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程子经自始至终侃侃而谈，回话滴水不漏，哪怕小李将一个问题颠过来倒过去问几遍，他也对答如流，前后一致，磕巴都没打过一个。
毕竟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何况他身后有的是律师法务等着找警方的茬，今天没带那些人过来纯粹是看在钟锦尧的面子上，钟锦尧自然也不能不领这个情，既然问不出什么来，就安安稳稳放他回去，暗地里派人盯着就行。
钟锦尧派进去的小民警才趴在小李耳边说完，程子经就猜到了，莞尔一笑，起身冲小李伸出手：“没想到多年前弊公司的几个小混混，居然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给各位警察同志添麻烦了。”
小李忙伸手握住他手，颇有些受宠若惊：“程董事长客气，这是我们警方的职责罢了，多谢您百忙中还抽空配合我们的工作，现在您可以走了。”
“那就告辞了……”程子经伸手系上西服的纽扣，露出杂志上那种平易近人又无懈可击的笑容：“对了，最近实在忙得昏头，很久没和好兄弟聚一聚了，能麻烦您转告你们钟队长一声，周末能来我家吃个便饭吗？各位警官不嫌弃的话，也请赏个面子？这样不算贿赂公职人员，不会给各位添麻烦吧？”
小李瞥一眼监视器：“当然。您不是嫌疑人，吃个饭而已，我会转告我们队长的。”
“那就多谢了！”程子经像是知道钟锦尧在哪，也跟着他瞥一眼监视器，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留下一句多谢走了。
小李入职并不短，业务能力也不弱，只是市局一直一堆乱七八糟的污糟事，他一直没机会施展拳脚。好容易这次钟锦尧避嫌让他挑大梁，还遇上这么尊大佛，外形气质上被程子经碾压已经不算什么了，逻辑口才也输得一塌糊涂，那点可怜的自信心简直要碎成饺子馅儿了。
一脸沮丧从审讯室出来，小李捂着自己受伤的心口：“老大，你都听见了吧，不用我转告吧？”
刚才程子经的邀请钟锦尧自然听见了，点头嗯了一声，蹙眉问他：“做什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小李一口气叹出三个音节：“唉，老大，你说都是人，怎么人家就是那样式的，霸道总裁，谈笑风生……我们就是……”
“哎哎哎！”钟锦尧已经听不下去：“别我们，就你，就你自己！我跟他尿尿和泥往人家烟囱里扔鞭炮的时候你还吃奶呢，你觉得自信心受挫那是你见识太少，别带上我啊。”
其实平时钟锦尧看着也挺顺眼的，但是跟这位程董事长一比，他就成了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脏话说来就来的粗鲁人。偏偏他自己还自我感觉良好，小李简直嗤之以鼻，又不敢明着说，只在那里小声嘀咕：“人家已经脱离您这种低级趣味晋升霸道总裁了，怎么您还是那个工资都青黄不接的穷小子呢？哎，都是泥捏的，人家那是女蜗娘娘用心捏出来的，我，也包括你钟狮子，都是女娲娘娘老人家捏得不耐烦了，拿藤条甩出的泥点子，开局就输了，还怎么打？”
“嘀咕什么呢？”钟锦尧等着他做总结，不耐烦喊了一嗓子，小李才忙应声跟去办公室：“问询结果看，这位程董事长事事给出的解释都算合理，几乎找不到破绽，从他这里，我们大概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钟锦尧全程听着，给出了不同意见：“不算事事合理，花脸那晚从他家出来这件事他就没法解释。”
“可这事没有确凿证据啊老大……”小李翻翻文件夹，找出程子经的笔录：“这只是您看到的，并没有监控拍到花脸出入程家别墅，我们跟上的时候，花脸已经离程家别墅挺远的了。而且这个人谨慎管了，一路遮着脸，被堵在长宁路小市场也好，最后抓回来也好，都没人见过他真正长什么样子。现在他的脸还那样，如果真拿这个作证据指控程子经，恐怕那些拿经纬集团工资的律师又能好好赚一笔了。”
他说的没错，那些人估计早就磨刀霍霍等着他们指控，好在老板面前证明自己那些法条并没有白背。根本不用怀疑，就算证据确凿他们也有一百种方法替程子经脱罪，更何况仅有的证据还七零八落的？
可如果这个方向行不通，难道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花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