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城门口,必定是有高耸的城楼和坚固的城门,而这里却分明未有看见任何的城楼和城门,取而代之的竟然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而借着越月光,能够模糊的看到那些树都是以些高耸入云的槐树,有细得可供一个人环抱,也有粗得需要三四个人合抱才可。
四个人在距离那些大树十几丈远的地方,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藏身,想先看清楚这其中的蹊跷之后,再想法子进城。
容婳纳闷道:“这难不成是滇南的建筑风格,用这些槐木木代替城楼护一座城池?”
林敬道:“婳儿的意思也有一定的道理,在风水学上来讲,木是辟邪之物,滇南又是蛊术盛行之地,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个原因。”
颜秋却持怀疑态度道:“可是,我却觉得这其中必有问题,你们看这些大树可都是槐树。一般用来辟邪的木无非是桃木,柳木,杨木,而槐木是做招邪之用的。”
她一席话说得另外三人后脊背发凉,不过因为她出身离若族,而离若族是一个信奉神明鬼怪的名族,族中之人对这些事颇有研究,若她说不是辟邪之用,自然还是有一定的说服力。
不过,眼下四人便犯起了难来,这既然不是辟邪之物,而是招邪之物,那招的是什么邪?难不成这世间还真的有什么邪祟之物不成?
一直静默在旁的蓟连在紧盯着眼前的这些槐树看了半晌之后,才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在我们的族谱里,曾经有提到过这种城门前的构造,好像说是一种阵法,可以迷乱人心,所以即便没有城楼,若无足够的经验也一定是闯不过去的。”
颜秋立马好奇道:“闯不过去会怎么样?”
蓟连沉吟道:“一直在这个阵法里兜兜转转,直到死亡。”
颜秋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阵法?怪不得那个店小二说只看见有人进去,却未有看见有人出来,我看这些树木遮天蔽日,纵是轻功再好的人也会迷失方向。若那店小二言语属实,那指不定此时此刻还有人被困在里面。”
林敬颔首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陆一舟和容夙会不会也是被困在这里面了?”
容婳也陡然心惊道:“阿姐的眼睛受了伤,若是真有什么事陆一舟还得分心照顾阿姐,所以这也是十分有可能的。蓟连,你们蓟家的族谱里可曾记载有如何破阵的方法?”
蓟连却摇了摇头道:“滇北和滇南自百年前分道扬镳之后,双方之间便一直未有任何往来,所以那族谱上也只记载了这阵法,却未有破阵之法,想来族中之人根本就未有成功破过此阵。”
容婳原本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一听蓟连如此说,便又瞬间心下焦急起来,“那如此说来的话,阿姐和陆一舟岂不是……”
林敬自然是能感同身受容婳此时心里的焦急,陆一舟和他从小便情同手足,整个凌虚阁的人都知道,他们明面上主仆,但私下里却是兄弟。当年林若寒曾动过要收陆一舟为义子的念头,却被陆一舟婉言谢绝了,说是能做凌虚阁的大司尊便已经是极好的事了。而林敬也一直把陆一舟当做兄长,一家人,从未看做是自己的属下。而现在陆一舟携了容夙来到滇南,又亲眼见到这树阵的诡异,他的心里自然也和容婳一般,焦虑担忧起来。
不过,他不能慌,只得先安慰容婳道:“婳儿,你先别担心了,陆一舟和你阿姐都是各中高手,且都是聪慧之人,说不定早就破了这树阵进到滇南城里去了。”
容婳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
林敬道:“既然这是进滇南的必经之路,那我们也只好铤而走险了。”
颜秋早就急不可耐道:“哥,就等你这句话呢。”
林敬倏地笑了笑,道:“你才出江湖自然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可是这江湖之中多的是险恶之事,我不能时时照顾到你,你一定要学会不管任何时候千万不要逞强。”
颜秋道:“这我懂,打不过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有些时候还是可以另辟蹊径……”
她有意朝着蓟连望了过去,却发现蓟连一直目光如炬的盯着前面的树阵,她的脑海中顿时闪现出,此前蓟连满脸茫然的拿着一串糖葫芦的模样,不由得便笑出了声来。
而蓟练闻得笑声之后,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却还是犹豫着未有投向别处,只是低眉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敬早就看明白了,故意咳嗽了两声道:“蓟兄,我现在重伤在身实在是有心无力,所以就麻烦蓟兄你照顾颜秋了。”
语毕,他便朝着颜秋使了使眼色,颜秋当即明白,道:“哥,你放心,蓟连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我也会跟着他寸步不离,你就安心照顾好容姐姐吧。”
蓟连一个字都未有答复便被这兄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因为夜色浓郁,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却也未有出言拒绝,那颜秋自然就当他是答应了。而方才林敬的那一声咳嗽,却是令容婳紧张不已。因为现在林敬乃是处于非常时期,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会如临大敌。不过,眼见他和颜秋一唱一和,她才慢慢的放心了下来。
不过,她的心里却是一直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便是火蚕衣。她现在都还有找到火蚕衣,北荒一行相当于什么进展都没有,而林敬的伤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复发,这些事情如一座大山朝她压了下来,让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婳儿。”
耳边传来了林敬的缓缓,容婳这才意识到她方才又出神发愣了,而近日以来她时常会因为这些事情想得太入神,不知道有没有引起林敬的怀疑。
她道:“我准备好了。”
林敬颔首道:“好,我和你走在前面,蓟连和颜秋殿后,若是情况不明朗的话,我们及时撤退,千万不能和那树阵死缠烂打。”
容婳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蓟连和颜秋也郑重其事的颔首同意。
商议好之后,容婳便和林敬各自携剑往前走去。越靠近那槐树林,便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袭来。那是一种瞬间能让人提神醒脑的味道,清清的,凉凉的,还带了一丝甜味,让人忍不住想多嗅一阵。突然,容婳停止了脚步,厉声道:“快,捂住自己的口鼻!”
她一声令下之后,四人便急忙用手将自己的口鼻捂了个严严实实。
颜秋纳闷道:“容姐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婳道:“这味道不对,有点像是迎风砂的味道。”
蓟连道:“迎风砂?”
经得容婳一提醒,林敬也终于想起来了,道:“没错,就是迎风砂。这是一种十分诡异的毒药,不用让人服下,却也可以达到让人癫狂的效果。靠的便是风,由风将这毒药带到各处,且因为它的味道十分具有迷惑性,不会让人在第一时间发现,所有也被人叫做‘夺命傀儡’。”
颜秋闻言,捂住口鼻的手更是用力了,生怕被风将这迎风砂灌入了到了自己的体内,“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这样用手吧?这要是现在有人偷袭我们,那我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容婳思忖片刻后道:“迎风砂虽然十分凶猛,但却也不是无敌的,它可以随风拍飘荡,但却也不是无孔不入,所以我们现在只要撕下衣袍衣角做面巾挡住口鼻,那便也无甚大碍。”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一阵布料被撕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块长又宽的布条便递到了她的面前,“这种事情便由师祖代劳了,当然了你也不用太感动,毕竟师祖照顾徒孙乃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