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约瑟夫-朗基努斯’
这个家伙以前一定是有过什么有趣的经历,甚至还是和缄默密切相关的——只不过至今为止,一些有能力挖掘的人都已经故去了吧?
希拉-安杰罗斯曾经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他以前也想要打听关于缄默的事情,但一想到如果真的听见了、要是稍微被缄默察觉到的话可能会死的很惨,看见‘某些人的死相’的希拉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过来帮忙是因为欠老爹一条命,好端端的报恩与做其忠诚的信徒,又不是过来当个侦探去挖自奉的神明的曾经。虽说这么做可以,但真的没必要。
这也是七宗罪的七人所坚持的原则,这也是他们互相承认对方的基本条件之一:而之所以这个朗基努斯不坚持,因为他不知道这点,同时也根本不是‘暴怒的约瑟夫-朗基努斯’本尊,只是一个脾气太差的次人格而已。
如果管理不当,那就杀掉就好,反正主人格是愿意为了保守秘密而埋葬自己的,那么就算杀死也没有任何的负担要承了,不是么?
但人死前是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的,渴望自由地活着的朗基努斯亦是如此,他不知从哪来的气力,竟然腰部骤然发力,直接将身上处于绝对优势的希拉摔了下去!
“什么……?!”
“我想要活,我只想要活,为什么你们要阻挠我?我想活着,这是什么天大的罪行么?”
希拉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种地步,单侧膝盖半月板破碎、腹部中弹被穿透,目测失血量已经很多的朗基努斯竟然还能爆发出这等的力量!
但饶是事实跳出了希拉的算计,可这个堕落的天使仍快速地调整好了状态,只用了一个滚翻便完美地落地,并对朗基努斯展开了防御的姿势。
不能再近身了。
希拉这么想着,悄悄瞥了一眼在远处的枪,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看见完整的枪身——不,准确的说,要不是希拉知道自己向哪个方向扔了过去,不然此时此刻,他真的就会看不见自己的枪在何处了。
这个名叫野兽之腹的峡谷里光与暗被崎岖的山谷切割的很鲜明,亮的地方有些刺眼,而黑影的地方也被光切割的更深,这些黑影便将一把漆黑的手枪藏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朗基努斯的‘暴怒’会影响他自身对于战场情况的判断,只要朗基努斯拿不到枪这类近距离必杀的武器,那么胜利的女武神仍然稳坐希拉的怀抱。
毕竟朗基努斯就算再怎么天赋神力,他现在的单膝半月板破碎,且刚刚从肺子快炸的边缘逃出生天,无论如何都是抓不住希拉这条灵活的毒蛇的。
更何况……希拉又不只带了一把手枪这么简单,虽然他这是临时起意地跑了过来,但至少他还是携带了一柄冷锋防身的。
此时此刻,希拉早已握紧了匕首,只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给予朗基努斯致命一击——无论怎样,朗基努斯的死已经被列上了送葬的名单。
说实话,现在这一切都挺荒唐的——面对着此情此景,希拉这样想到——因为他自己居然真的遵从了自己名字的预言,成为了清剿自己人的凶手。
没错,又是肯-安德鲁的‘谜’。
这也算是希拉看不惯肯-安德鲁的一点,虽然后者早就凉透了,但希拉还是觉得肯这家伙阴魂不散:毕竟所有人的名字都是肯-安德鲁起的,甚至包括约瑟夫-朗基努斯、希拉-安杰罗斯与普鲁托-阿德里安。
当年肯指着希拉鼻子说出这个‘怠惰的希拉-安杰罗斯终将会成为剿灭内敌的利刃’时,希拉还是嗤之以鼻的。
希拉是没有想到,肯死了还没过个头七,他这个垃圾预言就真的成真了。
想到这里,朗基努斯便向着希拉做出了最后的冲锋——他的膝盖限制了速度,让这个冲锋注定会成为死亡的狂欢。而希拉-安杰罗斯,这个被冠以堕天使之名的家伙也乐于助人,一刀就捅进了朗基努斯的前胸口。
一瞬间,大幕落下,死亡的镰刀死死地架在了朗基努斯的脖颈之上。
他虽然还呼吸着带着铁锈味的空气,但那也不过是沙漏终了的最后一丝残留的生气罢了。
希拉见状,便决定将他知道的事情告诉面前这可怜的、被主人格抛弃的次人格——算是做一份好事情,为自己的死法积阴德。
“约瑟夫-门格尔的创伤心理控制法最初的应用并不是创造人格,人格只不过是这项实验令人惊喜的意外发现。”
希拉这样说着,便将手中的刀深深地扎进了朗基努斯的胸腔之中——又进了一寸,这匕首极为锋利,割肉穿骨也不过眨眼之间——他狞笑着,对着朗基努斯说出了HIVI-66号实验的真相:“这项实验本身针对的对象就是你啊,约瑟夫-朗基努斯,这是一项针对你的实验。”
“……什么?”朗基努斯一愣。“针对……我的实验?”
