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做什么!
时念九刚一动脚,卫禊就紧紧拉住了他。
青年费解不已,焦急地说:“我们得去帮六月!”
卫禊看着六月,“视觉对于她来说是累赘。遮住眼线,她可以更直观的感受到对方的力量。”他顿了顿,像是期待演出的观众,突然露出骄傲之色,“好戏现在才要开场。”
果然,卫禊话音刚落,六月突然迅猛出击。
她的拳速快掉让人无法捕捉,留下虚影。她率先攻击的是和她身高差不多的带帽子男人,帽子的反应也不容小觑,他快速闪避,又双手交叉,拦下了六月的侧踢。这一脚虽然拦住了,但是威力巨大,他的双手不能完全拦下,仍是贴到了他的脸上。
六月飞快地旋身,空中跃起,一脚踩下,石块不堪其重,炸成粉末。帽子男人被人扯了一把才幸免于难,但是腹部被划伤,竟是一个锋利的伤口,仿若被利器所伤。
时念九却没有因为这一下而有丝毫放松,他大喊,“小心身后!”
六月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提醒,黑色的发扬起,一瞬间眼花缭乱,等再看清时,六月竟已经跃到了的半空。陨石一样的美丽,身体极度柔软,一身装束宛若童话故事中的小姑娘,可是陨石美丽却也致命。
卫家的人脸上大变,以六月为中心,快速地后退。
她五指张开撑地,一腿笔直伸出,另一腿弯曲,消瘦的膝盖直指前方,没有一点肉。
“好样的!”
时念九旗开得胜地打出一个上勾拳,开心地说。
但是卫禊的脸色却不就像时念九那么好了。他突然拽住时念九飞快地向后跑去,青年被扯住衣服,又被大力地扔出去。
他脑袋晕眩地爬起来,刚想问卫禊这是什么意思,卫禊眼神肃穆,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背过身去。
很快时念九就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六月手掌一番,包围住她的人眼中统统蹿起森林鬼火一般的焰火,点点星光如有生命般不断往上窜。
只听清脆的金属相撞的声音,铁锁的头握在她手中,捻起中间一段,轻轻甩了起来,越甩越快。
名为“精灵”的灵摆清莹秀彻,锵鸣金石,在少女手中宛若变成了一只真的精灵,手持巨锤,开天辟地,惊天地,泣鬼神。灵摆砸下地面的一瞬间,人喧马嘶,扬起的风沙犹如沙尘暴,足有一个成年人那么高,并且在不断地上蹿。
时念九吃了一口的沙子。
他一边忙着呸嘴,一边转身爬到。身上像是有海绵做的滚轮压了过去,不轻不重的压力,尚且在可承受范围内,这滚滚沙尘,足有三轮。
卫禊拍了下头发。
时念九嘴里硌得慌,都没法骂他,只好用眼神控诉:您多提醒一句能怎么样?
卫家的人绝非凡品。
时念九现在对他们的势力稍稍有了一些了解,这些人不仅仅是凭着神荼郁垒之力嚣张,他们自身过硬,随便拎出一个人都是精英。
六月却反而有种强弩之末之感,她拉紧灵摆的链子,接下了对手的攻击,“这里,交给我。”
“不行!”
时念九想也没想就拒绝。
卫禊冲他使了个眼神。
他纠结起来。
被蒙住眼睛的少女身若翩鸿,幽绿的灵摆总是恰到好处的攻击抑或防守。她横过锁链,拦下对方的脚,使劲一拉,将他弹出去,不留任何喘息之地,抽出灵摆。
“你要相信六月。”卫禊说。
时念九不屈不挠,一脸震惊地问:“她一个人啊!”
卫禊“啧”一声,抽出挂在腰间的桃条,刀尖指着地面,眼眸中银光流转,看得时念九忍不住后退抱紧自己。
只见桃条突然活了过来,变成藤蔓把时念九困了个结实,他倒在地上,用力挣扎,可是毫无用处,他仰躺在地上,露出在外的脚不死心地摆动。另一头我握在卫禊手中,面无表情地将他拖走。
藤蔓一条条硌在他背上,加上路面也凹凸不平,他整个人都快被抖出幻影了,“我知道了!我走了!快放开我!”
离开的两人没看见六月轻轻勾起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轻松的情况没能持续太久,她被对方击中了肩膀,尽快她迅速挥出“精灵”进行回击,肩膀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包围之中有人说了一句,“我们这么欺负一个女人是不是不太好?”
戴帽子的男人骂道:“你可不能把她当女人!”
六月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灵摆随着未散的动能轻轻摆动着,“我,不想让,卫禊,九月失望。所以,会疼的。”
六月衣服下遮掩住的皮肤已经青筋四起,格外突出,像是随时都要爆裂开一般。
但她的眼神依旧坚定。
灵摆抽中地面,激起一地的火花。
以神荼之名,绝不输!
