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琳琳的点头回应。
江知舟吃完晚饭，连夜制定远离顾新然的计划。
她决定了，如果最后实在远离不了顾新然，那么她就把顾新然处成“母子”关系。
呸！
说错了，再来。
不处成“母子”关系，那就跟他处成兄弟吧！
翌日，江知舟早早来到录制现场。
导演组正在布景，见她来的那么早还挺惊喜。
江知舟给他们每个人买了一杯星巴克，逐个打招呼过去后，回到自己的化妆间。
离开前，她似乎听见了几个女生在那里讨论些什么。
那几个女生应该是工作人员，面前有点胖胖的女生端着咖啡，满脸诧异。
“姜心语，怎么变得那么亲民随和了？”她开始问旁边的小伙伴。
这关乎以前“姜心语”的风评，现在也算是关于她的，江知舟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倚在门口，故作在看手机，耳朵却竖了起来。
“是呀，我听说她脾气不好，性格非常冷，有时候发起脾气就喜欢砸东西，还喜欢骂助理，谁都觉得她不好相处。”一个女生附和。
“你们是不是在这个圈子里工作不久？”一个瘦瘦的女生问她们。
“嗯，我们是实习生。”
“难怪了。”那个瘦瘦的女生笑了笑，“姜心语也不算脾气不好，就是她这人很冷，不太爱搭理人，心情好时配合度极高，心情不好就会走人。”
“她很喜欢炒作，哪个合作男星跟她炒CP到最后不都被扒了一层皮？”胖胖女生笃定，满脸不屑。
瘦瘦女生看向江知舟，语气不明：“这个圈子里，不炒作哪有热度？没有热度哪有戏约？女明星值钱的面临也就这七八年，过了这个年龄，可就被后浪拍死在岸上了。”
“哎呀，你们别说了。说的那么大声，可别被她听见了，而且她今天可请我们喝东西了呢。”
……
随着她们讨论的声音小了下去，最后默默停止，干起手头的活儿，江知舟才起身，回到化妆间。
江知舟坐在椅子上，心情很不得劲儿。
其实，以前她黑过姜心语。
顾新然跟她同一家经纪公司，两人合作过几部电视剧。但当时顾新然不红，饰演的是男N号，但总有人把他俩儿凑一起，B站也有他们相关恋爱的剪辑视频，久而久之，嗑CP的就爱把他们凑一对。
今年顾新然和古子颜的《迷城榜》大火，CP粉众多，才慢慢充斥掉这对CP。
没想到！
他们突然爆出来有婚约！
于是，江知舟毅然登上大号“哆啦小舟”，连续发了好几条怼姜心语不要脸的微博，再后来，连夜给他们剪了BE了的视频，没想到猝死。
姜心语在这个圈子里也是风评很差了，好像都没什么朋友，谁都把她当成竞争对手。
再摊上姜芸这么一个唯利是图的老妈，姜心语不崩溃，心理素质是真的杠杠的。
“姐，你怎么了？”琳琳察觉到她的异样。
江知舟转了下椅子，身体随之转过来。
她看着琳琳，真诚地问：“琳琳，我以前真的骂过你呀？”
琳琳知道她什么意思，有些紧张：“没有没有。”
“说实话。”江知舟严肃下来。
“……”琳琳这才缓缓出声，“嗯。”
“还真骂过？”姜心语怎么那么坏呢！
琳琳倒是赶紧解释：“只不过，真的是我做错了事情，影响到整个拍摄进度，我不怪姐你，而且第二天你还给我买了很多东西，跟我道歉了。姐，那些人说的话你不要当真，你其实很好，脾气很好的，只是你不擅于表达自己，总把自己封闭着，不喜欢维持人脉关系，更厌恶潜规则。这个圈子里，只有把自己伪装成狠心的女人，才能不被陷害。”
“你说这些……”江知舟盯着她的眼睛，“真的实话？”
琳琳举手发誓：“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想来，琳琳说的是真的。
毕竟，如果姜心语真的对她不好，琳琳也没必要维护她，也会辞职，不会跟着她那么多年了。
江知舟点点头，伸手握住她的手，郑重道：“琳琳，从今天开始，我努力扭转我在众人和网友心目中的形象，好不好？”
琳琳怔住：“姐，你其实不用在意那些人……”
“不。”江知舟摇摇头。
现在她是姜心语，这些流言蜚语，以后要是落在她身上，也是中伤到她，必须得改变。
江知舟神色认真：“扭转口碑，会对我的事业有帮助，会给后来要和我合作的合作者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个印象必须改变，不能再被网友黑了。”
“那您要怎么做？”
“我要洗白自己。”
“？？”
“所以，首先先远离顾新然，对同事友爱有加，多关系身边人，每天笑眯眯迎人。”
琳琳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江知舟嗔怪道。
“姐，你真的变了好多。”
她来了兴致：“变了哪些？”
“变得话多、活泼、可爱、随和、亲民，也勇于怼恶势力了！”
“恶势力？姜芸呀？”
“不不，不是。”
“少装，我还不知道你？没事，虽然姜芸是我妈，但我一向不喜欢她，她在我眼中就是恶势力，你说她也没关系。”
琳琳肃然起敬：“佩服。”
*
倪丹过来给她化妆时，谈起昨天的事情。
“小语，我听说昨天你为了给顾新然买胃药，不惜下雨天跑出去药店，淋了一身的雨把药给带回来给他？”他问。