“我说过了,作为次人格纯在的你,知道的东西太少了,却又如此暴躁。”希拉的手臂发力将这柄冷锋向着朗基努斯的胸膛深处再进一步,匕首锋利的一端便在此基础上顺利地破开了他的后脊暴露在了外面!
这柄杀死了名为约柜之人的凶器顶端闪烁着寒芒,它带着血珠滴落在干裂的大地上,被沙尘吮吸殆尽。
朗基努斯要死了,希拉乐见其成,并继续讽刺着他——夹带着一点点的真相:
“暴怒不想要这个世界了,可缄默希望他活着,所以你们诞生了,可是你们也不过是他对于整个世界最深的执念,但有些执念不应该存在,所以约瑟夫是最好的……他是最好的替代品。”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朗基努斯听着话,却渐渐感觉自己正在被剥离身体——这种不真实的感觉随着希拉的陈述而越发的鲜明起来:的确,对于一个天生就不清楚真相的人来说,他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他自己的真相,而如今这些伪装被局外人希拉彻底地撕碎了。
“什么都不知道,却偏偏还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我想问问你啊,被谎言所包裹的理想,它值得追求么?说什么你只想活着……笑话,暴怒都选择了死去,凭什么你这个残次品还这么理所应当地在我面前诉说对生的渴求?”
希拉说到这里,他的怨念有一些深重了:虽然朗基努斯给了他久违的杀戮快感,但是一想到自己杀死了朗基努斯后还要向缄默报告,过程之繁琐甚至还会遭到缄默的批评,这让希拉变的有些烦躁。
“明明约瑟夫一直表现的像个乖宝宝,我们也乐于承认他是‘暴怒’的一员,可是啊,却被你杀死了——被你杀死了!你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么?”
“……约瑟夫不是被我杀死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那个家伙单纯的很,他在约旦这几年里就没出过任何的问题,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一直以来都渴望替代约瑟夫,如今你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呢?”
“……真相……真相是什么?”
在真相的冲击下,因不完整而显得单纯的朗基努斯显得不堪一击,他已经无暇去辩解到底是谁杀死了约瑟夫,他满脑子只剩下关于‘真相’的渴求。
如果自己所知的都是虚假,那么如何去追求自由呢?
有些人不在乎真实与虚假,他所走出来的路就是自己的真实,而除此之外,真正的真相只要不会阻扰自己通往成功,那么就不值一提,譬如沈天。
而有些人则会执着于追求真相,就好像追求不到真相他便永远得不到属于自己的自由一样,譬如朗基努斯。
此时此刻,朗基努斯迷茫地凝视着面前的希拉,胸口的疼痛好似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告诉我,怠惰,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去挖掘别人的秘密,你不如问问自己——你心里那个沉默与最黑暗的角落里的那个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选择如同死了一样的活着?”
“……”
朗基努斯陷入了沉默——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角落里的确有一个人,朗基努斯一直知道哪里有一个人存在,不过他太沉默了,沉默到朗基努斯时常会忘记他的存在,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另外一个次人格,但是他却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最沉默的……却是真正的自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而那五名亲属是如何死去的,又是为何而死?
因出生便不知道这些的朗基努斯在此刻越发感觉到自己的藐小,他吐出了一口鲜血洒在了希拉的手背上,炽热而鲜红。
他凝视着这团红色,只觉得面前的一切都万分的虚幻且毫无意义,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逃离这具千疮百孔的身躯,向着天空慢慢升腾而去。
那是天堂么?
朗基努斯想着,眼前的景色终于彻底黯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