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身为世子哪里做过这种活,做了没一会就手指酸痛,眼干身僵。于是放下工具,轻轻推门出来,在院中伸展肢体,活动活动。突然看到角落有一小团黑影急急闪过,大喝一声:“谁躲在那,出来!”
只见黑影停顿了一下,起身缓缓蹭了过来,慕容璟定睛一看,原来是薛宁儿。
“宁儿,你在这干什么?”
薛宁儿抓着衣角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道:“宁儿……睡不着,所以想看看表哥……在做什么。”
慕容璟知是薛宁儿定是在屋外偷偷窥视屋内。于是冷冷地说道:“从小到大都这么玩,如今你也是大姑娘了,我也有了妻室,就不要再耍儿时的把戏了。”
薛宁儿一听“娶妻”二字,气不打一处来,跺脚说道:“表哥,那个女人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痴迷于她!这些日子我都看出来了,她到了王府,就是为了敛财,根本不对表哥上心。我瞎了眼才借银两给她,连老夫人都被她蛊惑诓骗,再让这个女人待下去,整个王府都得让她搬空!”
“够了!”慕容璟一声断喝,打住了薛宁儿喋喋不休的牢骚。
薛宁儿被吓得退了一步,旋即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圈,“表哥,你才认识这个女人多久,现在就……现在就……吼我……我去找老夫人评理去!”
慕容璟拉住薛宁儿一字一句地说道:“宁儿你闹够了没有!若若是我的妻子,是王府的世子妃,是你的表嫂,无论怎样你都应该以礼待她!你若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我就叫舅舅把你领回家嫁人!”
薛宁儿眼泪“唰”地一下如珍珠落地,甩开慕容璟,捂着脸跑回房内大哭了一场。
慕容璟见薛宁儿这般光景,也自觉有些教训过头,无奈地叹口气,吩咐易泽前去探听安慰。自己转身回到屋内,见顾兰若已伏在案上睡着,手上仍然拿着半支没做完的口红。
慕容璟轻轻将顾兰若抱起,放到床榻上,为她脱去鞋袜,盖好锦缎被子,自己和衣躺在旁边,注视着顾兰若,不一会也沉沉睡去。
这边慕容璟爱宠着顾兰若,另一边易泽也如骑士般在薛宁儿房外守了一夜,初时听得薛宁儿哭得一阵高似一阵,心里焦躁担心不已,过了半个时辰,渐渐只闻抽噎,慢慢平复。易泽猜测应是哭累了睡下,自己便蹲坐在门外直到旭日东升。
薛宁儿一大早开门,直挺挺滚进来一个人。薛宁儿吓得大叫一声,嬷嬷丫鬟都跑了过来。却见滚进来的人站了起来,原来是易泽太过困倦靠着门睡着了,被薛宁儿一开门失了力,就此滚进了房内。当下易泽连连致歉,顺便关心地问侯了薛宁儿一番。
薛宁儿委屈道:“表哥对我大吼,还要找我父亲接我回去。我不要回去!“
易泽安慰道:“表小姐不必当真,世子只是吓唬你的话。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陪表小姐出去走走,正好看看有什么新奇玩意,买来可以向世子赔罪。”
薛宁儿也自觉理亏,便让易泽在外等候,自己回房间梳洗了一回,带着两个丫鬟,让易泽备轿来到街市上闲逛一番。
几个人信步走了半日,快到叫花鸡店时,薛宁儿特意挑小道绕了过去,易泽知是薛宁儿不想撞见顾兰若,只能紧紧跟在后面。却不知自身一行人已被盯上。
巧在顾兰若今天让慕容璟来到叫花鸡店调配酱料,自己则是到化妆品店装饰展台。邓管家与下人们见顾兰若到店,纷纷向顾兰若道喜,邓管家更是直言奇怪,怎么接连几日没人买的口红,突然一下子就畅销了。
顾兰若得意地说道:“经商之道,在于找准市场。我且问你们,这胭脂水粉,谁买的最多?”
众人异口同声:“自然是妇女买的最多。”
顾兰若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说道:“非也,在咱们这个位置,一定是男人买的最多。”
众人不信,问起缘故。顾兰若解释道:“第一日开业时即使叫卖吆喝也无人来店里,只因对面是水月仙,白日里民众羞于驻足。我又看到不远处奇香斋进进出出的顾客里,进去时间久,出来慢,包裹轻的多数是妇女丫鬟;进去时间短,出来快,包裹重的多是成群结伴的男人,或者大户人家的使女。你们想想,大户人家小姐丫鬟多,所以买的多,样式也固定,因此出来得快,但这群男人们去买是为何呢?”
邓管家答道:“自然是买给自家内子。老奴也经常如此。”
顾兰若笑笑道:“这只是一方面,如果只是买给自己夫人,没必要结伴同行,因此我推断,他们一定是买给月中仙的姑娘们的。”
众人仍是不解这跟口红畅销有什么关系。顾兰若见众人疑惑,于是细致解释道:“有这样的士子、客商,手中最是宽裕。月中仙是城内最富盛名的风月场,想必这些男人一定会不吝使钱讨月中仙楼里姑娘的欢心。然而胭脂水粉是姑娘们必备之物,男人们不知道送什么一定会去多买或者尽自己承受限度买最好的胭脂。我心里明白我们店里的东西不是不好,只是平民百姓无人了解,因此前几日我私下赠予月中仙管家婆一些口红,这些口红每管只有一小块,姑娘们一分根本不够用,但是这口红又比外面的胭脂好,姑娘们平日又不能随意出入,想要的话怎么办呢?自然是向这些客人索要。由此一传十,十传百,客人们都会知道姑娘们中意我店里的东西,这口红,自然是不愁卖了。”
众人听完恍然大悟。邓管家佩服地五体投地,连声赞叹道:“世子妃真是眼界非凡,老奴做了二十多年管家,从未见过世子妃这般人物。”
顾兰若正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只见易泽无头苍蝇一般,慌慌张张地跑来问道:“世子妃可曾见到表小姐?”
顾兰若摇摇头,只见易泽脸色瞬间苍白,惊叫道:“表小姐失踪了!”