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她……姓宁……
宁浅美眸眼底溢出一层几不可见的惊痛,却在他转身的瞬间抓住了他浴袍的一角。
“苏径颐,算我求你,放过我父亲。”她低眉伏小,嗓音都细如蚊声。
求……
他母亲当初的苦苦相求,可曾换来宁家的一丁点怜惜?
“宁浅,你知道求人的态度吗?”嗓音冷淡如秋霜,苏径颐居高临下的侧首,看着她跪坐在床边,浑身颤抖。
“当初……是我们宁家对不起你……”宁浅纤细的手指骤缩用力,指骨关节隐隐泛白,“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她说的艰难,一字一句都仿佛钝刀割肉,一下一下的将自己曾经的爱都割的血肉模糊,只为了博得面前这个男人一丝丝的恻隐。
可偏偏,苏径颐铁石心肠。
他说:“宁浅,你又算是什么,有什么资格替他们求原谅?”
一句话,将宁浅所有的希冀都斩落谷底。
她算什么?
这三年来的相守付出,她算什么?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崩塌,宁浅只觉得有一只长满刺的兽爪狠狠的攥住了她的心,一下下的收紧。
她千娇百媚的脸上灰白一片,苏径颐讥诮的提了唇角,准备迈步,可宁浅却被扯了下来抓住了他的大手。
“不要走,你不能走!”宁浅声线尖锐又颤抖,她甚至顾不上穿着寸缕,仰首恳求:“苏径颐,苏先生,只要你能原谅我父亲,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求求你……”
眉心几不可见的一拧,苏径颐长眸冷漠的垂下,她已然满脸泪痕,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精巧的下颔,借着昏黄的壁灯眯起眸子瞧的仔细。
“宁浅,你有一副好皮囊,只可惜,跟宁远镇长的太像。”他说着,威胁又嫌恶的一甩,撇开她的手,满目凉薄:“我每次看到你这张脸,就会想到当初海氏家破人亡的场景,宁浅,你知道亲人跳楼落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吗?”
宁浅浑身一颤,惊恐的抬首,美眸中满是惧色,映衬出他倨傲在上的姿态,冷漠又绝情。
“你想做什么?”她艰难开口,可是苏径颐却只是冷峻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苏径颐,苏径颐!”撕心裂肺的声线几乎破音,宁浅踉跄起身去追,却根本来不及,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
她颓然的倚着门,浑身都软绵无力,终于缓缓的倚靠着门滑下,坐在地上将脸埋进臂弯,肩头不住的颤抖。
三年了,她懂他的,他的冷漠他的决断,只要是苏径颐决定了的,决计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
绝望仿佛潮水,翻滚着涌来将她淹没笼罩。
不想,一道铃声打破了这房间里的寂静。
宁浅挣扎着起身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才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了宁远镇助理袁伯的声音:“浅浅?你在哪里?你爸脑溢血住院了,你赶紧来!中山医院!”
心头倏的一震,脑溢血?!怎么会?
手机“咚”的一声掉到地上,宁浅甚至来不及收拾,胡乱的套了一件衣服就下了楼,车子一路横冲直撞,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才到了中山医院。
“爸爸!”宁浅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袁伯,我爸呢?”
“还在抢救。”袁伯头发都灰白了,眉间是浓重的愁雾:“浅浅,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宁总他……他可能……”
宁浅脸上一片惨白,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缓了口气问:“我知道宁氏出了变故,可是爸爸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这种场面他不是没见过,怎么会——”
袁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一次,宁氏是真的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