被解放的时念九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跑在最前面的奥米伽一个急刹车,就地一跪,快速利落,对后面打了个手势,眼见出现了一道虚掩的门,缝隙大约两指宽,奥米伽蹲在地上从中间望进去,里面有四个人,愚者,单明,卫祚还有卫礼,愚者正在以一抵三酣战,劣势很明显。
奥米伽背过身小声地说:“我们突袭,找准时机。”
愚者正对着他们,三人拍成了一列,死死拦住他,背对着大门。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时机,奥米伽当机立断就冲了出去,甚至没有给后面的人打一个手势。
奥米伽身手敏捷,一个闪身就挤开了门缝,快得像残影一样,厚重的石门嘎吱一声响,他便像只老鼠,像条毒蛇一般,石室的灯光昏暗,他藏匿在黑暗中压下身子,悄悄地靠近了卫祚。
他扬起自己的匕首,瞄准卫祚,另一只伸出,想勒住他的脖子。
只要再多一秒,奥米伽就能控制住他,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
时念九猛然之中看见了什么,大喊了一声:“奥米伽!”
卫禊和更几也来不及多说什么,瞬间挤过门缝。一个飞快掷出了桃刃,在空中划过,形成一道流行。更几也毫不迟疑,拿起降魔杵就对着高处猛地打了一下,一瞬间金光大作,刺眼无比。
听见背后穿来声响,卫祚回头,但是他的视线没有落到偷袭他的奥米伽身上,而是向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
愚者脸色煞白,一个腿软,直接瘫坐在地上,眼瞳缩小,不断颤抖。
奥米伽深深皱着眉,他的身子跃在空中,尽力伸直手臂,只差一点点,他的手指就能碰到卫祚脸,再差一点点,他就能用手掌将那该死的面孔蹂躏。
他牢牢握着匕首,刀纹陷入掌心,发泄出他心中多年的不甘和仇恨。
一只半透明的手却横空伸出,手掌纹路清晰可见,手指就如奥米伽一样长,光是厚度就有一个人的脑袋这么厚,将他握在手中直接捞走。
奥米伽捏在他手中连个脑袋都看不见。
时念九奔跑的脚步渐渐停下,他呆滞地向上看去,脑袋宕机,耳边是奥米伽在挣扎的叫喊声,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去公园的池塘边,调皮地下,捞起里面黑色的不知名的鱼也是这样,一手就将瘦长圆润的鱼握在手中,然后拎起来。
巨人的头顶住了石洞的天花板,全身成半透明,不着片缕,只围了个草裙,腰围足有篮球场一般大。他捏住奥米伽,穿过自己的肉体,放在胸膛内。
只见奥米伽挣扎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他的头发扬起,四肢无力地漂浮,像是淹没在液体中。
大如野牛一般的眼睛盯住了更几,降魔杵尚未发挥什么作用,他就被抓了起来,丢进了巨人的腹部,只听“叮当”一声,降魔杵落寞地掉在地上,逐渐熄灭了金光,仿佛在为他的主人哀悼。
时念九脑子全然是懵住了。
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惶恐过,对未知的恐惧像藤蔓一般将他牢牢束缚住,让他软了腿,酸了膝盖,无力地跪在地上。
他甚至生不出什么反抗之力,已然让自己的命运低头。
单明扑通跪下,双手握在一起,敬畏地说道:“我是单明!我是单氏的,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我们是来取因果簿的!”
他应该是勉力镇定,但是极度颤抖的声音尖锐难听,像鸡叫一样从嗓子里压出,让他显得滑稽可笑。
卫礼和卫祚同样如临大敌,他们根本就不敢直视巨人,慢慢地弯曲双膝,以示自己的尊敬。
“哼。”他只是一声冷哼也如雷动一般,声如洪钟,振聋发聩,鼻毛抖动,像拖把一样。
单明突然看向愚者,嘶声力竭,”他不是!我不认识他!”
巨人长开大嘴,直接将愚者吞了下去,他打了个饱嗝,半透明的身体里只见愚者头朝下,停止了挣扎。
他尚未伸直双手,已经四处碰壁,这里的空间于他而已,实在狭小无比,蜗牛的壳也不过如此。
大眼转动过来,发出一声黏糊的水声,看向了时念九和卫禊,又看向了单明,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嗯?”
时念九朝单明看过去。
黑暗的石洞滴着水,地下河到了这儿只有浅浅的一条小小分支,水滴便不停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单明微张着嘴,橙黄的灯火豆大,在他的眉弓下打出一大片阴影,晦明不起。
他抿着唇,冲巨人摇了摇头。
巨人晃动起肩膀,伸出青铜鼎一把大小的双手,左右开弓朝他和卫禊抓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时念九只觉得一股强劲的风从面漆袭来,冷得他四肢百骸化作一团,静待之后的处刑。
他被捏住,全身瞬间像是陷入了胶质的泳池中,“嗯?”他听见一声巨响,面前出现了一只硕大的眼睛,眼球突出,棕黄色的眼瞳中出现他呆若木鸡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