说起来，倪丹比她还八卦。
“你怎么知道？”她反问。
“整个录制组都知道啦。”
“哦。”
“你就这么冷淡？”
“同事嘛，互相帮助一下，也应该吧？”
“确实应该，但……”倪丹神情暧昧起来，“真的是仅仅是因为同事吗？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一点点情意在里面？”
“有。”
“哦？说说？”倪丹摩拳擦掌。
“母子的情意。”
“？？”
“我把他当儿子宠，儿子生病，当母亲的当然要着急啦！”
“……”
“哎呀，倪丹！你弄痛我的头发了啦！”
“对不起，对不起。”倪丹把最后的发型固定好，默默给她竖起大拇指。
“什么意思？”江知舟挑眉，睥睨他一眼。
“你能在顾新然身上散发母爱……”他竖起的拇指更显眼了，“属实厉害！”
于是，经过昨天和这会儿，今天一整天，整个录制组都知道“姜心语”是顾新然的妈粉，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从暧昧升华到了天地间最感动的母子情。
佩服！
*
午时开始录制第一期节目，上台前，江知舟和顾新然这一组需要再排一次戏。
正所谓，天赋不够努力来凑，时间过急，江知舟知道自己又不是专业的，只能在背后默默努力。
昨晚她钻研剧本钻研到了大半夜，还对着镜子尝试着对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不要那么尬。
当然，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不受她心里控制，知道自己演的还不够好。
本以为今天还会被顾新然嫌弃，结果没想到今天的顾新然，出奇地对她很温柔。
怎么个温柔法呢？
她的眼神演的不对，或者走位不对，亦或是紧张得台词出错，他都没有再嫌弃、训斥她，而是很耐心地讲解，一遍又一遍。
一旁的林夕见此，那牙咬得快断了。
“妹妹是自闭症患者，并不是聋哑人，外界对她的刺激还是要表现出来。在这里，哥哥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妹妹了，这会儿终于见着，除了哥哥对妹妹表达出思念之情，妹妹也应该表达出强烈的思念。但她的这份思念不能表达出来，因为她知道自己被福利院的院长猥亵，得知自己身体是肮脏的，但又不敢告诉哥哥，所以这里的情绪非常复杂。思念、怨恨、埋怨、责备自己和心疼等情绪都有，这个的眼神在见到哥哥时，要从惊喜、开心后慢慢转变成失落和嫌弃自己。”
顾新然这一通讲解下来，江知舟听得一脸茫然。
这……
太难了！
“听懂了吗？”顾新然看向她，问。
“听、听懂了吧？”
“吧？”
“听懂了！”
“姜心语，你是专业演员，在情绪和细节处理上，你还需要我教你吗？”
“当然需要！”她这不是不是专业的嘛！
“你说什么？”顾新然那双好看的眉眼又皱起来。
“嘻嘻，不需要不需要，我知道了。我先演一遍。”
江知舟开始顺着剧本，坐在角落里，垂着头，开始慢慢酝酿情绪。
在妹妹这个角色的情绪达到巅峰时，江知舟突然尖叫起来——
顾新然：“……”
林夕：“……”
江知舟可以看出，顾新然在极力忍耐着火气。
他倏地转身，抓起旁边他的水杯，猛地灌下大半杯水。
她知道，他喝的水快浇不灭他的火气了……
江知舟先赶紧认错，没想到顾新然转过身，盯着她问：“姜心语，你知道你刚才的叫声像什么吗？”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像什么？”
“像春节前被屠户杀掉的猪。”
“……”这家伙，还真没一句不毒的。
“你为什么要叫？妹妹这个角色的情感很压抑，不可能大叫，她只会一遍又一边地捶打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在捶打自己这挫败又肮脏的人生！”
捶打？
一句惊起梦中人，江知舟又跑回去坐在椅子上，慢慢酝酿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快入戏。
突然，她突然垂首顿足，眼泪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流。
顾新然也安静下来。
直到她的戏份全部结束，他才缓过神来。
刚才他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进入了姜心语的戏份中，感知到了其中的痛苦？
确实，妹妹这个角色是非常痛苦的。
“怎么样这次？”江知舟兴致勃勃地跑过来。
顾新然回过神来，轻咳了几声，说道：“这次进步了，但捶打胸口的动作还不够决然，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妈呀！
终于得到她“儿子”顾新然的夸奖！
江知舟感觉自己在上天，开始与太阳肩并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