暴露:“是时候算算总账了。”
石头鲸的嘴巴是一个坡度差不多三十度的滑坡,光滑无比,稍一不慎就会摔倒,让时念九想起在滑冰场第一次穿上溜冰鞋的人,摔得四肢朝天。这里究竟是怎么形成一个入口,时念九学地质的也不敢妄言,大自然实在是鬼斧神工。
外面明显是自然形成的,有风化,有水流的痕迹,到了下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人工开凿的痕迹。他们应该是就着地下河的流向开凿了这个像迷宫一样的地方。
刚一走进,里面就吹出来一真冷风,冰凉刺骨,传来他们的脚步声。
地下迷宫大得可怕,四通八达,岔路极多,第一个岔路就有五条,其中三条都已经被点上了灯。很显然是二次迷惑,若是没有六月在前面开路,他们恐怕真得在这里就开始纠结。
时念九指了指没点上灯的那条路。卫禊意会,打开手电在前面开路。更几走在最后,拿着降魔杵,掷地有声地敲了一下地,几个光环从地面扩散出,从盛到暗,降魔杵立刻发出淡淡的金光,照亮了周围。
六月已经越走越深了,在地图上,她走过的很久就像一条在泥土中勤勉挖土的蚯蚓,路线蜿蜒曲折。
气温愈来愈冷,“啪”得一下,一点水滴在时念九的额头上,他擦去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水滴像冰锥一样,让他瞬间整个人清醒。水滴顺着地面凹凸不平的纹路流进水潭里。一条不小的地下河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越来越开阔,河面从小溪变成真正一条开阔的河。
更几捡起一颗石子丢进了河里,水立刻把它吞没,激起浪花,这水量不小,但就算淹不死人,这温度冻都冻死了人。
听说狼追赶猎物就会这样,猎物掉进水里,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掉下去,不去救,等他们冻死,冻在河里面,做储备粮,等明年开春,它们再去吃。
“六月停下来了。”时念九话音刚落,奥米伽就凑了过来。
他低头看过,抬起头望进黑暗之中,掏出一只信号弹来。
卫禊默默往旁边躲了两边。
时念九有点不祥的预感,“你要干嘛?”
奥米伽定定望着前方,一半隐藏着在黑暗中,显得神秘,显得不祥,他拔出信号弹,只见里面的炮火笔直往前弹射了出去。红色火光照射的众人眯起眼。
时念九怒吼:“你干嘛!”
信号弹飞快地完全,没有任何的弯角,在极远的远处,它撞到了墙壁后立马熄灭,而这惊鸿一瞥,只见六月像蝴蝶一样飞弹而起,双膝猛力跪下,大腿夹住了一个人的脑袋,腰间一扭。
灯光熄灭,他们没有看见那个人的下场,都听见一声壮烈的水声和哀嚎,接着就是连续不断的扑腾声和求救。
六月被团团围住,身边不见傻子和卫礼的身影。
但是纵然六月单枪匹马也不见落败之风,洞里格外黑,根本看不见,也不知道六月是怎么和他们扭斗在一起的。
他们带来的光亮似乎是为对家争取了一些时间。六月被围在中心,卫家的不敢上前,居然在慢慢地后退,他们纵然是人多势众,但是一部分已经倒在了地上。
时念九看见了刚刚被她丢下去的人刚被拖上来,正冷得发抖,也许过一会儿休克也不说准,但是没人管他,救他的人立刻盯着六月去了。
六月站在中间:“愚者往南边的道去了,你们追,这里交给我!”
听见这话,这帮人又往时念九他们看了过去,领头的几人对视一眼,其中几人立马朝时念九他们移动了过去。
但六月可不是善茬。
她说这里交给她,岂会放任对方无视她的话?
她猛地朝一个人进攻了过去,姑娘穿着牛仔短裤,两条纤细的腿裹着白色厚厚的丝袜,分明是纤细无比,却有十足的爆发力。宛若竹条,柔韧无比,千锤之下,咬定青山。
这双腿像是被弯到极致的钢条,猛然松手,“啪”地一下弹出去。她连续踢出两脚,左右腿交错,快得和闪电一般,这些人莫说挨近时念九和卫禊,他们甚至都没能靠近六月一点,就被击退。
他们无暇顾及被踢倒的同伴,再次将六月团团围住,总算明白了搞不定六月,他们不可能有其他进展
身陷敌军的少女面无表情,解下了围在身上的白绒袄子,从一只小白兔变成了即将狩猎的豹子。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句话形容六月再好不过。
披风解下来,她手一抖,便变成了一张摄人的网,对方看见了她的意图,却闪躲不过。
六月手一拧,披风将他的头裹住,踢向对方的小腿,撂倒一个。她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优雅地像一个芭蕾舞演员,后旋踢在偷袭之人的下巴。
腿高高地抬起,又快速地落下,给予了第二击。体型宽厚的男人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六月神色凌冽,轻易就撂倒了两个男人,但是却没有丝毫大意。若非没有实力,卫家不会选择这些人参与这项重要任务。她放手,男人头裹着披风不断哀嚎,痛苦不堪。
周围的人慢慢地、试探着包围住她,逐渐缩小圈子。
六月的体格放在这群男人中间真的不够看,就算是压也能压死她了。
琉璃似的美丽瞳孔打量着敌人,一根白色的丝带从她手腕中自动脱落。少女仰着头,犹如像万能的上天祈祷,微启檀口,睫毛轻颤,她闭上眼睛,虔诚不已,白色丝带游弋自她颈部,不断盘旋而上,蒙住了她的眼睛,忠诚的教女洁白如花,纯白的玫瑰带着利刺使用从上天借过来的强大力量。
她身陷困境,却蒙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